《大明朝的另类史》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明朝的另类史- 第4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宗后,比之预立为嗣,养之宫中者,较然不同。夫兴献王(指嘉靖皇帝的亲生父亲)往矣,称之以皇叔父,鬼神固不能无疑也。今圣母(指嘉靖皇帝生母)之迎也,称皇叔母,则当以君臣礼见(是指如果以叔母名义相见,嘉靖的生母要向嘉靖皇帝下拜),恐子无臣母之义。《礼》:“长子不得为人后”(嘉靖皇帝是兴献王的独长子),况兴献王惟生皇上一人,利天下而为人后,恐子无自绝父母之义。故皇上为继统武宗而得尊崇其亲则可,谓嗣孝宗以自绝其亲则不可。或以大统不可绝为说者,则将继孝宗乎?继武宗乎?夫统与嗣不同,非必父死子立也。汉文帝承惠帝之后,则弟继;宣帝承昭帝之后,则以兄孙继,若必强夺此父子之亲,建彼父子之号,然后谓之继统,则古当有称高伯祖皇伯考者,皆不得谓之统矣。臣窃谓今日之礼,宜别为兴献王立庙京师。使得隆尊亲之孝,且使母以子贵,尊与父同,则兴献王不失其为父,圣母不失其为母矣。

看见张璁这篇东西,郁闷久之的少年皇帝大喜。他一直想大干一场,但毕竟年少读书不够多,没有“理论”依据。

至此,如获至宝之余,少年嘉靖皇帝命司礼监宦官把疏议送内阁,传谕说:“此议实遵祖训,据古礼,你们这些人怎么没有这种想法!”

杨廷和见疏大怒:“书生焉知国体!”这阁臣马上持张璁之疏复入宫内,想给皇帝摆事实讲道理。

嘉靖帝趁机,把张璁论疏重头到尾细读一遍,欢言道:“此论一出,吾父子之情肯定得以保全了!”于是,他不理会杨廷和的反对,降手敕给阁臣:“卿等所言,俱有见识,但至亲莫过于父母,今尊父为兴献皇帝,母为兴献皇后,祖母为康寿皇太后。”

杨廷和身为首辅,很是坚持原则,封还皇帝的手敕,上言道:“皇上圣孝,出于天性。臣等虽愚,夫岂不知《礼》谓所后者为父母,而以其所生者为伯叔父母。盖不惟降其服,而又异其名也。臣等不敢阿谀顺旨。”

接着,几位御史、给事中等言官也交谏张璁议疏的偏狭,希望嘉靖皇帝“戒谕”张璁这等躁进之人。

由于刚登大宝,少年皇帝不敢太与大臣们较劲,只得让礼部继续商议此事。

延至十月,嘉靖帝的生母兴献王妃蒋氏行至通州,由于名号位号未定,自己儿子又当上了皇帝,老娘们再无当初小心谨慎之情。她听说廷臣们想让儿子尊明孝宗为“皇考”,大怒道:“怎么这些人竟敢把我儿子当成别人的儿子!”泼妇本色顿现,就赌气呆在通州不往前走了。

嘉靖皇帝闻此,涕泣不止,忙入内宫对明武宗生母慈圣皇太后张后表示“愿避位奉母归养”,以撂皇帝挑子来软威胁,众臣为此惶惧不安。

见施压起到了作用,少年皇帝独断:“本生父兴献王宜称兴献帝,生母宜称兴献后”,并诏示大臣开大明中门奉迎他的生母蒋氏。

当然,嘉靖帝也做稍许退让,没敢再坚持让生母谒太庙。本来明廷有祖制:妇人无谒太庙之礼。

朝臣之中,如兵部主事霍韬等人,见张璁这么一个新科进士因巧言得达帝听,也思奉谀升官,开始上疏附和张璁疏奏。

嘉靖皇帝观此,追尊本生父母的决心日益坚固。

首辅杨廷和很讨厌张璁这样的幸进小人,便外放他为南京刑部主事。张璁怏怏而去。

嘉靖帝得寸进尺,追生父为“兴献帝”后,又下御札,批示礼部在兴献帝、兴献后的称呼中再加上“皇”字。

杨廷和等人力争,嘉靖帝抬出明孝宗皇帝张氏,说是这位太后指示自己这样做。杨廷和见争之不得,自请罢归,不报。

给事中朱鸣阳等百余官员上章进谏,表示不宜对皇帝的本生父母加“皇”字,不听。

恰巧,嘉靖元年(1522年)春正月,清宁宫发生火灾,杨廷和等人上言,认为这是“天意示警”,小皇帝心动,古人自上而下都迷信,一时间他不敢再有进一步举动,便下诏称明孝宗为“皇考”,明孝宗皇帝张氏为“圣母”,并称兴献帝、兴献后为“本生父母”,不再加“皇”字。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刚刚朝廷消停了几日,巡抚湖广的都御史席书上疏劝嘉靖皇帝在改元之际把兴献帝定为“皇考兴献帝”,在大内别立一庙加以崇祀,祭以天子之礼。至于嘉靖帝生母蒋氏,也不应再以“兴献”二字加之,应称“皇母某后”;吏部员外郎方献夫也上表,力劝嘉靖帝“当继统而不继嗣”,改称明孝宗为“皇伯”,称生父兴献帝为“皇考”。

二人疏上,杨廷和等人阻之不报,恨二人媚上多事。

到了嘉靖二年(1523年),这位青春期的皇帝更有主见,不顾群臣反对,在安陆的兴献帝庙祭祀时行用太庙一样的“八佾”大礼。年底,人在南京的刑部主事桂萼与张璁二人经过谋划,又上疏再言“大礼”,同时,他们附送先前未达嘉靖皇帝御览的席书和方献夫二人疏奏作为“声援”:

臣闻古者帝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未闻废父子之伦,而能事天地主百神者也。今礼官以皇上与为人后,而强附末世故事,灭武宗之统,夺兴献之宗,夫孝宗有武宗为子矣,可复为立后乎?武宗以神器授皇上矣,可不继其统乎?今举朝之臣,未闻有所规纳者,何也?盖自张璁建议,论者指为干进,故达礼之士,不敢遽言其非。窃念皇上在兴国太后(指嘉靖皇帝生母)之侧,慨兴献帝弗祀三年矣,而臣子乃肆然自以为是,可乎!臣愿皇上速发明诏,循名考实,称孝宗曰皇伯考,兴献帝曰皇考,而别立庙于大内,兴国太后曰圣母,武宗曰皇兄,则天下之为父子君臣者定。至于朝议之谬,有不足辩者,彼所执不过宋濮王议耳。臣按宋臣范纯仁告(宋)英宗曰:“陛下昨受仁宗诏,亲许为仁宗子,至于封爵,悉用皇子故事,与入继之主事体不同。”则宋臣之论,亦自有别。今皇上奉祖训,入继大统,果曾亲承孝宗诏而为之乎?则皇上非为人后,而为入继之主明矣。然则(称皇)考(于)兴献帝,母兴国太后(以生母为本生母),可以质鬼神俟百世者也。臣久欲上请,乃者复得见席书、方献夫二臣之疏,以为皇上必为之惕然更改,有无待于臣之言者。至今未奉宸断,岂皇上偶未详览耶?抑二臣将上而中止耶?臣故不敢爱死,再申其说,并录二臣疏以闻。

一番“忠勇忘身”丑表功,句句打动嘉靖帝心扉。他览之大喜,大言:“此事关系天理纲常,文武大臣集议之!”

为了展示追崇本生父母的决心,且坐帝位已稳,嘉靖帝罢免了处处和自己过不去的大学士杨廷和。在此种情势下,仍有礼部尚书汪俊等朝中大小臣工二百五十多人独署或联署八十多篇奏章,请求嘉靖帝依部议行事。反观张璁、桂萼一方,只有寥寥四个人声气相同。

嘉靖帝很恼怒,忍了数日。不久,楚王朱荣诚等人及锦衣卫千户聂能迁等人想讨赏讨官,上书附和张璁。嘉靖帝感觉到了这股“支持”力量,下诏调桂萼、张璁二人由南京来北京。

时值嘉靖帝生母蒋氏生日,嘉靖帝大摆宫宴,命妇们纷纷上笺祝贺。只过了几天,又遇明武宗生母张氏生日,嘉靖帝偏心,下旨免命妇入宫朝贺。此举引起在朝官员不平,纷纷上疏进谏,均被嘉靖帝下旨逮入诏狱拷讯。

张太后为人其实很贤德厚道,在嘉靖帝入宫初期,她完全有能力与阁臣一起下诏废掉这个侄子。此外,她为人又不会来事,对待以外藩王妃入宫的嘉靖帝生母不是特别客气,引起当今皇帝小爷的怀恨。日后,张太后弟弟张延龄被人告发不法之事,坐法当死,张太后敝襦席藁作姿态向侄子皇帝请求饶弟弟一命,遭到严辞拒绝。不仅如此,嘉靖帝还把太后的另一个弟弟张鹤龄也逮入诏狱刑讯致死。张太后惊恐过多,不久暴崩。嘉靖帝复下旨杀她活着的弟弟张延龄。

由此,可以见出嘉靖帝此人本性极差。向使当初张太后反对他入统,皇帝这位子绝非他能坐上。

四月间,嘉靖帝下令,称生父兴献帝为“本生皇考恭穆献皇帝”,其生母为“本生母章圣皇太后”。为此,礼部尚书汪俊求去,嘉靖帝不让他平白“致仕”,切责后罢其官职。

由南京而来的张璁、桂萼二人行至半途,见到诏书后,又起新点子,认为诏书内有“本生”的字眼是礼部官员阴谋,佯为亲尊,实则疏远,应该直接称嘉靖帝生父为“皇考”,前面不宜带“本生”二字的帽子。

嘉靖帝认为他们说得很对,按章修改,去掉“本生”二字。

廷中众臣闻言,深恶桂、张两人小人多事,纷纷扬言说二人入北京后要杀掉他们。

这两个书生闻言,入北京后就装病,不敢出门,怕被群臣当众殴打。

吏部尚书乔宇、杨慎(大学士杨廷和之子)等人纷纷上言,劝嘉靖帝罢免张璁、桂萼二人以平息“邪说”,结果,皇帝反其道而行之,任张、桂二人为翰林学士,切责乔宇、杨慎等人。

张璁、桂萼二人得到新官职后,益加肆无忌惮,忙不迭上疏言“大礼”,有十三条之多,均为嘉靖帝采纳,并命礼部官员施行。

激于义愤,杨慎在下朝后对群臣讲:“国家养士一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大家纷纷响应,几百人一齐跪在左顺门,还有不少人边大哭边高叫“高皇帝”、“孝宗皇帝”,声达内殿。

从早上直到中午,嘉靖帝几次传谕退出,众人却一直跪伏不起。

这一来,嘉靖帝暴怒,命司礼监宦官把哭宫的所有大臣名字全部记上,然后命锦衣卫按名逮人,第一天就把一百四十三人下狱,其余八十六人待罪。拷讯之后,下令杖罚五品以下官员,编修王相等十七个人被活活打死,并把修撰杨慎、吏部侍郎何孟春、学士丰熙等人谪贬远荒之地。

十月,嘉靖帝下诏改称明孝宗为“皇伯考”,布诏天下,还准备把他生父兴献帝的灵寝迁入北京,有官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