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清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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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 第4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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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竹寺大门前几百人都看得清楚,王团练自然无法委过公子。但王少爷出事的由头却是公子身边的那位美婢,王团练明面上无法委过,暗中迁怒定是少不了的……”

说着,秦桧住了口。

程宗扬瞧出异样。“怎么?他想找我麻烦?”

“我私下找过王团练的管家打听,他言语中透露,王团练知道是少爷调戏公子的美婢才出事,在家里大发雷霆。”

“朝王少爷发火?”

秦桧摇了摇头。“是朝公子发火。那管家说,为了一个奴婢酿成这等祸事,直接打杀了便是,公子如此护短,好不晓事。公子若不舍得杀就送到府中伺候少爷,事平了再还给公子。”

程宗扬火冒三丈。“放屁!”

秦桧从容道:“在下知道公子定是不肯的。昨日开市,我找牙人买了两名出色的婢女,公子明日赴宴,我便把人送去。”

程宗扬暗道:不如把卓贱人送给他!凭卓贱人的手段,要不了两日就弄死那小子!但这事程宗扬只是想想,也没有当真。

“息事宁人也未尝不可,王团练若是接了,往后两不招惹,拉他下水的事不用再提了。”

“是。”

秦桧顿了顿,然后道:“还有件事,孟团长派了人来。”

程宗扬立刻站了起来,“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秦桧道:“并不是什么大事,是鹏翼社的车马行到筠州开了分号,昨日才租下铺面,来了十几个人。”

“来的是谁?”

那名车夫走进来,摘下斗笠。程宗扬看了半晌,才从他眉眼的轮廓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叫道:“俞子元!怎么是你!”

“程少校。”

俞子元行过礼,笑道:“在下的易容术还过得去吧?”

“什么时候化妆成个娘儿们让我认不出来,那才叫本事呢。”

程宗扬笑道:“江州那边恨不得一个人切成两个使,孟老大怎么舍得派你来了?”

“来的就我一个,其余的都是从其他分社调来的兄弟。”

俞子元笑道:“如今筠州生意好,换了筠州车马行的招牌来赚几个钱。”

程宗扬一听就明白,鹏翼社被宋国盯上,社里的星月湖旧部大都去了江州。

孟非卿怕自己的人手不够用,暗中派人来,换了名字在筠州开分社,一是方便自己行事,其次也是给自己安排一条后路。

如果在以前,自己会觉得孟老大过于小心,现在自己与云家安排的王团练结仇,倒要佩服孟非卿的谨慎。

有了这些得力的臂助,自己更多几分底气,即使与王团练翻脸,自己抱着金铢逃命,谏他们也追不上。

店铺本来只够五、六人居住,自己房里已经有了小紫和梦娘。这会儿又多了卓云君和申婉盈,哪里还有住处?

申婉盈还好说,卓云君那贱人却是时刻不容她脱离自己的视线,绝对不能把她放在外面。

眼下不是找房子的时候,程宗扬便让她们两个打地铺,又在房内拉了道帘子。

不是把她们两个隔开,而是避免被外面看到。

秦桧买的两名美婢留在牙人处,准备明天赴宴时直接带去。程宗扬打定主意没有去看,免得见了心软。如果因为王团练而坏了自己的大事,江州之战再拖延下去,死伤的都是自己的弟兄。孰重孰轻,自己还是清楚的。

吃过晚饭,程宗扬坐下来开始看这两天的帐簿。城南的粥棚和知州滕甫的赞许,给自己带来不少方便。

筠州人都知道程记粮铺的东家仁义,收粮价格比别处高出许多,买粮又是施粥行善的好事,已有几个大户人家来卖粮,这两日收了近三千石。

院子里堆的粮食不是来不及入库,而是库房已经满了,只能堆在院子里。

这三千石粮食都是按四百铜铢的价格收的,一共用了近六百金铢。

最大的一笔开销则是日昌行老板周铭业的一万石粮食。

原本说好三万五千银铢,十日之内再加一成;周铭业为了挣这一成利润,只怕年都没过,昨天传来消息说是备好了货,只等搬运。至于价格,以金铢结帐的话,只收一千九百枚。

程宗扬用笔杆掏了掏耳朵。手里一下子有了近两万石粮,用去近三千金铢。

这两万石粮食折一千多吨,若是全搬到粮铺,大家只好睡在粮食上了。要是直接从浮凌江运走又太过招摇,必须想个办法掩人耳目才好。

因为房间不够,自己只好找一间库房当作办公室。比起自己以前待过的现代化办公室,这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库房显得很寒酸,充作座椅的木箱也远远不如皮革座椅舒适。

但一想到屁股下坐着足足二百公斤的黄金,程宗扬觉得特别安心——单是分量就压倒世上任何一张豪华座椅,实在太奢侈了。

至于房间另外一角的箱子里则装着一批从江州带来的烟花。一是金铢,一是烟花,能不能在筠州打开局面就看这两样东西的威力了。

程宗扬心不在焉地拨了拨灯芯,正思索间,院外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

“阿弥陀佛。”

程宗扬停下笔杆,听着冯源趿了鞋子,“踢踢哒哒”地跑过去,拉开门就是一句:“无量天尊!”

接着道:“喂,师太,这儿是我们道家的地盘,你若想化缘,一来天晚了,二来你也敲错门了。”

程宗扬莞尔而笑。各大宗门都以道家自居,冯源法术不怎么样,他们平山宗也没沾道家什么光,维护道家的利益却是不遗余力。

那尼姑也不生气,柔声道:“贫尼自香竹寺来,欲见你家主人。”

听到香竹寺,程宗扬心里不禁暗暗叫糟。自己偷了根竹子,竟然被失主找上门了。

冯源道:“我家公子不信这个。别以为我们程头儿设棚施粥是你们的功劳,我们程头儿那是天生的心善,跟你们佛家没关系。你知道平山宗吧?你知道今天在粥棚掌勺分饭的就是我们平山宗的大法师吗?你知道……”

“我与程公子乃是旧识。”

一句话把冯源的滔滔不绝堵了回去。过了会儿,冯源道:“程头儿,外面有个尼姑说是找你的!”

程宗扬叹口气,搁下笔,先揉了揉脸,弄出笑眯眯的一团和气才出门。

一名四十多岁的尼姑立在门外,她眉眼柔和,头上戴着尼帽,手拿拂尘,胸前挂着一串佛珠,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贵重木料。

程宗扬看到自己在观音堂撞上的年轻尼姑没有跟来,心里顿时松口气。没有目击证人,自己打死不认账,她也没辙。

程宗扬先行了一礼,假惺惺地道:“师太可是来化缘的?来人啊,取两串钱来,给师太奉上。”

“贫尼并非为化缘而来。”

“那是化斋?哎呀,我们这儿不忌荤腥,没什么素食。茶水倒是素的,不知道师太……”

“贫尼也非是为化斋而来。”

那尼姑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号,然后道:“贫尼慈音,乃是为香竹寺之事而来。”

“原来是慈音师太。还真是巧,大年初一我才去贵寺上过香。”

程宗扬装傻道:“贵寺真是灵验,听说金刚像会自己倒下来压住恶人——不过这事跟我可没关系。”

慈音慈眉善目地说道:“金刚显圣,镇恶驱邪,公子得见,乃是福缘。不过贫尼亦不为此事而来。”

那就是香竹的事了,死尼姑这么笃定,先杀杀她的威风再说。程宗扬抱起肩膀,“刚才师太说与我是旧识——咱们好像没见过面吧?”

慈音淡淡道:“若不是如此说,如何能让贵属闭嘴呢?”

程宗扬看了慈音尼姑几眼,“我记得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吧?”

“阿弥陀佛,贵属是好辩之人,能省些口舌,想必佛祖不会怪罪的。”

说着她自顾自的朝院中走去,一边道:“出家人所需不多,公子刚才说有素茶,便来杯素茶吧;素点府上既然没有,公子就不必麻烦。”

这尼姑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程宗扬只好亲自跑回去捧了茶来,请慈音在院中坐了,一边向易彪使了个眼色,让他到仓房内回避。

“师太既然不是化缘讨斋,又不是因为在下曾至寺里上香,不知这么晚找在下何事?”

慈音看了看茶水。“没有饼茶吗?”

杯子里泡的是自己惯喝的茶叶,没想到一个尼姑这么挑剔,还要饼茶。有也不给你喝!

“没有。”

“哦……”

慈音浅浅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左右打量。“这院子也不大呢。”

“比起贵寺是小了很多,哈哈……”

程宗扬打着哈哈,慈音倒叹了口气。

“檀越不知,大有大的难处。庙大了,免不了有些宵小之辈趁机出入。我一个出家的尼姑总不好出面去管,有时候贼人进出也是免不了的。”

程宗扬放下杯子。“师太,你这是当面骂我的吧?”

慈音讶然道:“我是说王团练家的少爷,公子想到哪里去了?”

程宗扬心里骂了声“贼尼”,索性道:“不错!是我拿了你们的竹子,不过出家人四大皆空,割肉饲虎也割了,为了一根竹子用得着找上门吗?那根香竹我已经扔了,师太若是不乐意,我出钱给你们修座金刚像怎么样?”

慈音笑逐颜开,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公子一片善心,贫尼多多谢过了。不过呢,贫尼也不是为香竹而来。”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半晌才道:“你门也进了、茶也喝了,重修金刚像你也笑着纳了,这会儿又说不是为这事,那你为何而来?”

“小徒静善失了颗佛珠,还请公子赐还。”

那颗金星紫檀的佛珠——程宗扬心里干了一声。这尼姑还真是抠门,为了一颗佛珠,巴巴地跑上门来。

“师太早说啊!用得着绕这么大的圈子吗?”

慈音低眉顺目地说道:“贫尼也无法,若说得早了,只怕公子不认。”

程宗扬噎了一口。她若开门见山就要佛珠,自己可能真的来个抵死不认。说到底还是自己作贼心虚、沉不住气,先漏了底。

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程宗扬只好道:“等着。”

程宗扬回房从背包里翻出那颗佛珠,朝小紫翻了翻眼睛,又顺手在卓云君身上捏了一把,再出来递给那尼姑。

慈音眉开眼笑,“承情承情。”

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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