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清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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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 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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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逸赞赏地朝他挑了挑拇指,回过头握紧袖中的龙牙锥,一手悄悄挑开内室的门帘。

入目的情形使两人同时大吃一惊。

一名军士立在房中,正好抬脸与萧遥逸打了个照面。他一手提着腰带,一手拿着禁军的甲衣,似乎正在更换衣物。

看清那人的面孔,萧遥逸顿时浑身打了个寒颤。程宗扬清楚看到那小狐狸肌肉一瞬间绷紧,颈后毛发都耸立起来,显然处于极大的惊骇之中。

眼前那人面容威严,连鬓的胡须又密又浓,赫然是刚才那个死去的禁军军士!

望着这个复活的死人,两人一时间方寸大乱。程宗扬不料自己刚才的话一语成谶,居然当真见了鬼;萧遥逸更是脸如土色。那军士微一错愕,沉声喝道:“贵样?

何者!“萧遥逸毛发倒竖,握着龙牙锥的手掌筋腱微颤,冷汗一滴滴淌落下来。

想来也是。萧遥逸自曝小时被鬼吓过,连夜路都不敢走。突然看到刚才摸过的尸体复活,再听到他鬼叫般的口音,没当场吓得尿裤子已经够勇敢了。

但程宗扬知道对面的家伙不仅是人,而且还是个倭人!

“假扮的!”程宗扬低喝道:“动手!”萧遥逸一震,回过神来。他刚握紧龙牙锥,对面的军士立即抛下甲衣,手臂还未抬起就甩出一道鸟光。

那道鸟光划过一条弧线,回旋飞来。萧遥逸展臂一拿,却是一枚三菱形的飞镖。

他惊魂甫定,顾不得细看,立即挥手打出。没想到那枚飞镖却是回飞式的,从空中划了一道曲线又飞回来。

闪避间,对面的军士已经拿出武器,却是一根两尺来长的竹杖,两端包着半圆的铜头。

萧遥逸怕他再施出什么古怪暗器,立即欺身向前,在斗室中贴身近战。那军士招术怪异,十招有九招都看不出来历,往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出,招法狠辣而且阴毒。

萧遥逸施出近身缠斗的功夫,两手忽掌忽指,臂、肘、膝、腿变化万千,他修为稳胜对手一筹,只不过惊悸之下,几次错过良机。而那军士的身手也真不俗,攻守进退具有独到之处,若不是倒楣碰到萧遥逸,程宗扬穿越后所见的大多数人都远不及他。

那军士在萧遥逸连绵不绝的攻势下渐渐慌乱,一步步向后退去,最后背脊一顿,靠在墙壁上。他目露怯意,竭力避开萧遥逸一记腿法,竹杖再次攻来。

萧遥逸侧臂挡住,竹杖顶端的铜头突然一跳,中空的竹杖内弹出一条铁鍊,怪蟒般缠在萧遥逸臂上。

萧遥逸痛哼一声,手臂血痕突现,被鍊端的尖钩划破。那军士奋力一拉,萧遥逸仿彿被他扯得飞起般,身体横飞空中,接着屈肘一退,龙牙锥破袖而出,直刺那军士胸前。

那军士避无可避,怪叫声中腾起一团黑雾,身形倏忽消失。

龙牙锥闪电般破入黑雾却击了个空。黑雾散开,那军士的甲衣兀自扔在地上,身体却踪影全无,蒸发般在他眼前凭空消失。

萧遥逸冷汗直淌下来。这斗室不过丈许见方,根本没有藏身之处。难道刚才和自己交手的真是鬼?

程宗扬掠来左右看了一眼,忽然手起一刀,砍在墙角一根不起眼的木桩上,惨叫声戛然而止,鲜血飞溅中,那军士露出身形。

“梭那八格那!”

那军士脖颈被刀锋砍中,嘶嘶吐着血沫,似是难以置信有这等蠢事。他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程宗扬,挣扎几下便即气绝。

程宗扬啐了一口。“变身还不用心,宫里有这么破的烂木桩吗?”

萧遥逸脸色由青转白。他抹了把汗,惊魂未定地说道:“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东瀛来的忍者。”

程宗扬多少有点讶异,之前听段强说书说得多了,知道穿越小说大多有个东瀛,总会碰上日本人,想不到此地也无法例外,还是他乡遇故知,碰到日本忍者。

“幸好以前看片子,多多少少学了两句东瀛文……”程宗扬暗自庆幸,蹲下来在军士脸上摸了摸,然后剥下一层薄薄的面具。面具上须眉俱全,里面有还残留的蜜蜡,果然是仿照被杀禁军军士面容制成的。

萧遥逸衷心道:“程兄见闻广博,连这些海外异术也精透得紧。”

“有个幽冥宗的老太监,又来个东瀛忍者……晋宫还真热闹啊。喂,你干什么?”

萧遥逸撕开忍者的衣物。“当然是找线索了。”那家伙身上的东西不少,短刀、绳索、飞爪、吹管、毒针……还有几个一寸多长的小卷轴和一堆药瓶。忽然两人眼睛同时一亮,抢出一个竹筒。那竹筒一端的封泥已经打开,隐约能看出上面一个“魔”字,另一端则印着“黑”。

雨人异口同声道:“果然是黑魔海!”

萧遥逸取出筒里的信笺,上面的字迹已经显过形,在灯下清晰可辨。

萧遥逸一目十行地看完。“这厮原来叫飞鸟熊藏啊。”书信以汉字书写,程宗扬毫无障碍地读完。那信是一封请柬,上面说久闻飞鸟熊藏兄弟是乱波上忍,因为两人在东瀛犯事,无法存身,黑魔海义字当头,诚请两人加盟,位列教中供奉。信中说,如果弟弟要修练忍术,哥哥熊藏可以先赴建康,由供奉古冥隐接迎。

“古冥隐是那个老太监吧?”

程宗扬不解地说道:“他为什么一来就扮作禁军呢?”

“这是个什么东西?”

萧遥逸从飞鸟熊藏尸体上翻出一个油布包,里面包着一截光秃秃的剑柄。剑柄看起来又古又旧,上面贴着一张火红的符印,透出一丝诡祕的气息。

程宗扬也看不出来,随便揣在身上,正要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道:“飞鸟大爷,古供奉让小的来问问,大爷准备好了吗?”

一个小太监嘻笑道:“他不通华语,你说的他听不懂。计好,你不是会倭语吗?”

另一个小太监吭哧几声,然后弯着舌头叽哩咕噜说了几句。

程宗扬和萧遥逸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紧张。这斗室只有一桌一椅,两人更没有忍者的匿形术,两个大活人一具尸体,想藏都没有地方藏。

外面三名小太监等了片刻,其中一个高个儿小声嘀咕道:“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怎么没声音呢?““计好,是不是你说的他也听不懂啊?”

那个叫计好的小太监委屈地说道:“相龙大哥,倭语我只会几句,加上手势他才好明白……”

高个儿太监相龙在计好头上拍了一把:“你怎么这么笨呢?去催催他!”

计好推门欲进,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叽哩咕噜的话语,语速极快,声音又高又尖,似乎在不满地大声喝斥。

“那个鸟在说什么?”

计好为难地说道:“我也没听懂……”他皱着眉道:“味道好像和下午不太一样……喂!相笼哥!”

锵的一声低响,那个叫相龙的小太监拔出短刀,低声道:“供奉说过,让咱们留点心。上次两个逆贼闯进宫里险些撞破供奉的好事,说不定还有人能闯进来。计好,咱们进去看一眼!朱灵宝,你回去禀告供奉!”

相龙轻轻一推门。房内忽然传来一声怒喝,“八格!混帐野鹿伊玛丝!”

计好连忙拉住相龙,点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调儿!下午这位爷就是这样说话的!”

萧遥逸紧贴在墙角,朝程宗扬竖了竖拇指。

程宗扬飞快地戴上面具,把地上的禁军衣物披在身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一古脑塞到怀中。

萧遥逸做了个小心的手势,程宗扬点点头,掀帘出来。

房门拉开,伪装成禁军面孔的程宗扬挺胸踏出。只见外面站着三个十几岁的小太监,一个个头高点,一个圆滚滚的,还有一个矮小机灵,这会儿三个人都张大嘴巴,然后惊叫道:“真像!”

“这个鸟大爷好厉害啊!”

“太像了!古供奉也想不到呢。”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道:“你们懂什么?这叫忍者。幽长老好不容易从东瀛请来的!不能喊大爷,要叫上忍!”

说着他一睑谄媚笑道:“飞鸟上忍,小的计好——不是!”

小太监想起来他不通华语,连忙卷起舌头叽哩咕噜说了几句。

程宗扬故意板起脸,做出听不懂的样子。

小太监连忙指着自己。“计好!计好!”

程宗扬露出释然的神色:“哟西,计好,哟西。”旁边两个小太监也挤过来,指着自己道:“小的相龙。”

“小的朱灵宝。”

“哟西!哟西!”

程宗扬欢然拍了拍他们的脑袋,一边寻思自己是不是该直接下重手,把这几个小崽子的脑壳拍碎。

计好比着手势,半是中文半是倭语结结巴巴地说道:“飞鸟上忍万安,古供奉请上忍到殿里见面。就是那个——那个大房子。古供奉听说上忍愿意出手,喜欢得很,要好好招待大爷。”那个叫朱灵宝的小太监谄笑这:“飞鸟大爷,这边请。”“哟——西。”程宗扬故意拉长声音,听着背后的动静,一边道:“哟西!开路伊玛丝!”

相龙道:“哟,他还会说华语呢?”

计好背着脸撇了撇嘴,小声道:“就几个词,路上现学的。咱们说什么他听不懂。”

三个小太监堆起笑脸,点头哈腰地向客人施礼,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程宗扬迈步跟在后面,装作四处打量的样子,一边竖起耳朵。

如果能选择,自己这会儿巴不得调头就走,剩下的烂摊子扔给萧遥逸收拾。不过想想外面的八千禁军,程宗扬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几个小太监最大的相龙也不过十四、五岁,看起来满脸童稚气,只是这些小太监似乎在宫里待久了,沾染上太监的阴微,目光闪烁,不时露出与他们年龄不符的暴戾阴毒神情。

这会儿三个人以为他听不懂,一边走一边毫无顾忌地交谈。朱灵宝道:“古供奉很看得起他啊。”

相龙道:“他是幽长老请来的,古供奉当然要给他面子了。”计好挤了挤眼,小声道:“听说他好色得很,在东瀛犯奸无数才逃出来。这一路都躲在船舱里不敢露面。”

相龙嘻笑道:“难怪刚才火气那么旺呢。”

朱灵宝道:“相龙哥,听说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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