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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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殇-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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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死刑外,其它都应从宽发落。几十个美国律师在法庭上和我们
捣乱。”铁肩上担着人间道义和民族希翼的中国法官们,处在内外
交困、束手无策的境地。蒋介石为了发动内战,完全依附干美国,
提出了对日本战犯应该“以德报怨”、应该“优惠”,应该发扬中
华民族的恕道精神,作为法庭证人的国民党军政部次长秦德纯在
出庭作证时,只会讲“日本兵在中国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之类
的空话,被各国法官当作笑话,有人要把他拉下台去!
这场长达两年半的马拉松式的审判在艰难中进行着,在中国
和其他几个国家的法官、检察官们的强烈抗议下,法庭终于开除
了两名最捣乱的美国律师肯宁汉和施密士,审讯终于得以继续进
行。
中国的法官们在东京帝国饭店的一间客房里,举行了数不清
的会议。中国的法官和检察官,还有秘书、翻译一次又一次地计
议。他们抱定了一个决心:如果侵略我国的主要日本战犯得不到
严惩,就无脸见江东父老,就一齐跳海自杀!
他们仔细研究英、美的法律程序,据理力争。又调阅了盟国
的大量档案材料,从中搜寻证据。在茫茫的大海中,他们找到了
一根又一根可以刺死战犯的钢针!一个日军部发给战区司令长官
的“最机密”的命令:“兵士们把他们对中国士兵和平民的残酷行
为说出来是不对的。”还有一件是苏联红军在缴获德国外交部机密
档案库时,发现了纳粹德国驻南京大使馆发给德国外交部的关于
侵占南京的日军暴行的一个秘密电报。在描述了日军在南京屠杀、
强Jian、放火、抢劫的普遍情况后,电报结尾是:“犯罪的不是这个
日本人,或者那个日本人,而是整个日本皇军……它是一部正在
开动的野兽的机器。”因为它来自法西斯阵营的内部,各国的法官
们对它给予很高的作证评价,法庭需要详尽、具体和大量的人证
和物证。这是雪国耻、报深仇的时机!中国检察官的首席秘书、33
岁的裘绍恒向法庭提出了实地调查的请示。他说:“我当时不是国
民党,也不是共产党,我只想到我是一个中国人,是一个律师,我
要维护民族气节和法律的尊严,我要依法办事。”他带了两个美国
人来到南京,和地方法院配合,取得大量实证。最后,他还带走
了大屠杀的幸存者伍长德和金陵大学的一个美籍教授。
1946年4月29日,千瘦而矮小的松井石根,失去了当年骑着
高头大马进入南京时的那种武威。他低着头,在身材高大的盟军
宪兵的押送下,与其它甲级战犯一起站在被告席上,接受检察官
的起诉。
起诉书包括3类一共55项罪状。与松井石根有关的达38
项。回到狱中,他反复读了几遍,在这一天的《狱中日志》上,他
写了这样的话:
“南京事件仍同余相关之主要问题,然亦指责其他众多人员

战犯的阴魂真的随风飘逝了吗(2)

为共同责任者,而对作个人不特别予以追究,实为奇事。将来欲
作为所谓杀人问题另行审议乎?要知,起诉书所述之内容,纯系
推断,至于将以何种证据追究责任,应视今后审判之进行予以判
明。须为适时进行辩解而作准备。”
松井石根充满了幻想,也充满了优虑。他是老资格的大将,他
在谋划:该如何为南京大屠杀辩解?
南京大屠杀的幸存者、受害者和目击者一个又一个地传唤到
证人席上。松井石根惊愕了。金陵大学卫生院外科主任、美国医
生罗伯特·威尔逊述说了他目睹的被日军杀伤的中国军民的惨
象。约翰·梅奇牧师作为国际红十字会南京委员会的主席,从人
道的立场控诉了日军杀人、强Jian和抢劫的事实:
“日军占领南京后,就有组织地进行屠杀。南京市内到处是
中国人的尸体。日本兵把抓到的中国人用机枪、步枪打死,用刺
刀刺死。强Jian到处都有发生,许多妇女和孩子遭到杀害。如果妇
女拒绝或反抗,就被捅死。我拍了照片和电影,从这些资料上可
以看到妇女被砍头和刺得体无完肤的情形。如果妇女的丈夫想救
自己的妻子,她的丈夫也会被杀死……”
日军的暴行太多了!梅奇牧师滔滔不绝地讲了一百多件罪行。
他回答了萨顿检察官的讯问,又和松井石根的辩护律师布鲁克斯
唇枪舌剑地干了起来。
很明显,美国的布鲁克律师站在被告一边,他极力想宣告松
井石根无罪,他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责难梅奇,然而梅奇说的都
是他亲眼目睹的事实。梅奇牧师还述说了一段令堂堂“皇军”脸
面扫地的丑事:
“一天夜里,一个日本兵竟3次闯进我的住宅,他的目的是
想强Jian藏在我家里的一个小女孩子,另外就是想偷一点东西。他
进来一次,我就大声斥责他一次,但每次都是偷点东西走。为了
满足他的欲望,最后一次,我故意让他在衣服口袋中掏去了仅有
的60元纸币。他得到这笔钱后,便满足和感谢了我,然后一溜烟
似的从我的后门窜出去了。”
审判席上的法官和旁听席上的群众哄堂大笑起来。他们耻笑
这个日本兵丑态。
被告席上的战犯也失声笑了起来。松井石根被弄得啼笑皆非,
一副尴尬的神态。
法庭里一片黑暗。一束强烈的光柱投射到白色的银幕上,日
军在南京的令人发指罪行一一在人们的眼前出现了:一阵枪声。一
片尸体。刀光一闪,滚落一颗带血的头颅!浑身鲜血的中国难民
在颤栗。被刀刺死的婴儿……
检察方面的证人证词和各种证据材料堆起来有一尺多高,仅
听取证人证言和双方对质就持续了20多天。“南京安全区国际委
员会”致日本大使馆的暴行报告、书信及《南京地方法院检察处
敌人罪行调查报告》在法庭上一一宣读。虽然篇幅冗长,要把英
文翻译成日文或者中文翻译成日文是非常麻烦的事情,但法官们
很认真地倾听着,每天都有上千人参加旁听。广播电台每晚穿插
着音乐,向日本人民搐送关于南京暴行的《这就是真相》的专题
节目。
松井不服。为了否定这许多事实,他要从根本上推翻“侵
略”这个罪名。他在狱中写了《对检察官季楠之意见书》。
在这份材料中松井石根为自己辩护说:“西方帝国主义侵略东
亚的战争同我日本进行的日清、日俄战争是本质上完全不同的两
种战争……东洋日本与中国之抗争,一方面应视为两国人民自然
发展之冲突,同时亦可视为两国国民思想之角逐。盖中国国民之
思想,最近半世纪间明显受欧美民主思想与苏联共产思想之感化,
致东洋固有思想(儒教、佛教)发生显著变化,中国国内亦招致
各种思想之混乱与纷争,乃至形成同日本民族纷争之原因。”关于
南京大屠杀,他用一句话全盘否定:“季楠检察官所云对俘虏、一
般人、妇女施以有组织且残忍之屠杀奸淫等,则纯系诬蔑,而超
过军事上需要破坏房屋财产等指责亦全为谎言。”
松井石根的辩护词是多么冠冕堂皇。大日本帝国出动飞机、军
舰和百万大军侵略中国,竟然是为了“帮助”中国“解决”国内
各种思想的纷争。
法庭控诉和辩论在交替进行着。英国人皮待·罗伦斯和中国
证人许传音、尚德义、梁廷芳、伍长德……一个接着一个站到庄
严的证人席上。
除了这许多证人,中国检察官还向法庭提供了美国的费吴生、
史密斯和中国的鲁苏、陈瑞芳、孙永成、吴经才等30人的宣誓证
言66件!
审判席上的检察官提问了:

战犯的阴魂真的随风飘逝了吗(3)

“被告松井石根,你见过国际委员会送交的日军暴行报告没
有?”
“见到过。”他说。
“你采取过什么行动?”
“我出过一件整顿军纪的布告,贴在一座寺庙门口。”
“你认为在浩大的南京城内,日军杀人如麻,每天有成千成
万的男女被屠杀和强Jian,你的这张布告会有什么效力吗?”
松井石根无话可说了。他想了想,说:
“我还派了宪兵维持秩序。”
“多少宪兵?”
“记不清了,大约几十名。”
“你认为在几万日军到处疯狂杀人、放火、强Jian、抢劫的情
况下,这样少数的宪兵能起制止作用吗?”
他低下了头,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话:“我想能
够。”
当证人证实当时南京只有17名宪兵,而这些宪兵也参加了
暴行的时候,松井石根哑口无言。
最后,法庭终于作出了庄严的判决:
被告松井根据第1项、第27项、第29项、第31项、第35项、
第36项、第64项和第65项罪状被起诉。
松井是日本陆军的高级军官,1933年晋级为大将。他在陆军
中具有丰富的经验,其中,包括在关东军及参谋本部的服务在内。
显然他与设计和实行阴谋者有密切的联系,因此应认为他是知道
阴谋者的目的和政策的,但是就向本法庭提出的证据来看,认定
他是阴谋者是不合理的。
1937年和1938年时他在中国的军事职务,就其本身论,不能
认为与实行侵略战争有关。为了要使根据罪状第27项判决他为
有罪是合理的,那么作为检察方面的义务,就必须提出证据证明
松井知道其战争性质的推论是合理的。但是检察方面并未曾如此
做。
松井在1935年退役,于1937年因指挥上海派遣军而复返
役。接着,被任命为包括上海派遣军和第10军的华中方面军司令
官。他率领这些军队,在1937年12月13日占领了南京市。
中国军队在南京陷落前就澈退了,因此所占领的是无抵抗的
都市。接着发生的是日本陆军对无力的市民施行长期持续的最恐
怖的暴行。日本军进行了大批屠杀、杀害个人、强Jian、抢劫及放
火。尽管日本籍的证人否认曾大规模进行残虐行为,但是各种国
籍的、无可置疑的、可以凭信的中立证人的相反的证言是绝对有
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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