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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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子- 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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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凝视镜中的倒影审视那越来越陌生的倒影,醉心在名利角逐中苍白暗淡,纠缠于权势阴谋心力交瘁灰白枯槁,当终握有一遭时,少女时代被称作神殿“光华”的傲气女子究竟去了哪里?

她看着背后羽翼越渐丰满,她看着身后一道又一道缠绕交织的傀儡线,终有一日她挣脱了日夜缠mian的噩梦,却不可遏止将命运提成丝线束缚,交到元相大人手中。

她早不是喧嚣清傲的神殿光华,举事皆知,她是枢机处的棋子,元相大人的傀儡!

林致深吸了口气,凝聚眼中的光华一寸一寸转凉,她从容的将手腕从明璃掌中抽出,淡漠不容拒绝:“只是使用力量过度,有点累罢了。”

明璃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动了动口,终究咽了下去。

“那你可得好好休息。”她转过身,倒了一杯水给林致,“看你这模样定是又使用空间魔法了吧?我听说撕裂空间需要无比精准的控制力和制约力,施术者稍有不慎就会令自己陷入交织重叠的空间里永远流放。你这样急迫往返云京西疆,太冒险了。”

她语带责备,却字字关怀,听着叫人舒心。林致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稍事歇息过后,脸色稍有缓和,明璃送了口气,在她身旁坐下。“说起来,明昭之中,除了敬秋使大人,你算得上是第二个会使用空间魔法的人了吧?”

林致垂下眼睑,淡淡道,“理论上说得那样艰难,但只要操纵得法,想要随心所欲自由使用也未尝不可以。敬秋使大人以空间魔法位登三十三台之阶,自然盛名天下。帝国之大,不乏能人异士。”

明璃美眸一闪,颇为赞同。“你说得对,明昭之大,论到使用魔法,实力最不可测的当属传承鬼门衍府的神殿,上至圣君大人下到各地神官,从没有人真正探得他们底细。这之后要数各贵族世家,多年积淀之剩,亦不容人小瞧了去。”

林致看了她一眼,直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咱们之间,何必绕圈子?”

明璃尴尬地笑笑,道,“你还记得破谢林前咱们在粮草上动的手脚吗?”

在粮草上动的手脚——

被她这么一提醒,林致恍然一悟,“怎么,被觉察出来了?什么人有如此本事这时候还能锲而不舍追查?”

“那件事情本就不密,被察觉出来也在情理之中。”明璃笑笑,狡黠的眼里却闪着危光,“只不过这一回觉察出来的,是前稷部少卿。”

她说得极为暧mei,林致却第一时间觉察她所指,“你说是——紫家少夫人?”明璃没想到她惊一口说中,眼中收不住的讶然,林致不由一笑,“看来我说对了。听说这位紫少夫人出阁前曾是稷部精英,看来确实不凡。”

“确实不凡。”明璃道,“她在极短时间里就察觉到我们动过的手脚,并立即纠集了一干能手调查取证反击。雷霆手段之迅连我也措手不及。现在舆论的趋势偏向我们,但若是让民众知道是我们自己在供给上作了文章,只怕对你我不利。”

林致听她分析,凝神沉思片刻后,问,“她要什么?”

“无非是她父亲的性命。”

林致看着她,明璃颔首,为她谋划道,“其实也没什么,照如今的形势来看,成监察使反水过后,与我们唱反调的家族无不偃旗息鼓拼命将彤家崔家推出来挡灾,唯恐殃及。我们可说胜券在握,这种时候做得大度一点,彤尚书一条性命留与不留都无大碍,说不定还会赚来些世家贵族意外的好处。”

她说完,林致深皱的眉没有舒开,反而刻得更深了一层。“如果,”她灰黑色的瞳孔里亮起两抹通红的火光,微末如星,却反复跳跃隐隐不祥,“我不愿意呢?”

明璃不由一愣。“为什么不愿意?”

林致垂下眼睑,低声道,“我可以放过很多人,算计过我的人,伤害过我的人,迫害过我的人,”每说一个字,她的声音就低沉一份,说到最后,胸口仿佛被堵住,呼吸艰难,“不是我装什么滥好人,我也没那么伟大,我知道那个时候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立场,争锋相对,你死我活,失去什么都不该有怨言。”

“可我却因此不能放过彤辑!”她语若幽幽,怨愤纠缠,绵绵仇毒,“既然他的儿子敢伤害我,就该有被报复的觉悟,身为家长凭什么插手神学生的争斗?绑架成旭的母亲为要挟,令我失去两位亲人!”她想起与成旭见面时对方扭曲狰狞的怨恨,仿佛做下对不起对方的事情的人反倒是自己。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何至于会走到今天?

转瞬须臾,林致几乎要咬碎银牙。

“唯独是他,不亲眼看着他死,我绝不安心!”

“为此,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明璃眯起眼,适时插言,“这其实也不需要你付出什么,”她泛起轻松笑容,安慰道,“只不过是想在偶尔方便行事时利用得到,说到底我们也不一定就非得同贵族世家好好相处。只是林致,撒手容易,要做却要做得干干净净,一旦我们开始行动,不将这一网陷进来的贵族们收拾彻底是绝不会收手的,到时你可别心软。”

林致一仰头,灼灼燃烧的瞳孔邪魅张狂。

“绝不后悔!”

第二十六章 劫夺

 春夜寒凉,乍暖还寒,冷风在狭窄的巷子里呜咽作响,不知不觉,几滴冻雨洒在房顶屋檐,滴滴答答叫人心乱。

墙上的气死风灯扒拉着幽暗火光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曳,昏暗的巷子里偶尔几处火光闪烁,时明时暗,看不真切,更加诡异。

与之遥望的街角一端挂着个白灯笼的下面是一间不大的酒肆,不时人的影子晃动,门半开半闭,每当有人进去,橘红的光瞬间照亮整个街角,叫嚷喧闹笑骂声顷刻之间宣泄而出,热闹非常。

彤绣站在巷子里的黑暗里,一动不动静待着,冻得浑身僵硬。这样寒冷的时节里养尊处优的她不是坐在蒸满熏香的温暖房间里静静的看喜爱的书本就是拍着小女儿哼着歌儿哄她入睡,哪里曾受过这样的罪。可如今——

为了父亲,彤绣不由苦笑。

她正浮想联翩,店中伙计已开门走了出来,往白灯笼里添了根橘红的蜡烛。她定了定神,将风帽拉得更近些,深提一口气,迈动冻得僵直的腿,向着酒肆走过去。

她搭上虚掩的木门,轻轻一拨,橘色的灯光一寸一寸洒落身上,春夜寒风冻僵的身子仿佛正在一点点恢复温暖,彤绣心中一松,打开门就要进去。猝不及防的,身后突然有人冲上来捂住她的嘴将她往后一拉。彤绣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黑,只听见一阵马车咕噜噜碾过的声音,人就陷入了黑暗里。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间,酒肆的门啪的一声大开,伙计正准备笑脸迎接客人,却发现门口竟一个人也没有,不禁发出一声惊讶。

“怎么了?”

伙计回过头,衣着考究的年轻客人和善的脸上隐隐露出些好奇心,笑了笑,“打扰您了,客人。不过是风把门给吹开了,今儿这风真大。”

客人也会心一笑,不再询问。往回走了几步,突然又转回来,打开门试着走了几步,往巷子里一阵张望,黑漆漆的巷子里什么也没有。他再要往回走,猛地刹住了脚,后退半步,拾起他方才踩到的东西。

借着酒肆的火光,他看清了手中的物件,那是一枚小女孩的玉环,宝华玉润,贵重珍奇,玉环的一头,万年长青的家徽熠熠生辉。

酒肆橘红的灯火温暖明亮,霎那间他从头顶凉到心里。

“客人,外面风大雨大,您还是快进来——”

店伙计拉开门,殷勤的笑容僵在脸上,门口早已没了人影。

“真是怪事。”他喃喃几声,转身关上了门。

……

一室无光,蔺砾在房里来来回回转着圈,不时看一眼窗外清冷的月,焦急不可耐。终于门口有了动静,他浑身一抖,死死盯着大门,屏息凝神。

门从外面被打开,一条熟悉的身影急促窜进屋内,蔺砾认出是谁,顿时松了口气。“怎么现在才回来?”

蔺喻不语,漠然点亮灯台,抬起头,英俊的脸上一片惨白。蔺砾才放下的心咯噔一声又提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

“我晚了一步,”他拿出捡到的玉环,递给蔺砾,“彤少卿被人劫走了。”

蔺砾接过玉环,不解地看着他,蔺喻道:“这是我在酒肆门外的地上捡到的,有紫家的家徽,是彤少卿的随身之物。”

蔺砾沉默片刻,问,“知道是谁干的吗?”

蔺喻摇摇头,“可能是西疆派来的使者,可能枢机处下的暗卫,也有可能是来自两卫都司,或者别的什么家族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快得来不及反应就到了结局,“彤少卿这一被劫,定是凶多吉少——阿砾,我们该怎么办?”

“先别慌!”慌乱关头,蔺砾反而先稳住了气,沉声道,“老实告诉我,她叫你去是想要让你做什么?你们查西疆粮草的事究竟查到什么程度了?”

蔺喻战战兢兢看了他一眼,终于把心一横,道,“其实我们已经掌握了枢密卿偷换粮草的全部证据,分别在我们几个人手中。”话一出口,他也察觉了事情的严重,蔺砾满脸震惊,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今夜她约我,就是商量如何妥善保存这些证据便于来日与枢机处谈判。”

蔺砾骇然,“这太危险了!”

“事实上几天前我们就已发觉枢机处知晓了此事,但是这一回的案子彤尚书崔侍郎都赔了进去,整个稷部几乎都陷了下去,如果我们这些稷部官员们还想要苟延残喘的话,就不得不做下去——”

蔺喻低下头,孩子似的惶惶不安,“原本我们是想要打草惊蛇,以此案对抗枢机处,让他们知道我们也有对抗之物,真要剑拔弩张谁也没得好处,让他们见好就收,不要赶尽杀绝。谁知道他们竟会这样强横,甚至不惜劫走彤少卿!”

“阿砾,我该怎么办?”他一把抓住蔺砾的手,力道之大抓得他生痛。“他们这等态度,是不肯放过稷部的人了。他们今夜敢动手劫了彤少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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