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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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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谮曰:“强见召未知所问,而就处草自屏,有奸明审。”遂收捕宗亲,没入财产
焉。
时,宦者济阴丁肃、下邳徐衍、南阳郭耽、汝阳李巡、北海赵祐等五人称为
清忠,皆在里巷,不争威权。巡以为诸博士试甲乙科,争弟高下,更相告言,至
有行赂定兰台漆书经字,以合其私文者,乃白帝,与诸儒共刻《五经》文于石,
于是诏蔡邕等正其文字。自后《五经》一定,争者用息。赵祐博学多览,著作校
书,诸儒称之。
又小黄门甘陵吴伉,善为风角,博达有奉公称。知不得用,常托病还寺舍,
从容养志云。
张让者,颎川人;赵忠者,安平人也。少皆给事者中,桓帝时为小黄门。忠
以与诛梁冀功封都乡侯。延熹八年,黜为关内侯,食本县租千斛。
灵帝时,让、忠并迁中常侍,封列侯,与曹节、王甫等相为表里。节死后,
忠领大长秋。让有监奴典任家事,交通货赂,威形喧赫。扶风人孟佗,资产饶赡,
与奴朋结,倾谒馈问,无所遗爱。奴咸德之,问佗曰:“君何所欲?力能办也。”
曰:“吾望汝曹为我一拜耳。”时宾客求谒让者,车恒数百千两,佗时指让,后
至,不得进,监奴乃率诸仓头迎拜于路,遂共轝车入门。宾客咸惊,谓佗善于让,
皆争以珍玩赂之。佗分以遗让,让大喜,遂以佗为凉州刺史。
是时,让、忠及夏惲、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
宋典十二人,皆为中常侍,封侯贵宠,父兄子弟布列州郡,所在贪贱,为人蠹害。
黄巾既作,盗贼糜沸,郎中中山张钧上书曰:“窃惟张角所以能兴兵作乱,万人
所以乐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子弟、婚亲、宾客典据州郡,辜榷财
利,侵掠百姓,百姓之冤无所告诉,故谋议不轨,聚为盗贼。宜斩十常侍,县头
南郊,以谢百姓,又遣使者布告天下,可不须师旅,而大寇自消。”天子以钧章
示让等,皆免冠徒跣顿首,乞自致洛阳诏狱,并出家财以助军费。有诏皆冠履视
事如故。帝怒钧曰:“此真狂子也。十常侍固当有一人善者不?”钧复重上,犹
如前章,辄寝不报。诏使廷尉、侍御史考为张角道者,御史承让等旨,遂诬奏钧
学黄巾道,收掠死狱中。而让等实多与张角交通。后中常侍封谞、徐奉事独发觉
坐诛,帝因怒诘让等曰:“汝曹常言党人欲为不轨,皆令禁锢,或有伏诛。今党
人更为国用,汝曹反与张角通,为可斩未?”皆叩头云:“故中常侍王甫、侯览
所为。”帝乃止。
明年,南宫灾。让、忠等说帝令敛天下田亩税十钱,以修宫室。发太原、河
东、狄道诸郡材木及文石,每州郡部送至京师,黄门常侍辄令谴呵不中者,因强
折贱买,十分雇一,因复货之于宦官,复不为即受,材木遂至腐积,宫室连年不
成。刺史、太守复增私调,百姓呼嗟。凡诏所征求,皆令西园驺密约敕,号曰
“中使”,恐动州郡,多受赇赂。刺史、二千石及茂才孝廉迁除,皆责助军修宫
钱,大郡至二三千万,余各有差。当之官者,皆先至西园谐价,然后得去。有钱
不毕者,或至自杀。其守清者,乞不之官,皆迫遣之。
时,钜鹿太守河内司马直新除,以有清名,减责三百万。直被诏,帐然曰:
“为民父母,而反割剥百姓,以称时求,吾不忍也。”辞疾,不听,行至孟津,
上书极陈当世之失,古今祸败之戒,即吞药自杀。书奏,帝为暂绝修宫钱。
又造万金堂于西园,引司农金钱缯帛,仞积其中。又还河间买田宅,起第观。
帝本侯家,宿贫,每叹桓帝不能作家居,故聚为私臧,复寄小黄门常侍钱各数千
万。常云:“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宦者得志,无所惮畏,并起第宅,
拟则宫室。帝常登永安候台,宦官恐其望见居外,乃使中大人尚但谏曰:“天子
不当登高,登高则百姓虚散。”自是不敢复升台榭。
明年,遂使钩盾令宋典缮修南宫玉堂。又使掖庭令毕岚铸铜人四列于仓龙、
玄武阙,又铸四钟,皆受二千斛,县于玉堂及云台殿前。又铸天禄虾蟆,吐水于
平门外桥东,转水入宫。又作翻车渴乌,旋于桥西,用洒南北郊路,以省百姓洒
道之费。又铸四出文钱,钱皆四道。识者窃言侈虐已甚,形象兆见,此钱成,必
四道而去。及京师大乱,钱果流布四海。复以忠为车骑将军,百余日罢。
六年,帝崩。中军校尉袁绍说大将军何进,令诛中官以悦天下。谋泄,让、
忠等因进入省,遂共杀进。而绍勒兵斩忠,捕宦官无少长悉斩之。让等数十人劫
质天子走河上。追急,让等悲哭辞曰:“臣担殄灭,天下乱矣。惟陛下自爱!”
皆投河而死。
论曰:自古丧大业绝宗禋者,其所渐有由矣。三代以嬖色取祸,嬴氏以奢虐
致灾,西京自外戚失祚,东都缘阉尹倾国。成败之来,先史商之久矣。至于衅起
宦夫,其略犹或可言。何者?刑余之丑,理谢全生,声荣无辉于门阀,肌肤莫传
于来体,推情未鉴其敝,即事易以取信,加渐染朝事,颇识典物,故少主凭谨旧
之庸,女君资出内之命,顾访无猜惮之心,恩狎有可悦之色。亦有忠厚平端,怀
术纠邪;或敏才给对,饰巧乱实;或借誉贞良,先时荐誉。非直苟恣凶德,止于
暴横而已。然莫邪并行,情貌相越,故能回惑昏幼,迷瞀视听,盖亦有其理焉。
诈利既滋,朋徒日广,直臣抗议,必漏先言之间,至戚发愤,方启专夺之隙,斯
忠贤所以智屈,社稷故其为墟。《易》曰:“履霜坚冰至。”云所从来久矣。今
迹其所以,亦岂一朝一夕哉!
赞曰:任失无小,过用则违。况乃巷职,远参天机。
舞文巧态,作惠作威。凶家害国,夫岂异归!
卷七十九上 儒林列传第六十九上

昔王葬、更始之际,天下散乱,礼乐分崩,典文残落。及光武中兴,爱好经
术,未及下车,而先访儒雅,采求阙文,补缀漏逸。先是,四方学士多怀协图书,
遁逃林薮。自是莫不抱负坟策,云会京师,范升、陈元、郑兴、杜林、卫宏、刘
昆、桓荣之徒,继踵而集。于是立《五经》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易》有施、
孟、梁丘、京氏,《尚书》欧阳、大小夏侯,《诗》齐、鲁、韩,《礼》大小戴,
《春秋》严、颜、凡十四博士,太常差次总领焉。
建武五年,乃修起太学,稽式古典,笾豆干戚之容,备之于列,服方领习矩
步者,委它乎其中。中元元年,初建三雍。明帝即位,亲行其礼。天子始冠通天,
衣日月,备法物之驾,盛清道之仪,坐明堂而朝群后,登灵台以望云物,袒割辟
雍之上,尊养三老五更。飨射礼毕,帝正坐自讲,诸儒执经问难于前,冠带缙绅
之人,圜桥门而观听者盖亿万计。其后复为功臣子孙、四姓末属别立校舍,搜选
高能以受其业,自期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学。济济
乎,洋洋乎,盛于永平矣!
建初中,大会诸儒于白虎观,考详同异,连月乃罢。肃宗亲临称制,如石渠
故事,顾命史臣,著为通义。又诏高才生受《古文尚书》、《毛诗》、《穀梁》、
《左氏春秋》,虽不立学官,然皆擢高第为讲郎,给事近署,所以网罗遗逸,博
存众家。孝和亦数幸东观,览阅书林。及邓后称制,学者颇懈。时,樊准、徐防
并陈敦学之宜,又言儒职多非其人,于是制诏公卿妙简其选,三署郎能通经术者,
皆得察举。自安帝览政,薄于艺文,博士倚席不讲,朋徒相视怠散,学舍穨敝,
鞠为园蔬,牧儿荛竖,至于薪刈其下。顺帝感翟酺之言,乃更修黉宇,凡所结构
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试明经下第补弟子,增甲乙之科员各十人,除郡国
耆儒皆补郎、舍人。本初元年,梁太后诏曰:“大将军下至六百石,悉遣子就学,
每岁辄于乡射月一飨会之,以此为常。”自是游学增盛,至三万余生。然章句渐
疏,而多以浮华相尚,儒者之风盖衰矣。党人既诛,其高名善士多坐流废,后遂
至忿争,更相信告,亦有私行金货,定兰台漆书经字,以合其私文。熹平四年,
灵帝乃诏诸儒正定《五经》,刊于石碑,为古文、篆、隶三体书法以相参检,树
之学门,使天下咸取则焉。
初,光武迁还洛阳,其经牒秘书载之二千余两,自此以后,参倍于前。及董
卓移都之际,吏民扰乱,自辟雍、东观、兰台、石室、宣明、鸿都诸藏典策文章,
竞共剖散,其缣帛图书,大则连为帷盖,小乃制为縢囊。及王允所收而西者。裁
七十余乘,道路艰远,复弃其半矣。后长安之乱,一时焚荡,莫不泯尽焉。
东京学者猥众,难以详载,今但录其能通经名家者,以为《儒林篇》。其自
有列传者,则不兼书。若师资所承,宜标名为证者,乃著之云。
《前书》云:田何传《易》授丁宽,丁宽授田王孙,王孙授沛人施雠、东海
孟喜、琅邪梁丘贺,由是《易》有施、孟、梁丘之学。又东郡京房受《易》于梁
国焦延寿,别为京氏学。又有东莱费直,传《易》,授琅邪王横,为费氏学。本
以古字,号《古文易》。又沛人高相传《易》,授子康及兰陵毋将永,为高氏学。
施、孟、梁丘、京氏四家皆立博士,费、高二家未得立。
刘昆字桓公,陈留东昏人,梁孝王之胤也。少习容礼。平帝时,受《施氏易》
于沛人戴宾。能弹雅琴,知清角之操。
王莽世,教授弟子恒五百余人。每春秋飨射,常备列典仪,以素木瓠叶为俎
豆,桑弧蒿矢,以射“菟首”。每有行礼,县宰辄率吏属而观之。王莽以昆多聚
徒众,私行大礼,有僣上心,乃系昆及家属于外黄狱。寻莽败得免。既而天下大
乱,昆避难河南负犊山中。
建武五年,举孝廉,不行,遂逃,教授于江陵。光武闻之,即除为江陵令。
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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