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水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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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水江湖-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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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不是啊!”陌雪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她还只是个孩子,谁都以为她还只是个孩子。

步光看到陌雪哭,一时慌乱了手脚,赶紧把陌雪抱了起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别哭了,求你别再哭了。”陌雪不住地捶打他,步光生生受了,却把陌雪抱得越来越紧,他怕一松手陌雪就又不见了。

陌雪捶打了一会儿,终于累了,这一天过的又惊又怕,没一会儿竟靠着步光肩膀睡着了。步光惨然一笑,轻轻抱着她向客栈走去。

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虽然嘴里怨着,但是找到了父亲心中怎能不开心。

步光稳稳抱着她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却听到陌雪梦中喃喃叫着,爹···

步光眼中一亮,看着沉睡中的陌雪一时间百感交集。

柔桑陌上忆相携,双栖燕子凭飞去。空将寂寞,裁成春恨,一寸万千丝。

第七十二章 年华怎抵流光换

枫都又撒了新雪,窸窸窣窣的细小雪花轻轻散下,留不住,落在地上便变成了水。冬去春来,再过两日这雪便化成了濛濛春雨,轻抚在烟波度两岸的扶柳新芽上。那个时候年轻的男女就会撑着纸伞,在这一场清波柳烟中互诉心肠。多么好的华景流年,最是让人艳羡的时节。

风月堂照花橱中,天水碧丝的幔帐被窗隙中偷偷钻进的风吹得一荡一荡,朦胧了双眼。玉檀香的高几上青白釉胆瓶中一支雪色梅花斜斜支出,嫩黄的花蕊,隐隐透出一股凉薄香气。

晚香玉斜靠在胭脂色锦绣软榻上,珊瑚色的袄裙上绣了一支梅花冷香,双眉微蹙,清静如水的双瞳中不时牵扯出一丝清浅涟漪。屋中烧着荼芜香,满室都是挥散不去的温柔微醺,像极了当然沈府中绮叠如山的绣楼闺房。

有多久都没有忆起,那段曾经作为沈紫衣的年华。紫衣翩跹,就像是一场无端幻梦,流年急景抵不过春去秋来,朱弦撩断,只余杜鹃啼血般的宛然凄景。岁月的细纹已经渐渐攀附了双眼,当年雨过桃花的坠子也因为这流光幻影,渐渐磨平了当日青涩的枝翘。

枫都已然入夜,外面的喧嚣吵得人无端心烦。晚香玉长舒了一口气,翻个身,迷蒙睡去。

步光陌雪行了十数日,终于在雪水化尽时到达了枫都。

夜色笼罩在这座流光溢彩繁华如梦的帝都上空。华灯缀影,烟波度上满是彩栋画梁的旖旎画舫,轻罗幔帐上流苏轻荡,不知敲碎了几人清梦。

陌雪这几日被步光哄的渐渐消了气,小孩子心性上来,竟更加粘着步光。步光对这个女儿更是百依百顺,生怕她不顺心弃他而去。

二人走在烟波渡的岸旁,步光说,要带她去看看桃花渡,那是他和紫衣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春寒未尽,桃花树上依旧是光秃一片,就像是心灰意冷般,不肯展颜。当初十里桃花的繁复绮丽,竟是如一场奢华春梦般,幻灭成空。步光轻轻摸着空落落的枝桠,仿佛想留住那烟雨梦中的一缕轻痕。

流年几许,今夕何夕,只是当年把酒相看,笑语嫣然的一双人,只留下如今风中孤立的孑然身影。

“这便是当初爹爹和娘亲相遇的地方?”陌雪看着临水的一方阁楼,“芳时歇”三个字依旧泛出金漆描就的柔和光晕。

步光笑了笑,“对啊,爹爹带你上去喝一杯如何?”

陌雪点了点头,二人便一同走入。还是二楼雅座的临窗佳位,只是外面却少了桃花迎面,落英飘红。

一壶清酒,两只杯碗。竟连酒味杯色都是旧时的模样。却少了一抹紫色淡影。那日隔花初见,相识相知,竟是桃花落尽,凡梦一场。清酒一举,又饮下了几多凄凉。

窗外歌女飘渺的歌声浅浅飘了进来,是枫都有名的曲子——《楼南令》,红压板轻打节拍,幽咽如泣的歌声杳杳然:欹沈听西风,蛩阶月正中,弄秋声,金井孤桐,闲省十年吴下路,船几度,系江枫。辇路又迎逢,秋如归兴浓。叹淹留,还见新冬。湖外霜林秋似锦,一片片忍题红···

步光默默饮了一杯酒,却听到旁桌酒客轻轻议论。

“···现在的年轻歌女唱的虽也不错,但是恐怕连晚老板的三成都不到。真是可惜可惜。“

“就是,晚老板当年那可是一歌动京都啊,只可惜有三年她都不曾再唱曲了。听说今年的花朝节,风月堂新推花魁的时候她要献唱,不知是真是假。”

“哎呀,那不就快到了么。”

“是啊,到时候就知道真假了···”

步光闻此不过轻轻一笑,再未理会,继续饮酒。

陌雪却上了心,“爹爹,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我想看看那个晚老板究竟有怎样的能耐!”

步光宠溺地看着她“那种烟花地是你小孩子能去的么。”

“怎么不能,我偏要去么!爹···”一声爹唤得步光心满意足,虽是满眼无奈,最终还是点了头。

二月十二花朝节,朝凤大街醉如梦。

这一日朝凤大街上所有的秦楼楚馆,歌台舞榭,皆紧闭了门扉。姑娘们盛装华饰,相互簇拥着聚到朝凤大街尽头的广场上。每个楼皆派出自己最好的姑娘,只求一较成名,攀得花神娘子之位。

这是烟花柳巷间最大的盛世,所以这一日又被人戏称为烟花节。

每当这个时候,蜂拥的人群便聚集到广场之上,争抢着只为一睹慧姿芳容,就连人去楼空的朝凤大街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鸳鸯绮罗飘舞在广场临水之岸,舞台搭建于水滨之上,四周画舫灯影隐约,岸边四方搭建了供各楼姑娘休息准备的小亭,五色玉蚕绡随风轻轻撩起,玉色花鸟描金灯照得其中佳人影影绰绰。正对着舞台的空地上设有贵族富贾,达官显贵的观赏雅座。最后也是由他们来评出今年的花神娘子。

外面的歌舞已经开始,轻轻渺渺的歌声透过玉蚕绡吹起的细缝卷入帘中,亭中又隔出小室。

晚香玉端坐在榻上,看不出表情。檀香杳然,室中唯有两人。素手微伸,案上的白玉茶杯被轻轻执起,放到唇边,轻啜一口,嘴角浮了一丝清浅笑意“今日的茶不错,味道也比平日里的纯正,胭脂,你的泡茶功夫见长了。”

“是晚姐教导的好。”对面的女子低眉颔首,灯光下映出温柔恭顺的浅淡侧影,眉眼间生辉顾盼,贞静如画。

“一会儿的舞,有信心么?”晚香玉轻轻放下玉杯,水葱一般的双手似是要和杯色融为一体。微抬双眸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女子,她将接替她坐上花神娘子的位置,一舞动帝都。

“有晚姐的歌声,我们虽说不一定必胜但是也不会输,”女子信手低眉地淡淡答了,但是眼中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野心与骄傲。

晚香玉勾起一闪而过的略带嘲讽的笑意,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的决绝“不是一句不会输就可以了。我们必须赢,而且一定要赢得漂亮。你爹的仇可就在这一舞上了!”

“是。”女子颔首,语气中又多了一丝坚定。

“你去准备吧。”微微抬手,女子便垂首退了下去。

晚香玉在一旁冷眼看着,竟像是倦了一般,斜靠到了软榻的一边,仿佛是听着外面的歌声入了神,嘴角浮起自嘲般若有若无的冷淡笑意。

仇恨啊,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胭脂这般隐锋芒于无形的女子,真是一把双刃剑,搞不好就会伤了自己的手,不能不防。

第七十三章 紫衣歌中旧时曲

众人的欢呼声响起,原是清音馆的嫣歌姑娘刚刚献唱完毕,五色叠锦的裙裾轻敛,嫣然一笑唤得多少人神往心驰。

晚香玉细细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虽是婉转莺歌,攻于巧技,但是太过精巧反而少了一分灵性。

淡淡的紫色衣裙,轻纱寥落,恍若少女时的幻梦。有多久没有穿上这一袭紫衫。晚香玉带着她的断玉瑟,声如裂锦断玉,余音绕梁不绝,这台瑟陪了她十二年。十二年前她便是这幅装扮,一曲动了京华。

拂开了玉蚕绡,进入正亭,胭脂端坐于亭中一角,好像在细细欣赏庭外歌舞一般,微阖了双眸。淡胭脂色的鲛纱舞衣广袖落腕,映得皓腕如玉。

“胭脂,还有两场就到我们了,今夜我们压轴,可不能输了气魄。”晚香玉从胭脂脸上淡淡扫过,望向亭外。

胭脂从角落里缓缓站起,长裙曳地,拖起一片繁花似锦。泪妆淡染,朱唇轻动“既然是压轴,当然要赢的漂亮。”

梦思轩的姑娘下去后,满场的灯影俱灭。场下传出一片私语切切。莫不是风月堂退出了表演,很多听到传言的人不免有些扫兴失望。

正当台下闹声一片的时候,忽然一缕玉碎之声穿透了喧嚣,场下顿时噤了声。

继而高亢之音淡淡化作了潺潺水波温柔泻下。随着琴声起伏,五色的灯光层层点亮,光影交织在五色的鸳鸯绮上仿若一场迷梦幻影。朦胧之间,高台中间忽现一俏丽姿影,胭脂色的长裙曳地,泪妆点点在迷雾般的光华下若隐若现。

如泣若诉的幽幽歌声不知从何处飘来:

一张机,渡上桃花吹满衣。举樽倾杯芳时候。眸回如昔,徒叹旧曲,锦衣玉簪犀。

二张机,杯酒流年未有期。韶光寥落流年尽。菱花窗外,紫竹凝音,花葬无人祭。

三张机,洛桑山下翠濡碧。别时才觉已星稀。薄雾烟岚,眉山如黛,欢饮误归期······

台上的舞者柔弱无骨,仿若三月的桃花般妩媚潋滟。落英如雨般撒落,鸿影翩跹,桃花人面,似是初次相见。

四张机,年少不解谶言意。三更雨后盼佳期。流年急景,桥边烟雨,夜断梦阑倾。

五张机,锦阁绣户已成锁。随君四海共为客。青丝松绾,丹青馨墨,锦书寄君侧。

六张机,醉歌剑挽江湖歌。苍穹惊变身是客。紫衣空梦,蜃楼景错,相思零落陌。

不知何处飘来素尺一练,素练轻舞,道不尽的无端相思,无尽缠绵。尺素一抛,人影零落,若失怅然,情,已成殇。

七张机,黄粱一枕尘缘断。朱弦已绝双泪残。狂风摇烛,血色潋滟。天涯勿相见。

八张机,镜中孤影谁相怜。不见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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