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心剑之白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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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心剑之白虹-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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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前方平举右臂,绕旋在臂上的云烟开始往掌心浮移,笔直的白袅烟剑逐渐成形,在他掌间的白虹徒具宝剑形体,却无锋利剑身。

“还是……”凤淮半眯起眸,浅浅的长睫掩去同样浅色的瞳,“她开始扰乱我了?”

不该如此,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扰乱他无波无痕的心湖,因为他的心——是死的。

心死,所以再无法感受加诸在他身上的情感,无法感受、无法体会,自然也无法给予回应。

这样的他,不只是外貌冰冷似雪,连内在也如出一辙。

这样的他,不需要任何感情,更不要任何人对他的眷恋及期盼——“你为什么要这般强逼自己?”

午憩时分,凤淮主动走到鸰儿身后,以淡漠的口吻提出心底困疑。

鸰儿猛回头,因一时惊讶于他主动开口,她的神态有些憨、有些傻,握在手里的湿抹布甚至不小心搁在粉颊边而不自觉。

“你在同我说话?”她小心求证。

凤淮微颔首。这屋里……不,该说这整座卧雪山上只有她与他,他不是与她说话还能和谁说?

“这是你头一回主动找我闲聊耶!”鸰儿脸上写满大惊小怪的欣喜,“你先坐着qi书+奇书…齐书,我、我去泡茶,再拿些茶点来配,咱们……咱们慢慢聊!”

她压根没听清楚凤淮的问句,一味喜孜孜地展开忙碌,从木柜中取出茶具、烧热水、拎瓜子和糕点。

凤淮看着她的举动,微微蹙起眉。他只是想问她,为什么要逼迫自己像只可怜兮兮的弃犬,摇尾乞怜地硬留在他身边,她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忙东忙西?

“来,喝茶。”她笑得好似经历天大喜事一股,嘴儿合也合不拢。

凤淮先是迟疑,最后才缓缓接过被香茗温热得近乎烫手的茶杯。

“你要跟我聊什么?”她拉拢裙摆,落坐在他左手边,眉儿眼儿全是满满笑意。

凤淮知道,一旦他想问的话离口,她脸上的笑靥便会全数染上忧郁,明亮的星儿双瞳也会殡落所有喜悦光辉……他知道的,因为百年来,这是他们之间不断重复上演的相处过程。

“你为什么要这般强逼自己?”他启齿,重复之前的问句。

“强逼自己?我强逼自己什么了?”她不解。

“留在这个不属于你的地方,面对这般的我,你觉得开心吗?”他不拐弯抹角,以最平淡沉稳的口吻说道,也以最凛冽的眼神看着花颜上瞬间凋零的笑容。

鸰儿察觉他语气中的冷淡,小嘴一抿,“为什么要这么问?”

“被人忽视、被人冷落的滋味,你甘之如饴?”凤淮轻啜香茗,氤氲的香气拂过他的脸颊,最终与他的白发融为同色缥缈。

“天底下没有人会因为被忽视、被冷落而甘之如饴的!”鸰儿低叫,更何况是被自己所在意的人漠视!

“若非甘之如饴,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迫使你去接受这一切?”凤淮没有任何嘲讽之意,而是真的不明白。悬宕在心里的疑问,不舒服得令他想探得一个正解。

鸰儿噘噘嘴,犯起小人嘀咕:“说了你又不会懂……”她不是甘之如饴,面对冷漠和无视,她心里也会难过沮丧,只是她更相信,只要不放弃,有朝一日她绝对能收得成果——这是她用以说服自己支持到今时今日的唯一信念。

然而,望进凤淮的淡眸,鸰儿的信心有丝动摇了。

她真的没有把握能让自己融入凤淮那双冰凝的眼,成为其中停驻的专注。

一百年,是一段长到足以几番轮回、人事全非的岁月,而她与他,却仍停在原点,进不得也退不了……她还要再花多少个一百年,才有可能让眼前不懂情为何物的男人改变?

“如果……硬要说个原因,兴许是我傻吧。”鸰儿苦苦一笑。

但这个答覆非但不能解除凤淮心中的困疑,反而又添了数分不解。

“傻,只有这原因?”

“还有执着吧。”既然他嫌理由不够充足,再添一个也无妨。

又傻又执着的她呵……

“执着至此,何苦?”

“执着不苦,苦的是我所执着的人,是个情痴。”情感上的白痴!鸰儿毫不给面子地在背后补上这句。

凤淮放下茗杯,静默良久。

“你所执着的人,是我?”他没抬眸看她,仅轻轻问道。

鸰儿暗自吸了口凉气。在她追逐他百年之后,他竟然问出这句教人咬牙切齿的话——且慢,鸰儿呀鸰儿,先别自怨自艾,好歹他还会问“你所执着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所执着的人,是谁?”,虽然仅有一字之差,对两人而言却是一大跃进,她该高兴的!

鸰儿思绪一转,心情也随之转好,唇畔又漾起甜笑,“对,是你。”

“为何是我?”凤淮问。

“为何不能是你?”她反问。

两个问题,对彼此而言都是难以回答,换来两人片刻沉默。这个无声的片刻,很难熬,也似乎就要无止无尽地延续下去……“我永远也不会懂你的执着,你只是在白费工夫。”凤淮率先打破沉默。

“早知道你会说这种话,我还宁愿继续和你无声的互看下去咧。”鸰儿咕哝着,偷偷瞄了他一眼,确定他没听到这句嘀咕,她才大胆地抬起头回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因为……你真的那么厌恶我?厌恶到连一丝机会都不愿给我?”

哎呀呀,她又问了蠢话,这回他一定会很残忍地接一句“对,我厌恶你”,呜……凤淮扬扬薄唇,“厌恶?我也不懂何谓厌恶。”

鸰儿蹙着双眉,漂亮的小巧脸蛋上流露着同情与不舍交杂的神色。“你……你连‘厌恶’这等情绪都没有?”

他没点头,仅是默认。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鸰儿想伸手握住他的手,却晚了一步——因为他端起了杯子。

“变?我一直是如此,从没变过。”

“才不是!你以前——”鸰儿在凤淮的注视下,手忙脚乱地拐了个弯,“哎呀呀,我的意思是说,你以前救我回来时,一定是懂情懂义之人,否则你怎会放下身段将我给带了回来?”

“我带你回来,是因为当时坠落雪地的你,紧紧咬住我的衣摆不放。”他淡淡提醒。

鸰儿当然记得,当时的他压根没有弯腰查看的念头,仍是一迳前行,也害咬着衣摆并且陷入半昏迷的她,被迫拖行了好长一段路,所幸那年也是满山积雪,她才不至于在粗地上磨掉一层鸟皮。

“话虽如此,好歹后来你也为我的伤翼上药,还收留我——”一个晚上。鸰儿将这四字低怨含在嘴里,意思意思地咀嚼两下,没敢真的说出口。“等等,你现在要说的话先缓着点。”她捂住双耳,“你可以说了。”

“一步错,步步错。”

凤淮语毕,鸰儿见他的双唇没再动,才放下平贴在耳上的柔荑。想也知道,他方才说的那句话绝对不是什么好字眼,不听也罢,省得她还得花工夫缝补再度破碎一回的芳心。

鸰儿继续说道:“所以说,我不信你已经全然绝了情,世间没有哪一个人能断绝七情六欲,你只是……迟钝了点,一百年不够打动你,那就给我两百年,三百年,我有自信能改变你,只要你能够接纳我,别赶我走……”“再长的光阴都一样,你只是在浪费时间。”凤淮脸上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没改变,一贯俊美,也一样的淡然。

“不会是浪费时间!我才不会输给你的迟钝!”她大声宣告。

凤淮听到她刻意加重“迟钝”两字,浅白的眉峰微挑。

“你不会输给我的迟钝,然而,你胜得过蚀心之剑?”他问得轻浅,近乎自语,鸰儿却听得一字不漏。

“蚀心之剑?”她喃喃重复,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啥好剑。“那是什么?”

“三国吴王所珍藏的六把名剑,辗转千年,剑已非剑,拥有蚀心噬魂之说。”

“剑已非剑……”

“我所拥有的是——”凤淮将右臂轻搁在桌前,“白虹剑。”

鸰儿四处张望,想搜寻他所说的白虹剑踪影,顿了顿,她蓦然一叫:“等、等等!白虹剑不就是你在好些年前——”她愣愣地顺着凤淮的目光望去,视线胶着在他右臂上好似拥有生命般的诡异烟云,看着它慢慢圈流、慢慢凝结、慢慢成形……鸰儿捂嘴惊叫,另只手微颤地指着他臂膀上的云蛇。

“白虹剑怎么变成这副鸟样子?!”

※※※

白虹剑怎么变成这副鸟样子?!

乍听之下,这句话再正常不过,但对于首次听闻白虹之名的鸰儿而言,这句话,漏洞百出——白虹剑由凡俗钢炼之剑幻化为烟剑,是在七百年前,他尚未救她之时的事。而这百年来,他从不曾向她提及任何关于白虹剑之事,她不应当用如此惊骇及熟稔的口吻说出这句怪异的话。

除非,她曾见过白虹剑——在白虹还未变为幻剑之前。

可能吗?不可能吧。

他在卧雪山上独自修炼已近千年,拥有近乎仙佛之质,却因无仙佛之情而坠魔道——他无心无情,如何普度众生,广爱万民?善心、邪心他皆无:怜悯、憎恶他亦不具,这样的他,选择了仙与魔之外的另条道路,让自己清心寡欲地流放到白皑山间,独享着属于他的一切。

生命中来来去去的人,太少,少到他毋需任何思索回忆,便能清楚点出那些曾有心停驻在身畔的人……因为千年以来,只有她驻足停留,而且耐心可嘉。

所以他能够万分确定,在一百年之前,他的身边并未有她的存在。

那么,她又是从何得知白虹剑的原本面貌?

白虹剑自淬炼成剑起,便与他形影不离,无论是最早之前的精雕钢剑,抑或是褪去凡尘剑身而化为烟云之剑,因为他的前世便是铸出六把蚀心之剑的剑匠,更是收藏六把宝剑的吴王嫡亲,所以她若曾与白虹剑有所接触,他绝不可能不知情。

想再追问鸰儿,她反倒是躲起他来。

一连两日,她总在屋外徘徊,每每与他打个照面便跑得比谁都快,好似早猜到他想询问那时她脱口而出的话。

此刻,窝在树梢的鸰儿恢复成粉嫩嫩的鸟儿,藉着一身羽毛抵挡天寒,小脑袋瓜子埋在羽翼之下,整个小巧鸟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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