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一直活在春秋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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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一直活在春秋战国-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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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以星辰纪年,将木星视为岁星,认为木星公转一周需要十二年,所以晋悼公有此一说。“国君十二岁举行冠礼(成|人礼),十五岁可以生儿育女,这是先王制定的礼法。您今年已经十二岁,可以举行冠礼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寡人愿意为您主持冠礼。”晋悼公说着,转过头问季孙宿:“大夫意下如何?”

季孙宿很为难。不答应吧,拂了晋悼公的好意,怕他不高兴;答应吧,等于承认了晋悼公是鲁襄公的长辈,鲁国的颜面何存?“君侯亲自主持冠礼,那是寡君的荣幸。”也是急中生智,他朝着晋悼公深深作了一个揖,“只不过国君举行冠礼,必须要撒香酒于地,以金石之乐伴奏,而且要在先君的宗庙中进行,这也是先王明文规定的。”

这话说得在理,晋悼公没法反驳,只能悻悻地说:“大夫言之有理,冠礼事体重大,不可轻率而为。”

“虽然如此,君侯的美意,寡君心领了。回国之后,我们马上为寡君安排冠礼……不,不能等到回国,在路上就要把这件事给办了。卫国是我们的兄弟之国,卫国的宗庙也可以说是鲁国的宗庙,我们路过卫国的时候,就借他们的宗庙为寡君举行冠礼,您看如何?”

领导者最喜欢的就是下属这种吭哧吭哧的办事态度了。晋悼公满意地点点头,将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

果然,鲁襄公在回国的途中经过卫国,就借卫国的宗庙举行了冠礼,并及时派使者向晋悼公汇报了有关情况。

晋悼公前脚刚走,楚共王后脚便到。戏地之盟结束不到一个月,楚国大军抵达了新郑城郊。可怜的郑国,有如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公子騑没有任何多余的考虑,决定与楚国结盟。这种随风摆柳的态度连他的同僚都不太能接受,公子嘉、公孙趸就表示了自己的疑虑:“咱们不久前才和晋国盟誓,嘴上涂抹的鲜血还没干,就背弃盟约,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公子騑不以为然地说,“你们忘了,我们的盟书上说,唯强大而有礼的国家是从。现在楚军来了,晋国又不来相救,楚国就是这个强大的国家嘛。盟书上的誓词,怎么可以背弃呢?再说了,城下之盟本来就没有诚意,鬼神都懒得管,我们就算背弃盟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公子嘉和公孙趸虽然觉得不妥,但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公子騑。

郑国于是派人向楚军请求和谈。楚共王派公子罢戎进入新郑,在一个叫中分的地方与郑国君臣举行了会盟。

中分之盟和戏地之盟一样,也是城下之盟,并不代表郑国真心实意地臣服于楚国。楚共王也知道这一点,因此计划在郑国呆一段时间,摆平郑国的事务。不巧的是,恰在此时,国内传来了楚庄王夫人(楚共王的生母)病逝的消息。楚共王是个孝子,连忙带着部队返回楚国为老太太送终去了。

中分之盟的消息传到新田,晋悼公仅仅是“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对于他来说,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好惊奇的。再加上他正在国内推行休养生息政策,也无暇东顾,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郑国人去脚踩两只船了。

晋悼公的休养生息政策,主要有四点:

一、大力发展工商业,加强商品流通——晋商闻名于世,在春秋时期已现端倪;

二、减轻赋税,放宽限制,国家不与民争利——没有贪婪的国家,就没有贪婪的百姓,晋国的社会日趋和谐;

三、消减政府开支,国君举行祭祀和祈祷的时候,用财帛代替牲口;招待宾客只用一种牲畜,不添置新的器物;车马服饰只求够用,不求奢侈;

四、采纳魏绛的建议,举行大规模的慈善活动,自国君以下,全国贵族都拿出自己的积蓄来救济穷人——不通过红十字会,也不通过其他什么会,效果自然不错,据《左传》记载,那些年晋国基本消灭了穷困人口(无困人)。

由于晋悼公的德政,晋国的实力不断增强,在国际上的威望也持续上升。公元前563年春天,晋国又迎来了外交史上的一大盛事,晋悼公与齐、鲁、宋、卫、曹、莒、邾、滕、薛、杞、小邾等各国诸侯在柤(zū)地(地名)与吴王寿梦举行了会盟。这也是寿梦第一次亲临国际舞台,对于急于倚重吴国牵制楚国的晋悼公来说,其意义自不待言。当然,为了寿梦的出席,晋悼公也是煞费苦心,甚至可以说是委曲求全——柤地在今天的邳州附近,离吴国的首都甚近,离山西甚远,晋悼公实际上是带着一大群诸侯不远千里到吴国附近来屈就寿梦啊!

柤地会盟结束之后,各国诸侯并没有马上回国。荀偃和士匄建议:“打下偪(bī)阳,把它送给宋国向戌做封地。”

偪阳是柤地附近的妘(yún)姓小国,与晋国素来无冤无仇,荀偃和士匄为什么要消灭偪阳,而且要送给向戌呢?理由可能有三:

第一,诸侯远道而来,如果仅仅是和寿梦见一面,未免太小题大做,不但浪费资源,晋国的脸上也无光,不如打下偪阳,聊以自蔚;

第二,偪阳既然就在柤地附近,离吴国也必然不远,消灭偪阳也是为了向吴国展示中原的武力,警告吴国不要太过狂妄;

第三,这些年来,宋国唯晋国的马首是瞻,而向戌是宋国的重臣,为晋宋两国的友谊做出了重大贡献,荀偃想给他送一份厚礼,加强两国的友好合作关系。

荀偃和士匄满腔热情,中军元帅荀罃却不怎么感冒,说:“偪阳城小而坚固,打下来也没什么武功,打不下则成为天下的笑柄,何必没事找事呢?”

荀偃和士匄坚持要打,而且直接找到晋悼公。晋悼公也觉得就这样回国未免太不够意思,就批准了两人的建议。

同年夏天,诸侯联军包围了偪阳。果如荀罃所言,偪阳城虽小,城防却极其坚固,联军进攻了数次,都是无功而返。

战斗过程中,鲁国的三位勇士给诸侯留下深刻的印象。仲孙蔑的家臣秦堇父用人力拉了辎重车抵达战场,偪阳人以为有机可乘,打开城门出来抢车,联军将士趁机发动进攻,有一小部分人冲进了城内。城上的守兵见状,连忙把悬起的闸门放下,准备关门打狗。在这个关键时刻,只见一位壮汉冲到门下,双手一举,将重逾千斤的闸门稳稳接住,并且高举过头顶,直到冲进城内的将士都逃出来才放手。

这位壮汉就是鲁国郰(zōu)县的县长叔梁纥(hé)。叔梁是字,纥是名,按照当时的习惯,名字连读,因此叫做叔梁纥。叔梁纥的祖上,就是当年被华父督杀死的宋国司马孔父嘉。孔父嘉也是名字连读,字孔父,名嘉,他的后人逃到鲁国之后,就以孔为氏,建立了鲁国的孔氏家族。据《史记》记载,叔梁纥力大无穷,在战场上英勇无敌,获得无数喝彩;平时的行为也很风骚,曾经在野地里遇到一位颜氏女子,两人兴之所至,情难自控,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发生了关系。完事之后,叔梁纥拍拍灰尘就走了,全然不知道这次野合竟然产生了严重的后果——十个月后,颜氏女子生下了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取名为丘,字仲尼。按照当时的习惯,这个男孩应该被叫做仲尼丘,可是后人一般把他称为“孔子”或者“孔夫子”。

除了秦堇父和叔梁纥,还有一位勇士在偪阳城下表现出色。此人有一个很洋气的名字,叫做狄虒(sī)弥,或者叫做狄斯弥,是鲁国的步兵头目。他举起一只大车轮,用皮甲蒙住,做成一个巨大的盾牌。左手举着车轮,右手挥舞着长戟,领着一百来人在战场上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仲孙蔑赞叹道:“这就是所谓的虎贲之士啊!”

然而,联军的虎贲之士也不能破坏偪阳的城防。凭借着高垒深沟,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偪阳守军甚至仍有心情调戏鲁国的勇士,他们将一块长布从城头悬下,秦堇父看到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长布就往上爬,眼看要爬到城堞了,守军突然砍断布匹,秦堇父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晕厥过去。守军又将布悬下来,秦堇父刚刚苏醒,又抓住长布登城,守军又砍断布匹。如此反复了三次,秦堇父仍然斗志不减。连守军都被这种打不死的精神震撼了,他们向秦堇父表示敬意,不再将长布悬下。秦堇父就带着那几匹断布回到了联军大营,而且将这些布做成衣带,戴在身上巡示各军三日,以夸耀自己的勇气。后来仲孙蔑就任命秦堇父担任了自己的戎右护卫。

偪阳久攻不下,联军内部产生了动摇。荀偃和士匄感觉无可奈何,跑去对荀罃说:“雨季很快就要来了,恐怕冲毁道路,断了归路,请您命令班师回朝吧。”

荀罃随手抓起一具弩机,向这两个人扔去,还好他们反应快,躲闪及时,弩机从两人之间飞过,没伤着人。“你们打下偪阳,献给向戌,然后再来告诉我。”荀罃怒气冲冲地说,“当时我不想内部矛盾激化,影响部队士气,才同意你们的建议。你们已经使国君劳累,而且发动了诸侯的军队,又把我这老头拉进这场战争,现在却放弃进攻,还要我来下命令撤军,这是将罪责归到我头上。等到回国之后,你们就会说,‘如果不是荀罃下令班师,城就拿下来了。’我这把老骨头,能够承担这么大的罪责吗?给你们七天时间,不拿下偪阳,就拿你们的脑袋问责!”

荀偃、士匄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他们亲自带领部队发动进攻,自己冲在最前面,不避箭矢,终于在四天之后攻下了偪阳,而且将城池交给向戌。向戌却不敢接受,说:“如果承蒙君侯安抚宋国,用偪阳来增加宋国的领土,我就安心了;如果将偪阳赏赐给我,那不是我利用诸侯的军队来求得封地吗?还有什么罪过比这更大?”晋悼公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把偪阳送给了宋平公。

宋平公受宠若惊。晋军回师途中,经过商丘附近的楚丘,宋平公举行盛大的宴会招待晋悼公,并且以命人跳桑林之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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