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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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把瘾就死-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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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铺挂一边还沾沾自喜地问我:“好看么?”

我已经很累了,从改革开放以来就没干过这么苯重的力气活,躺在床上也着眼说:“俗气!”

“哎,就是俗气。”她美滋滋地对我说;“你老婆本来就是个俗妞儿。”“你这架式是打算跟这儿过一辈子?”〃奇…_…書……*……网…QISuu。cOm〃

她停下手里的忙碌,严肃地望我一眼;“你是打算住两天再挪新窝?”“当然。”我坦然道,“我还想老死在一个带花园带游泳池的大房子里。”“你做梦去吧。”她笑道,转身继续忙活,唠唠叨叨地说:“住一天就得像个家的样子呵。”

“门上再贴俩喜字。”我叫。

“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杜梅,过来。”“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求你了!我已经是你老婆了,别逮不着似的。”“你是不是阴冷呵?”“我还阴冷?我觉得我都有点……快成女流氓了。”

“你见过女流氓么?你最多也就算个逆来顺受的地主丫环。”“有什么意思呀?你真觉得特来劲儿么?觉可以不睡饭可以不吃?”“你这话我就不懂了。咱们是为了一个什么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来。”“就为这个呀?那你何必找我?随便在街上找个女的不都可以?”“你答应么?不说话了吧?在其位就要谋其政。真逼我走到那一步,回过头来我还要控诉你。”

“这对你是最重要的是么?”

“哎,我今天觉得你特年轻。”

“除了这个,别的都是可有可无。”“我可没这么说,你别往这套儿里绕我。这是不可分割的。譬如说一个政权的巩固,枪杆子掌握在谁手里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忽视基层组织建设。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有点一手硬一手软?”“我觉得你无耻!”“那么你说,在你看来唯此为大是什么?得得,我也甭问了,肯定你也是那个回答。”

“你知道么?”“我太知道了,就像知道你姓什么哪国人民族籍贯彻文化程度。”“你说我听听,你真那么了解我?”

“就是那最酸的,被各种糟人玷污得一塌糊涂,无数丑行借其名大行其道的那个字眼。”

“你对这个恨成这样?”

“是是,深恶痛绝。简直都有生理反应了,一听这字我就恶心,浑身起鸡皮疙瘩,过敏,呕吐。一万个人说这个字一成个是假招的!”“是不是勾起你什么伤心事了?”

“你别跟我开这玩笑呵。”

“……我是真的。”“你不信?”“没说不信,信。”“看出你不信,但早晚会让你信!”

我们的蜜月没有出去旅行。本来想起财政危机转嫁到外地的亲友头上,但我们都觉得累,一身都很紧张,不想再人为地制造更大的紧张了。那些天,我们除了吃饭、排泄,就整天躺在床上,了睡,醒了就聊天,不舍昼夜。有人来敲门,我们也不吭声,装作屋里没人。我们聊过去,在我们俩相逢前各自认识的人,遇到的悲喜忧愤,从不想未来,因为他们没来未来。

越聊我们越觉得我们相识纯属偶然,有大多的因素可以使我失之臂。纯粹是一念之差,邂逅了,认识了,一步发展了。在此之前,我们能活到与对方相识都是侥幸。疾病、车祸以及种种意外始终威胁、伴随着我们,还有那些危险的人们。杜梅紧紧拥抱着我,头抵在我的胸前哭泣,我们都感到对方弥足珍贵。破涕为笑之后,杜梅又问我,在她之前我和多少女人睡过觉。“没有。”我一口咬定,“你是头一个。”

“有没有比我好的,长得比我漂亮的。”

“没有。”“就是说她们都长得不如我?”

“既不比你长得漂亮也没不如你,我是说压根没有。”

“好吧,不管有没有,反正从此以后她们就都不存在了,从没存在过,你心里只许想着我一个人。”

“好吧,就当她们没出生过。”

“真能像她们从没出生过那样忘干净?”“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呵,你还是有过。不不,不必解释,这不怪你,怪我没有早点认识你,把你一个人孤单单地扔在社会上,社会多复杂呀——我失职。”杜梅坚决表示不要孩子,激进得像个低年级的大学生。

其实我对孩子也不感兴趣,但她既然已经激进在先,我不妨多表现出一些传统价值观。

“孩子还是应该要一个的,一个家么。”

“不不,坚决不要。人家说了,有孩子夫妻感情就淡了。”

“谁说的?”“人家。”我想也是,有了孩子你就会对孩子好不对我好了。我不能容忍我们俩之间会这么个第三者。

“还是要。现在可以不要,将来一定得要,否则老了怎么办?”“将来也不要,永远不要!就我们俩,一辈子,老了我伺候你。”“万一你死在我前头呢?”

“那我就先毒死你,然后自己再死。”

“我的天!”我们挎着篮子去农贸市场买菜。在一长溜吆喝此伏彼起的菜摊前挑挑拣拣,讨价还价。杜梅不厌其烦地叮嘱小贩:“称给足呵。”那天是星期天,农贸市场的顾客摩肩接踵,其中有不少医院的熟人。杜梅见到熟人就大声打招呼,对人介绍我是她爱人。我就得对人家笑,腾出一只手和那些不昧平生的人握手。杜梅挽着我在农贸市场从头逛到尾,我看着阳光下熙攘的人群想:这大概就是幸福吧。

晚上,贾玲和医院的一帮小护士来我家串门,一进走廊就听到她们的吵吵嚷嚷,扯着嗓子喊杜梅的名字。找到我们家门就用脚“乒乓”地踢门,然后疯疯颠颠地一拥而入,大说大笑,在屋里东张西望,看见什么都新鲜。

贾玲大声对杜梅抱怨,“怎么搞的?我回家休趟假,你就匆匆忙忙把自己嫁出去了,也不等我把关,将来吃亏怨谁?”

“怨我怨我。”我对贾玲说,“本来杜梅是想等你回来再说的,可我的魅力实在无法抵挡。”

一屋子姑娘大笑,贾玲也笑,横我一眼,“别臭美了,我要在就没你什么事了。”“对,那就是咱们俩的事。”

“哎,杜梅,看出你丈卜是什么人了吧?”

“早看出来了。”杜梅倚在桌边笑。

我拿出糖招待姑娘们:“吃糖吃糖。”

姑娘们一齐摇头:“不吃,太甜。”

“那喝水。”“不喝。你别忙了,我们呆一会儿就走。”

“你们让他忙,他就爱向女孩儿献殷勤。”杜梅在一边说。

“怎么样,他对你好么?”贾玲剥了一块糖含在嘴里,坐在床上问杜梅。

姑娘们又笑,笑得杜梅有点不好意思:“还行吧。”

“那当然,”贾玲看我一眼道,“这人一看就惯会甜言蜜语,越是这种人才越要提防呢。”

“贾玲经验丰富,人家什么人没见过呀?”我说,笑眯眯地吸烟。“反正你要想对我们杜梅使坏,那你就算倒霉了,毁你太容易了。”我和贾玲你一句我一句地穷逗了会儿,她们起身告辞要走。“忙什么的,再坐会儿。”我挽留她们。

“还是早点走吧,别影响你们休息。”

贾玲的话又引起姑娘们一阵会意的大笑。

送走贾玲她们,回到屋杜梅望着我意味深长地笑:

“特恋恋不舍是么?”“哎,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庸俗啊。”我掩饰着愉快的心情,坐到一边看电视,看了两眼忍不住笑了,掉脸对杜梅说:“我不应该对你的朋友们热情点么?”

“应该应该。”杜梅笑吟吟地说,“贾玲可爱吧?”

“你说的是她性格吧?长得只能算一般,比你差远了。”

“你不是就喜欢她这型的,圆圆的,脸红扑扑的,水蜜桃似的?”“她腰长。”“嗬,观察还挺细的,腰长都看出来了。别不好意思承认,喜欢就喜欢呗。””你说你这人多没劲。你要那么巴不得我喜欢她,那我就喜欢她——是不错嘛。”

“哼。”杜梅腰一扭,鼻子一哼。“少跟我来这套!我还看不出你那点坏?可迷着了哈,瞧你那兴奋劲儿贾宝玉进了大观园似的,眼睛都不够使用了吧?我们医院漂亮姑娘多了,还有更好的呢。”“好的再我,也是一个个来。”我刺她一句,喜洋洋站起来去洗脚,回头对她说:“你说你吃这没头没脑的醋有意思么?””我才没吃醋呢。”她拌着一条腿撇着嘴说,“多爱搭理你似的。”“德性!”我斥责她。杜梅躺在床上就着台灯看一本小说,我躺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翻过一页,掉瞪我一眼:“看我干什么?”

“羡慕你!”我也瞪眼。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整个一个苦命人儿。”她又看书,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能嫁给我不该羡慕?真是傻人有傻福气,居然能找着我这样儿的还不费吹灰之力。”

“得了吧,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她笑,眼珠一转,放下书,偏脸盯着我道:“噢,还想着呢,特替贾玲遗憾是么?没关系,你去跟她说说,让她当二房、我没意见。”

“别学得这么下流好么?这不像你。”

她又举起书,虽然眼睛盯着书,可脸渐渐地红了。

她撂下书,埋头钻进我被窝,喃喃地说:“就不许你觉得她好。”杜梅真有股粘乎劲儿,那些天她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猴在我身上,即便是在睡梦中也紧紧地抓牢我。当我重新回单位上班,我感到松了一口气。

我们约好下班后她到我们单位来找我,一起逛逛街,然后回我家吃晚饭。下午六点她准时来了,一见她我毛骨悚然。老实说她就不能打扮。我见过很多青春期穿着军装度过的女人,一改文职就胡乱穿起来,惨不忍睹莫此为甚。

街上的人都看她,她兴致勃勃在我看来近乎恬不知耻。这种情形下,她再欲和我勾肩搭背作亲热状孰不可忍。

“怎么啦?”我抽开胳膊闪开身,她问。

“大街上。”我不想无礼,另外我也知道她以为她这是为悦己者容呢。“大街上怎么啦?你还怕谁看见?”她东张西望,“哪个是你‘情儿’呵?你指给我看看。”

我没吭声,只是斜眼冷觑她。

“看什么?”“看你好看。”她沉下脸,从墨镜后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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