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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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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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童话!” 

他的两个弟弟一声不响地听着,脸色严肃。二哥以肘支膝,小弟勾着他的脖子。 

天色渐晚,红色的落霞在天空上悠闲地散过步来。 

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来了,他穿着一身神父式的肉色的长衫,戴着皮帽子。 

“这是谁?”他指着我。 

大哥向我姥爷的房子摆了一下头: 

“从那边儿来的。” 

“谁让他来的?” 

他们默默不作声地回家去了,像三只鹅。 

老头儿抓住我的肩,向大门走去。 

我吓得几乎哭不出,他迈着大步,在我哭出来之前到了大街上。 

他站住,吓唬我: 

“不准上这儿来了!” 

我很生气: 

“我没来找你,老鬼!” 

他又拎起了我来,边走边问: 

“你姥爷在家吗?” 

算我倒霉,姥爷正好在家,他站在那个凶恶的老头面前,慌慌地说: 

“唉,他母亲不在家,我又忙,没人管他! 

“请原谅,上校!” 

上校转身走了。 

我被扔到了彼德大伯的马车里。 

“为什么挨打啊?”彼德大伯问。 

我讲了,他立刻火了: 

“你干吗要和他们一块玩?他们可是毒蛇一样的少爷! 

“看你,为他们挨了揍,还不去打他们一顿!” 

我很太原市恶他的样子。 

“没必要打他们,他们是好人!” 

他看了我,怒吼道: 

“滚,滚下来!” 

“你是个混蛋!” 

我大喊一声。 

他满院子追,一边追一边喊: 

“我混蛋?我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我一下子扑到了刚走到院子里的姥姥身上,他向姥姥诉起苦来: 

“孩子让我没法活了!” 

“我比他大5倍啊,他竟然骂我母亲,骂我是骗子,什么都骂啊……” 

我感到震惊极了,他竟当着我的面撒谎! 

姥姥强硬地回答他。 

“彼德,你在撒谎!他不会骂那些词儿的!” 

如果是姥爷,就会相信这个坏蛋了。 

从上,我们之间就发生了无言的、恶毒的战争。 

他故意碰我、蹭我,把我的鸟儿放走,喂猫,添油加醋地向姥爷告我的状。 

我觉得他越象个装成老头儿的孩子。 

我偷地拆散他的草鞋,不露痕迹地把草鞋带儿弄松,他穿上以后就会断开。 

有一回,我往他帽子里撒了一大把胡椒,使他打了一个小时的喷嚏。 

我充分运用了体力和智力来报复他,他则无时不刻地监视着我,抓住我任何一个犯禁的事儿都会立即向姥爷报告。 

我仍然和那三个兄弟来往,我们玩得很愉快。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在两个院子的围墙之间,有很多树,榆树,菩提树和接骨木。 

在树下面,我们凿了一个洞,三兄弟在那边儿,我在这边儿,我们悄悄地说着话。 

他们之中的一个,总在小心地站着岗,怕上校发现。 

他们跟我讲了他们苦闷的生活,我为他们悲伤。 

他们说了我为他们捉的小鸟,说了很多童年的事,可从来不提及后母和父亲。 

他们经常是让我讲童话,我一丝不苟地把姥姥讲过的童话又讲了一遍。如果其中有哪儿忘了,我就让他们等一会儿,我跑去问姥姥。 

这使姥姥很高兴。 

我跟他们讲了很多关于姥姥的事,大哥叹了一口气,说: 

“可能姥姥都是很好的,以前,我们也有一个好的姥姥……” 

他十分感伤地说起“从前”、“过去”、“曾经”这类词,好像他是个老人,而不是个才11岁的孩子。 

我记得,他的手很窄,身体瘦弱,眼睛明亮,像教堂里的长明灯。 

两个弟弟也很可爱,让人非常信任他们,经常想替他们做点愉快的事。当然,我更喜欢他们的大哥。 

我们正讲得起劲儿的时候,常常没留心彼德大伯出现在背后,他阴阴沉沉地说: 

“又——到一起啦——?” 

彼德大伯每天回来时的心情我都能提前知道,一般情况下,他开门是不慌不忙的,门钮慢慢地响;如果他心情不好,开门就会很快,吱扭一声,好像疼了似的。 

他的哑巴侄儿到乡下结婚去了,彼德大伯独住,屋子里有一股子臭皮子、烂油,臭汁和烟草的混合味道。 

他睡觉不灭灯,姥爷非常不高兴。 

“小心烧了我的房子,彼德!” 

“放心吧,我把灯放在水盆里了。” 

他眼睛看着旁边,回答道。 

他现在常这么着,也不参加姥姥的晚会了,也不请人吃果子酱了。 

他脸上没了光泽,走路也摇摇晃晃的,像个病人。 

这一天,早晨起来,姥爷在院子里扫雪,门咣当一声开了,一个警察破门而入,手指头一勾,让姥爷过去。 

姥爷赶紧跑了过去,他们谈了几句。 

“在这儿!什么时候?” 

他有点可笑地一蹦: 

“上帝保佑,真有这么回事吗?” 

“别叫唤!” 

警察命令他。 

姥爷只好打住。一回头,看见了我: 

“滚回去!” 

那口气,跟那个警察一模一样。 

我躲起来,看着他们。 

他们向彼德大伯的住处走去,警察说: 

“他扔掉了马,自己藏了起来……” 

我跟去逝世姥姥。她摇了摇满是面粉的头,一边和着面,一边说: 

“许是他偷了东西吧……好啦,去玩吧!” 

我又回到院子里。 

姥爷仰头向天,画着十字。看见了我,怒不可遏地叫道: 

“滚回去!” 

他也回来了。 

“过来,老婆子!”他吼着。 

他们到另一个房间里耳语了半天。 

我明白,发生了可怕的事。 

“你怎么了?”我问。 

“住嘴!”她压低声音回答。 

这一整天,他们俩总是时不时地互相望上一眼,三言两语地低声说上几句。 

惊恐的气氛笼罩了一切。 

“老婆子,所长明灯都点上!” 

牛饭吃得很潦草,好像等待着什么似的。 

姥爷嘀咕着: 

“魔鬼比人有力量!信教的人应该诚实,可你看看!” 

姥姥叹了口气。 

压抑的空气让人窒息。 

傍晚时,来了一个红头发的胖警察。 

他坐在厨房的凳子上打盹,姥姥问。 

“怎么查出来的?” 

“我们什么都查得出来。” 

沉闷的空气让人窒息。 

门洞里突然响起了彼德萝鞭娜的叫声: 

“快去看看吧,后院是什么啊!” 

她一看见警察,立刻返身向外跑,警察一把抓住了她的裙子。 

“你是什么人?来看什么?” 

她惊恐地说: 

“我去挤牛奶,看见花园里有个像靴子似的东西。” 

姥爷跺着脚大叫: 

“胡说八道!围墙那么高,你能看见什么?” 

“哎哟,老天爷啊,我胡说! 

“我走着走着发现有脚印通到你们的围墙下,那儿的雪地被踩过了,我往里头一看,发现他躺在那儿……” 

“谁,谁躺着?” 

大家好像都发了狂,一齐向后花园涌去。 

彼德大伯仰躺在后花园的地上,头耷拉着,右耳下有一条深深的伤口,红红的,像另外一张嘴。 

他赤裸的胸脯上,有一个铜十字架。浸在血里。 

一片混乱。 

姥爷大叫: 

“不要毁了脚印儿,保护现场。 

可他忽然转过头去,严厉地对警察说: 

“老总,这儿不关你们的事,懂吗? 

“这是上帝的事儿,有上帝的审判……” 

大家都不作声了,注视着死者,在胸前画着十字。 

后面有脚步声,姥爷绝望地大叫: 

“你们干什么糟踏我的树莓?啊!” 

姥姥哽咽着,拉着我的手回家去了。 

“他干什么了?”我问。 

“你看见了……”她答。 

直至深夜,外面都挤满了陌生人。 

警察指挥着,大家忙碌着。 

姥姥在厨房里请所有的人喝茶,一个麻脸儿的大胡子说: 

“他是耶拉吉马的人,真实姓名还没查出来。 

“哑巴一点不哑,他招了。另外一个家伙也招了。 

“他们早就开始抢劫教堂了……” 

“天啊!” 

彼德萝鞭娜一声叹息,泪水流了下来。 

我从上往下看,所有的人都变得那么小…… 

……………………

 

 

 第10节

……………………

星期六的早晨,我到彼德萝鞭娜的菜园子里逮鸟儿。 

老半天也没逮着,大模大样的小鸟儿们在挂霜的树枝间跳跃,地上落下片片霜花,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我更热爱打猎的过程,对结果并不怎么在乎,我喜欢小鸟儿,爱看它们跳来跳去的样子。 

这有多好啊,坐在雪地边儿上,在寒冷而透明的空气中听小鸟啁啾,远处云雀在冬天忧郁的歌儿不断地飘过来……等到我无法再忍耐寒冷的时候,就收起了网子和鸟笼,翻过围墙回家去了。 

大门洞开,进来一辆马车,马车上冒着浓浓的水汽,马车夫吹着快乐的口哨。 

我心里一震,问: 

“谁来了?” 

他看了看我,说: 

“老神甫。” 

神甫,和我没关系,肯定是来找哪个房客的。 

马车夫吹着口哨,赶起马车,走了。 

我走进厨房,突然,从隔壁传来一句清晰的话: 

“怎么办吧?杀了我吗?” 

是母亲! 

我猛地蹿出门去,迎面撞上了姥爷。 

他抓住我的肩膀,瞪着眼: 

“你母亲来了,去吧!” 

“等等!”他又抓住我,推了我一下,可又说: 

“去吧,去吧!” 

我的手有点不听使唤,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激动的,老半天我才推开门: 

“哟,来了!” 

“我的天啊,和这么高了!” 

“还认识我吗?看给你穿的……“他的耳朵冻坏了,快,妈妈,拿鹅油来……” 

母亲俯下身来给我锐了衣服,转来转去,转得我跟皮球似的。 

她穿着红色的长袍子,一排黑色的大扣子,从肩膀斜着钉到下襟。 

我们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衣裳。 

她的眼睛更大了,头发也更黄了: 

“你怎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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