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有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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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有张床-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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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老板,欠九千块,三月工资!我埋怨他:“吃一堑也得长一智,你咋在同一个地方摔倒几次呢?”

“我傻逼啊我。”

“你还说过你老板不错呢,儒商啥的。”我忍不住笑。李皓一手捂脸,一言不发,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我安慰他,“人在江湖漂,怎能不挨刀?赶紧想办法吧。”

“等同事们来了再商量。”

员工陆续来了,气晕了。有说报警的,有说找劳动局的,有说找媒体的,统统被否决了。李皓说:“我们谁也不找,就靠自己,关键是咋找到他。”

高个男说:“手机关机,家里电话断线,哪儿去找?”

娇小女说:“我们可以去电信局查。”≮我们备用网址:。。≯

矮个男说:“你以为你是谁啊?只有警察才有权查。”

娇小女不信,打电话问114,她刚说了个意思,对方就不耐烦地说他们没那业务。

“知道他住哪儿?”有人问。李皓说:“只知道大概,广安门,他每天自己开车上下班。”

高个男说:“要不我们去蹲守?操他丫的。”

马上有人觉得不可行。那么大的地方,车流如潮,海里捞针,就算你发现了,也没机会靠近。高个女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就活该倒霉啊?几个大老爷们赶紧拿主意啊。早知道这样,该每人抱台电脑。”

几个大老爷们蔫了。半晌,娇小女子叫起来:“有啦,有啦!”

几男笑起来,矮个男问:“什么有啦?产房传喜讯啊?”

“都啥时候了,还胡说八道呢。”矮个女孩拍他一巴掌,问,“你们缴过电话费吗?发票上面有家庭住址,我们知道他家电话,可以去银行给他缴费。”

高个女惊呼起来:“嘢——,女福尔摩斯啊!我们咋就想不到呢?”

李皓尚有顾虑:“每次缴费时,银行都问房主名字,万一他这房子是租来的或者他已经缴了,都没戏。”

众人又泄气了。还是娇小女子有主意:“我家附近的银行我都混个脸熟了,刚开始还问,现在不问了。如果问,两种可能:先说老板的名字,至少还有一半几率;房主不是老板也不怕,我就说帮他缴的,大不了走人——换一个储蓄所再问,北京成千上万家储蓄所,我就不相信没粗心大意的,我就不相信找不出来这骗子来。”

众人都点头称是。李皓叫起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高个男子骂:“狗日的,狡兔三窟,还有一失呢。”

一小时后,娇小女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兴冲冲地拿出一张缴费单在大伙面前晃动,就像晃动一面小锦旗,几个人激动地和她搂作一团,把她夸得一朵花似的。当即决定按图索骥。李皓问我去不,我说人多力量大,打起来哥们这穷山恶水来的刁民下得了狠手。矮个男说:“咱不打架。您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我们需要把老板骗出来,我们去,他不开门咋办?”

“行啊,我就说查电表。”我说。娇小女子纠正说:“现在电表都是用卡,只有查水表和气表才进屋。”

2

大家分乘两辆出租朝广安门杀奔过去,大大咧咧通过保安岗亭,一个新开发的高档小区里,草坪、花廊、凉亭、健身设施、停车位、商务会所一应俱全,和杨星辰小区一样牛逼。找到那幢高层建筑,李皓一眼看到楼下老板的那辆黑色“别克”。

矮个男骂起来:“瞧瞧,狗日的住这么好的楼,开这么好的车,还赖咱们的血汗钱。”

高个男摩拳擦掌:“丫不给俺一个说法,就别怪俺给丫一个说法。”

娇小女提醒注意策略,别动手,动手有理也没理了。都说有道理,不能授之以柄。

自动门禁系统,通过视频系统和主人联络。我简单伪装一下,戴上高个男的棒球帽,背上李皓的黑挎包,手里假模假式拿个小本,定了定神,然后揿动门铃,其余人躲进视频盲区。

“喂——”对讲器里男人的声音瓮声瓮气。

“检测燃气表的。”我拿腔捏调伪装成京片子,男人问:“是吗?怎么从十九楼开始啊?”

“咱就随便那么一按。”我故作镇静,“中途回去了一趟,单位有事儿。”

门喀嚓一下打开了。我转身挡住视频头,其余人匆匆弯腰钻了进去。开门的是一个衣衫不整的白净中年男人,金丝眼镜。他看见李皓等人后,本能地说“你敲错门了”便徒劳地关门,我们一拥而入。大客厅,精装修,摆设齐全,墙上镜框里是假模假式的毛笔书法“难得糊涂”,疑似糊涂体。由此再次坚定了我的判断,凡如此自我标榜的家伙一点也不糊涂,不是大盗就是鸡贼。

这家伙惊愕失措:“你们跑这儿干嘛啊,我会联系你们的。”

“周老板,您真会演戏啊。”矮个男讥讽道。

高个男说:“007啊,来无踪去无影。”

“难得糊涂。”我插嘴。

人们迅速在散落的沙发、椅子上就坐,高个儿倚在电脑桌上,我拖过躺椅,在门口舒舒服服地躺下来。这时,一衣着暴露的妖冶女子在卧室门口张望,老板一脸难堪地过去了,关了门在里面叽叽咕咕。我们几个溜到门前一听,对白精彩如莎翁:

女:“说好一千,咋才六百?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男:“紧急情况嘛,下次给你补齐了。——还没完事呢。”

女:“关我啥事啊?东西又小,没完没了。”

男:“被闪断了嘛。咋不通人情啊?”

女:“少来这套!”

我们在外面笑起来,高个男子怒不可遏地砸开门:“王八蛋,你没钱发工资有钱嫖宿啊?”

这王八孵化物脸都像红牛肉了:“什么嫖宿,别乱说啊。”

“装蒜吧你?老婆或情人还讨价还价啊?打最好的酱油也用不了六百啊。”矮个子讥讽道,然后和高个模仿他们的对话,“说好一千,怎么才六百?……”

我们再次哄笑。那女子急急朝门口跑去,高个子叫起来:“别让那卖X的走,报警!”

李皓和矮个子飞快堵住房门。

“你们有什么权利限制公民人身自由?你们有什么权利私入住宅?”周老板咆哮起来,又指着我,“你是谁?关你啥事儿?”

“我见义勇为不行吗?首都治安人人有责!”我义正辞严,然后笑着拍拍他肩膀,“您报警吧,等着拿见义勇为奖金呢。”

两女子都附和:“是啊,您可以报警啊。”

“要不我帮你报吧。”矮个拿出手机。周老板蔫了,怔怔地问:“你们想咋样?我对你们——不错吧?”

一片嘘笑。高个骂起来:“你TMD废什么话?”

“你咋骂人呢?”周老板嘴巴还硬。高个气势汹汹地挥舞着手:“我TMD疯了,我TMD还打人杀人呢!”

“别骂人了,有话好好说。”高个女制止道子,然后和颜悦色,“我们只是拿回血汗钱,您说我们这些外地的——您也是外地的吧,咱们容易吗?”

“我也是外地的。”性工作者插嘴,“有话好好说,跟我没关系。”

矮个男子说:“他要不给钱,就跟你有关系了。”

“我现在确实没钱啊。”周老板一脸无奈。李皓在门前椅上一坐:“我们有的是时间等。”

我转身沏茶,居然找到正宗的龙井,我不阴不阳道:“老板真有品味,不是难得糊涂就是龙井茶,不过——您对女人的鉴赏力明显不如茶叶高嘛。”

众人看着性工作者笑笑,李皓打趣:“你懂啥啊,女人泡一会,茶叶泡一天。周总最懂性价比。”

周老板腆着脸说:“这一年来我对你们也不错嘛,现在我都破产啦,你们体谅一下吧。”

“你还破产啊?”矮个嘲笑他,指着房子、家具和那个性工作者说,“你住啥房开啥车用啥家具玩啥女人。你快活一宿,哦嗬,咱们半月工资就出去了。”

高个女说:“我们是劳务关系,不存在对得起对不起。再说,我们加班你给钱了吗?”

周老板脸上火辣辣的:“即使我欠你们的钱,也要通过法律程序来。”

高个子骂起来:“让你报警你咋不报啊?装什么逼啊?”

周老板终于松口了,表示愿意先付一半,当即被拒绝,矮个男子拿起周老板的电话,按了两个“1”键,说:“给你一分钟考虑,不全付我就帮你按那个零啦,就说你被打劫了,嫖资被抢,有一个小姐可以作证。”

性工作者显然更有正义感,厉声谴责:“你这人咋这样啊,床上床下都粘粘乎乎的,赶紧给钱了事啊!”

“算你们狠!”周老板终于一声叹息。性工作者趁机提出补齐那四百块差额,高个男呵斥她:“你闭嘴,你是不是想找事啊?一分钱一分货,顾客至上,现在顾客投诉你服务不到位,你那六百都该退出来。”

“就是。”矮个男也骂,“你赚钱也太厉害了,几分钟就六百还没完事呢,还嫌少啊?”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性工作者改口了,站起来想走,被高个男拦住了,“稍安毋躁。”

矮个男转身问老板:“怎么样,咱们还是有感情吧,帮您省了四百。”

周老板又说家里现金不够,都说这纯属简单的技术问题,太好办了。然后我们分配高个男女、李皓和周老板一起去提款,其余人等看住性工作者,保护好现场。他们走后,矮个男、两女士与性工作者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性工作者也哀叹世风日下,嫖客素质越来越低,她都准备改行做外贸了。我开始品茶,也给了那个性工作者一杯,还抱歉刚才打搅了她的生意,谢谢她的配合。

真TMD雷厉风行,我还没来得及泡第二杯上好龙井,他们就回来了。三个人夹着老板:矮个拎着包亦步亦趋,跟屁虫似的;另外俩左右紧贴老板,活像保镖。这时放走了性工作者,哗哗点钱,坐地分“赃”。老板要回了欠条,像房事嘎然中止的软塌塌物事,瘫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分“赃”完毕,皆大喜欢,还和周老板叙了一会旧展望了一阵未来。周老板最后问了一句:“我只想知道,你们咋找到我的?”

娇小女子拿出电话缴费单:“谢谢提醒,请报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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