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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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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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安慰和嘱咐的话传到尹如烟的耳朵里,尹如烟有点受宠若惊。又听他称赞黄粱医生,更觉得有些蹊跷,她从不层听过她父亲这样当着她的面夸赞一个人。

“恩”尹如烟轻声应答。一边又舀了一调羹粥,喝了起来,喝着喝着,就见粥已经喝完了。她也惊叹自己今晚居然能喝那么多的粥。也还觉得饿,想再喝一碗但又不敢去盛。还是尹建民看见她的粥喝完了,顺手拿起勺子给她盛了一碗。

“大姐,我看你虽然是个病人,喝起粥来却比我们还能喝啊。”尹建民放下勺子笑说道。尹如烟本来是要感激他给自己盛粥的,但听了他的那句话,只觉得厌恶。只但她的父亲在那里,她也不好发作。

赵姨随即望了尹如烟一眼,然后又瞥了尹建民一眼,说道,“你知道个什么,你大姐的病本来是时好时坏。今天又吃了药,那药多半是会促消化的。现在她感到饿些,也是常理。你又多什么嘴管什么闲事。”说完,赵姨又看了尹如烟和尹如烟的父亲一眼。

“是啊,估计药性太烈了,所以吃进去把胃里的东西也消化掉了,也是比以前觉得饿些。建民没有经历过,难怪要说我能吃的。”尹如烟轻巧地打着圆场。这之间也是为了不想承接赵姨那样虚伪的好意。

 第十九章   治愈(下)

第十九章治愈(下)

也是因为吃了药的原故,这一晚,尹如烟睡的很安详,也没有做梦,没有失眠,一觉到了天亮,精神也就好多了。

黄医生开始是每天都来给尹如烟看一次病,以后隔一天再来,日复一日,她的行动果然就自如了些,一日三餐也可以起来吃了,且胃口也好了很多,最后的饮食已经能达到一个正常人的量了。

只是她偶尔还会想起林子之来,一想起来,神色就又有些恍惚。这时,黄粱便会劝慰她,对她实行心理干预。

“你的病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了的。”黄粱对她说,“因为你这是心病,不比其他一般的生理疾病,可以病去如抽丝。你这个病,是来的很缓慢,可能一两年前或是十几年前都落下了,所以要医治起来也就慢的多了,可能也要一年两年或者十年八年甚至一生的时间才能治好。”

“如烟,你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辜的人,以为自己不该经历眼前的那些苦难,所以你总是黯然落泪,好像别人亏欠了你,好像世界亏欠了你。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你看看你自己,真是病的不轻啊。你的心是伤痕累累,你的爱也是千疮百孔。”

“可是如烟,我们的一生,究竟有多少人和事是值得我们难忘的呢?人生太短暂了,你要看清楚,当我们回转身去看自己,就已经是几年以后了。你这样对一个人和一件事念念不忘的,到底是很不理智的。他们不过如此,不如让你自己忘记他们,也许这样你就可以不用过的那么辛苦,不用这样孤独和无助。”

尹如烟望着黄粱,听着他的劝慰,心里也是渐渐开朗起来。窗外有一只花蝴蝶正在往花心里钻,可是凭它怎么样的努力,也还是钻不进去。它就那样徒劳无功地飞舞着。尹如烟看这它,就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伤痕累累,无济于事。

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想要忘记,又谈何容易啊。

当黄粱不在她的身边时,她也会偶尔记起他来,想起他的音容笑貌,心中能宽慰许多。他是她的医生,但许多地方他对她的关心已逾越了一个医生对病人的体贴。他说他懂得她的苦难,他说她他了解她的感受,许多的地方,他都是感同身受。

可是他又总是那样的自以为是。这点,尹如烟很是不满,她不喜欢一个对她的什么事情都十分的了解的人。她也不喜欢他说话时眼神很无理的样子。

“来,来,如烟,过这边来。”尹如烟在院子里坐着的时候忽然听见她父亲在她背后叫她,蓦地一惊,却见她的父亲此时正在一个花圃里除草。自从文化大革命爆发以后,她父亲在工厂里的地位已经是名存实亡,到了这一年,他们家对工厂的一部分占有权也完全丧失了。挂了个虚职,工作等于是退休了,全家仅靠一点微薄的工资和以前的储蓄过日子。她父亲自是不再过问厂里的事,平日只长时间的呆在家里,门也不大出,只以花草鱼虫和一些过往的笛子爱好等闲居,怡然自得,倒也快活。

尹如烟望着她父亲佝偻着腰站在花圃里的身影,心中恍惚又见到了林子之,也是手里拿着锄头,也是半勾着腰,也是那样赤脚站在泥土地里。“啊,林教授。”她终于抑制不住喊了出来。她的父亲回过头来,见尹如烟不知道怎么的又在伤神恍惚,才又叫她过去帮忙。

等尹如烟再一次听见她父亲叫她,这才回过神来,依言走过去。她父亲让她做的事是修理花枝,用剪刀剪掉那些生长过快且耗养量大的枝叶。她只管听从,拿起一把修剪的剪子兀自对着一株茉莉花行凶。

茉莉花的花季已经过去了,枝叶开始疯狂的滋长,如此,尹如烟非得用很长的时间才能把一株树修剪好。等她修剪好了以后。她的父亲把树下的泥土也刨松了,杂草也除掉了。然后父亲又到一个水龙头下面装水。一时间水满了,把水提过来,尹如烟也把树枝修理好了。两人把凌乱的枝叶掩埋在树底下,方一人拿一把勺子舀水给树浇水。

“如烟,你把这剩下的的水提到那棵芭蕉树下浇一浇吧。”父亲对她说。尹如烟自然是欣然前往。硕大的芭蕉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出一片碧绿的光泽,恬静的光泽流离舒展,亦不矜持。

接着,父女两个又给那些紫薇树和兰花草刨土施肥和浇水。零零碎碎的花朵尤为的气魄,身处其中,更觉得是无限的欣慰。

最爱的花依旧是那些蓬勃生长着的栀子树,虽然其花期未至,但已经是枝叶葱茏,绿色堆叠,幽幽的,像一幅色彩浓艳的油画。初期的花蔓伶伶俜俜,即将含苞待放。

父亲爱花,亦从不让人随意采摘,就算是行将萎靡凋零的花朵,也格外珍惜。自由它们,花开花落走入期末,都是平平淡淡的,波澜不惊,静静等下一个花期的到来。父亲爱花,偏爱晚春时节要凋零时期的花朵。犹如美人迟暮,万般的追悔难舍,结局近在眼前。这时的花也会显得格外的珍贵。因为花事一了,就是尽头,花飞花散,落红一片,什么都没有了。

尹如烟对父亲给她的指使十分惬意。他们一起守护着这些花,直至见一树的芬芳嗑然长逝。父亲会拿出一个盛过酒的坛子,将那些花瓣拾起来装到坛子里,等到花瓣全都拾完了,便让尹如烟坛子放到房子的角落里。尹如烟把坛子放到指定的地方,才见那里已经有许多的花坛子,不由暗想,她的这个父亲竟会有这样的心思。

人来如芳华,朝夕更替,冷暖自知,然后生死不悔,是以长存。

她才想这样的过往,几度温凉,几度悲欢,几度聚散,都只是平淡。太多的牵挂,太多的沉迷,太多的不愿只会让人无力背负,结果亦只能被这些东西压倒。而他父亲要教导她的,恐怕也就是这样一个意思吧。

“如烟,即使给你一个世界,你不去看,却也徒然。明眸亮眼,只回让你更加的盲目。”尹如烟又想起黄粱的这句话,才觉得明白,她可以过的比过去好。

和父亲一起弄花弄草,她倒真觉得时间飞逝,而他的那些伤心回忆也渐渐地被压制,渐渐地暗淡下去。如此,她的身心也逐渐恢复,慢慢的,整个人也有了精神。一个林子之花费了她太多的心血,而最后却换来自己的满身伤痕。这究竟是不是一种预示呢?

夜晚反复思量,她终于可以坦然的直面现实。

尹如烟身体恢复,在全家人看来,都是很奇异的事情。然后,尹如烟的父亲尹约把这样的奇迹归功于黄医生,并打算置办一个晚宴来答谢黄医生对尹如烟的救治之恩。

宴席是有赵姨亲自去准备的。私下里,尹如烟见赵姨的脸色难看,很是不高兴的样子。尹如烟才想,自己的病好了,难怪有人心存嫉妒。在准备晚宴的时候,赵姨自是一百个不愿意,在厨房里把碗碟弄的哐啷作响。

“三天一只鸡,两天一斤肉,一天两个鸡蛋。本来就没有什么病,偏要装出病哼哼的样子,也就会用这样的下三烂来取宠。现在还要专门给她弄一桌子饭菜,当真我们就不是人了。”尹如烟在厨房外的拐角处听见这样刻薄的话,才要走开,又看见尹建民走了进去。

“这个世道真是没有天理了。想做小姐,她当自己是谁呢,不过是从外面捡回来的一只没有人要的哈巴狗。这个家啊,也就要让她败光了。”

“妈,你是在说大姐吧?”原来是尹建民笑着问道。

“这屋里除了她,还有哪个会那样。趁着家里不景气的时候还在那里装病。一会又是鸡汤,又是肉粥的。还要我们来伺候她。现在好了,病是不装了,偏偏又要半什么酒席,非要把家里的钱都用在她一个人头上她才称了愿。”赵姨说话时把手中的盘子往一边扔,差点没有摔碎,偶尔还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也难怪,爸爸这些日子一味地偏重她。有什么办法呢。大姐她有自己的得意处呢?”尹建民伸手抓过一个碗里的菜就要往嘴里送,忽然又见赵姨发狠地推了他一下。

“你看看你那副德行,显见的是我没有把你教养好。你爸爸偏向她也是因为你们两个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你二姐呢一向是个木头人,连笑也不会笑。偏偏你又是这样一个下流坯子,怎么看都不顺眼。我的这辈子都是让你们给毁了,真是老天不长眼,活该我这样受你们的罪。”赵姨边说,又边抹眼泪。

“好好好,是我让你没有脸,是我让你抬不起头来。可见这样又有什么好说的。请医生的事不是你们一手张罗的吗。那时怎么又大发菩萨心肠要给她请医生。这又怪谁,一找还找这么一个医术高明的。”尹建民讥讽道。

“你再说,”赵姨止住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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