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李明愣了一下,突然他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巨大的幸福冲昏了头脑,怔忡中,他有一种过日子的感觉。他们面前走过几对一同买菜的夫妻。石丹把身子也偎了过来,调侃着道:咱们也装一回幸福吧。
石丹这种深深浅浅的话,让李明摸不到头尾,他不知道石丹哪句话说的是真话,哪旬说的是假话,他一会掉进梦里,一会又清醒过来。
那顿饭做得很热闹,他们轮番上阵,弄得一厨房烟雾,最后终于把几个菜炒好了。他们坐在桌前,石丹腰里还系着那个小花围裙,她的袖子挽得很高,露出白白一截手臂,李明望着眼前的石丹就说:你的样子,真像一个小媳妇。
石丹娇嗔地说:去你的!
两人喝着干红,他们不断地寻找着干杯的理由,然后杯子碰在一起,弄出一副很豪爽的样子。
半瓶酒下去之后,石丹的脸红了,眼睛也更加灵活,也多了些水气。
李明望着石丹的样子就有些走神。石丹似乎看出了李明的心思,两人的目光碰触在一起时,她害怕似的躲开了。半晌,石丹端起杯子说:来古城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滋味。
李明说:我也是。
石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信任你,把你当成朋友吗?她望着李明,抿口酒才说:因为你当过兵。
李明笑笑说:当过兵的人多了,也有罪犯。
石丹说:我从小就羡慕当兵的,那时我就想当一个女兵。
李明问:那你怎么没去当兵?
石丹说:我报名了,可惜体检没合格。
李明就很遗憾地摇头。
吃完饭,石丹提议说:咱俩一人收拾碗,一人刷碗,你想干什么?
两人同时选择了收拾碗,并且争执不下。石丹说:干脆,咱们石头、剪刀、布吧,谁输谁刷碗。结果石丹输了,她不服气地站在了水池子前。
李明看着水花欢快地在石丹的指缝间流过,那种冲动又一次出现在他心里。
收拾停当以后,时间已经不早了。石丹说:你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我有个稿子要赶出来。
李明说:你真的这么放心我?
石丹笑说:我门上有锁,还怕你不成?
李明笑一笑,没说什么,洗了洗便躺下了。他望着对面石丹房间里透过的灯光,又想着石丹的样子,很幸福地睡着了。
早晨,他起床的时候,看见石丹的房门只是虚掩着,他不知道石丹是什么时候睡下的。他轻手轻脚地洗漱之后,就出去了。
傍晚,石丹正坐在电脑前,她听见了开门声。她以为是李明,便头也不回地说:都饿死我了,是出去吃,还是自己做?
她没有听到李明的回答,她回过头去,看见一个老头立在门口,她惊讶地张大嘴说:你,你找谁?
老人说:姑娘,可怜可怜我吧,给点吃的。
石丹惊慌地说:我这里没吃的,要饭去别人家要吧。
老人并没有走,而是径直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在石丹的床上,说:不给吃的,我就不走了。
石丹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她威胁地冲老头说:你快走,一会我丈夫就回来了,他可是公安局的。
老头突然笑了,摘下头套,她才发现这老人原来是李明。石丹扑过来,没头没脑地打了李明几下说:你干吗装神弄鬼的,都吓死我了!
李明一本正经地说:我在执行一个特殊的任务。
石丹说:你又不是公安,执行什么任务哇?
李明嬉笑着说:刚才你不是还说你丈夫是公安吗?
石丹别过脸假装生气地:不理你了,我都被你吓死了。
李明发现石丹的脸红了。
43
刘公达在《临时妈妈》开机前到大师这里来过,他把厚厚的剧本放在大师面前。他说:我要打一个翻身仗,就靠这部戏了。
大师看了一眼剧本,便闭上了眼睛,半天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似的。
刘公达又说:公司的日子很不好过,欠账近千万,我想通过这部戏打一个翻身仗。
大师仍没睁开眼睛,刘公达说的话变成了自言自语。
刘公达点了支烟,却没有吸。烟就那么燃着,直到一支烟燃尽,大师才睁开眼睛。
大师问:小刘,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刘公达一愣,他不知道大师为什么要问这个,他说:二十六年了吧。
大师说:那年冬天,在火车站你救了我,到现在我仍感激你。
刘公达忙说:教授,您别这么说,这是咱们的缘分。
大师喝口茶,慢慢地说:我就是个研究《易经》的老头子,我研究了一辈子,现在也只能说是研究了一个皮毛。
刘公达笑一笑,双手的指头不停地在膝头上敲着,他说:您这是太客气了。
大师站了起来,踱到窗口,窗外的樱桃树正枝繁叶茂。
刘公达望着大师的背影,其实他这次来还有另外的目的,他曾几次在老头子面前提过大师,把大师说成了一个神人。
老头子说:咱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别说得那么玄乎。经过几次三番地说,老头子似乎有了兴趣,他说:真有那么神,什么时候领来让我见见。
刘公达说就这个月的十六号,这部戏就开机了,不知您能不能赏光。
大师回过头说:这样的事我不会搀和的,这你知道。
刘公达站起来,走到大师身旁说:王副书记想见见您。
大师又闭上了眼睛,但很快睁开了,他的目光望着更远的地方说:我早就退休了,现在是个自由人了,在我眼里,书记省长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我只见朋友。
刘公达就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望一眼大师,便走回到沙发旁坐下。大师也坐在刘公达的对面。
大师说:小刘哇,做人首先是心静,干事也要心静。心静了,才会有个是非标准。人这一辈子,也就那么几十年,折腾来折腾去,也
还是那几十年。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什么都明白了。
刘公达不太明白大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他试图从中想出点什么,却什么也想不出。他从大师面前拿起《临时妈妈》的剧本,装在包里,起身说:那就不打扰了,我抽空再来看您。
大师没有说话,刘公达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叫了一声:小刘哇,过几日是我八十岁的生日,希望你能够来。
刘公达说:我一定来,我一定会来。
这是大师第一次告诉他自己的生日。他想到了老头子让他安排见大师的事。大师过生日,这是个机会,他要把这次见面安排得不露痕迹。
刘公达走出大师的小院,他的心情好了许多。他在生活中把大师和老头子这两个人看得很重。大师曾为他指点迷津,他从迷雾中走了出来,他的生活才得以改变。老头子是他的依靠,是他生活命运中的一棵大树。他依傍着这棵大树,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在生活中,他已经离不开这两个人。
老头子对待朱青的态度让他的心里有股说不清的滋味。
朱青在老头子面前似乎是放松的,那天在游泳池里,他第一次看见朱青那么放松和忘情地笑。老头子在年轻女孩子面前,每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刘公达知道,这是老头子对付女孩子的法宝。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老头子在女孩子群里才会有这么好的人缘。
他看着老头子和朱青并肩地在水里游来游去,刘公达想,也许在不久,朱青就会和老头子打得火热,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他却不好说了。一股妒意在他心底升起。他想:如果自己是老头子呢,朱青会怎么样?他闭上了眼睛。
朱青的笑声又一次刺激了他,他又想起那天晚上,他把朱青扑倒在床上,朱青在迷幻中半推半就的模样,他甚至联想到朱青在别的男人怀里的模样。他越想心里越油煎似的难受。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老头子和朱青一边仰游,一边说着什么,老头子一只手牵着朱青的一只手。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老头子和朱青的将来,他的心要流血……
那一刻,朱青已和那些利用过他、他也占有过的女人们没什么区别了。
那天晚上,他们吃完夜宵之后,朱青开着车独自回“美丽三号”了。他送老头子回家,老头子在兴奋之中,一遍遍地说:朱青这孩子不错,不仅戏演得好,人也懂事。不像有的女孩子ωεn人$ΗūωЦ,就一张脸蛋好看。
刘公达开着车,没说什么。他感到悲哀,老头子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取得了朱青的信任,说不定他们再见面时,朱青就会喊老头子干爹,然后便开始频繁地出入老头子的府上,如入无人之境。而他除了那一次预谋的收获外,他软硬兼施,都没有能让朱青就范。不过他还有那盘录像带,他自信有了这个杀手锏,朱青早晚会就范的。没想到,老头子却杀了出来。这两者孰重孰轻,那是不言而喻的。他不能因为朱青而得罪老头子,得罪了老头子就等于得罪了自己的未来,他不能眼看着这么多年积攒起来的理想又断送在自己手里。
老头子下车的时候,仍说:小朱这孩子不错。
刘公达一边扶着老头子一边说:您以后可得经常到剧组看看哟。
老头子就说:我一定会去的。
说到这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剧组现在有什么困难没有?
刘公达说:还差二百万,我担心到时钱筹不到,剧组会下马。
老头子站在灯影里说:你明天打个报告上来,可以把这部戏列为重点剧目嘛,上级也好扶持。
刘公达说:明天我就打报告。
刘公达驾车往回走时,吹起了口哨。
44
经过李明几天的侦察,刘公达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苏群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不能说明什么。
那天,刘公达又把李明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刘公达嘬着牙花子说:能不能再深入一些?
李明有些疑惑地望着刘公达。刘公达用力做了一个手势,打着比方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明问:你是说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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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达点点头。
李明犹豫着说: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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