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盈盈沉默,低着头。卫子夫一眼扫过她,望向陈阿娇远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
陈阿娇憋着气,直到甘泉宫了才发了出来,一脚踢翻宫前门的小花栽。殿前的宫人立马跪了两排,统统压着脑袋不敢吭声。秋兰拍抚她的背,向殿里瞅了瞅,轻声说:“娘娘,馆陶公主已在里面等候。公主聪颖明智,又是娘娘的生母,何不向馆陶公主取计,她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
陈阿娇长长唤了口气,沉下面容,随意拉平褶皱的宽袖,向殿里去。
“怎么才回来。”馆陶公主等陈阿娇有些时候,她在外面踢花盆的事都看在眼里,虽然心里对她生气的缘由有底,但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陈阿娇气吁吁坐在软席上,脸上掩不住的怒意:“方才碰到那个贱。人,本想罚她出出气!”
馆陶公主不以为然,屑笑起来:“连一个不受恩宠的都有了身孕,你身为皇后,还有什么脸面去惩罚别人。你要知道,只有生下皇子,我们的地位才算真正稳固!”
陈阿娇听到自己的母亲这样说,越发不悦,叫道:“我当然知道,我也很是意外!贱。人就是又法子!”她忽然想起一事,回头低声,“母亲,丁家可能会向卫家靠近,告诉父亲不要再和窦家继续护着丁禄成!”
馆陶公主缓下插花的动作,一时间有点奇怪:“丁家向着卫家靠近?”她猛然回悟过来,将花枝塞到瓶子里放在一边,斥责道,“你怎么如此不中用,一点时机都把握不好,全被那卫子夫抢先了去!”
看到馆陶公主发怒,陈阿娇隐隐一愣,惊慌又小声:“也不知卫子夫用了什么办法,竟能在一夜之间让丁盈盈转变方向。母亲,如果我们拿住丁禄成,她会不会继续帮我们?”
馆陶公主狠瞪了她一眼,沉声怒:“哼,我怎么生出如此愚笨的女儿!我们是要用丁盈盈拿住丁禄成,以壮大陈窦两家的势力,而不是用丁禄成拿住丁盈盈!她丁盈盈算什么?就算我们用她父亲来稳住她,你在后。宫倒是顺一口气了,可丁禄成在朝堂上还会绝对衷心于我们吗!”
由馆陶公主如此分析,陈阿娇恍然大悟,想到丁盈盈那张心满意足的脸和卫子夫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就恨得直痒。既然人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就不为瓦全!
馆陶公主看出陈阿娇的心思,握过她的手提醒:“切不可轻举妄动。太皇太后重视她腹中孩儿,万一她有个闪失,太皇太后一定会纠查到底。”
虽说朝堂上陈家势力够大,可在**却是个皇后的虚位,掺进一个小小卫家,竟能促成如此大的威胁,实在不可小觑。馆陶公主想着,喃喃又问陈阿娇:“卫子夫和卫青……卫家现在势单力薄,皇上宠爱卫子夫又有意重用卫青,两人又是平阳府上来的。你和平阳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说道平阳公主,陈阿娇又是痛心又是憎恨,将事说给馆陶听:“前几年,儿臣得到一块宝玉,可就在前几日失窃。后来,儿臣无意间看到卫青手上有一块,他却说是平阳公主赠给他的!那绯纹璧玉世间只有一块,失窃之后又恰恰在卫青的手上,平阳公主于此事定然脱不了干系!”
馆陶公主恨女小事乱大谋,责怪道:“平阳公主是皇上的姐姐,卫子夫又是平阳公主送进宫的,皇上对平阳公主又是亲昵又是尊敬,你却因一块璧玉疏离和她的关系!”
陈阿娇不甘不悦,反问道:“那块璧玉是儿臣不易得到,平阳公主夺人所爱,还用那卑鄙的手段。对我如此心计,母亲难道还要继续相信她吗!”
这一句倒是问醒了馆陶公主,陈阿娇所言并无不是道理。陈阿娇拥有绯纹璧玉连她也是才知道,平阳公主能到甘泉宫窃玉,筹划的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她对陈阿娇这样的心机,难道她还可靠么?馆陶公主轻吁,又是气愤又是无奈:“现在你是孤身奋战,又好得到哪里去!从前还有平阳和太皇太后给你撑腰,现在的风头全被那卫子夫和丁盈盈抢了去,你要到什么时候才抢的回来!”
陈阿娇被骂的两眼奔泪:“母亲再怪儿臣也没用!”她不想再这样争辩,于是挨近馆陶公主,扯着袖子撒娇,“难道母亲这次来就是来骂骂阿娇的吗?在宫里不是还有母亲撑腰吗?母亲这次难道就没有想到帮帮阿娇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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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山丹暗香
两日后的一天下午,紫堇殿依旧往常安静,自丁盈盈有孕以来,撤了殿中香炉,宫人进出轻声,一切都做的小心翼翼。丁盈盈坐在殿中,目光时不时望向内院中人影,她很不明白,这两日卫子夫一直呆在她的殿中,还不让外人知道,她究竟是在等待什么。
这时,殿门外进来两排太监宫女,一行人将原来的盆栽端走,另一行人将手上的盆栽换上。紫堇殿里里外外的盆栽都在这时候换了个遍。丁盈盈只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却看见卫子夫从内院走了进来,在帘帐后面看着几个宫女将殿中的盆栽换去,她的目光忽然缩紧,目送一个宫女离开紫堇殿。
丁盈盈站了起来,走近说:“不过几个宫女,你也太草木皆兵了。”
卫子夫不理会她,直径走向一个案台,在刚换上的花盆上用帕子一擦,嗅了嗅。然后将帕子交给丁盈盈。丁盈盈也将帕子闻了闻,越发不明卫子夫所意。
卫子夫冷冷一笑,问她:“香吗?”
丁盈盈点点头,无所谓问:“这是什么花香?”
卫子夫说:“山丹。”
丁盈盈笑,觉得卫子夫太过大惊小怪,掠过她轻轻抚上花盆上的绿叶,轻蔑说:“香味沁人,放在殿里也让人神清气爽。”
卫子夫转向殿外,那里刚换上两行新的盆栽,她唇瓣轻动,风轻云淡吐出一句:“山丹花香闻多了,会流产。”
丁盈盈才抚上绿叶的手像碰了刺般立马缩回,远远退了几步,神色大变:“什么!这……这……”
卫子夫瞥了她一眼,说话的语气平淡不变,但脸上更沉了几分:“她命人将山丹花香涂在这个花盆上,让人以为是这株小树的香气,还使唤了披香殿的宫女将此送上。计划得如此周全,定是她母亲教的了。”
丁盈盈丢掉手里有山丹香的帕子,心有余悸:“谁?你是说谁?”
“馆陶公主。”卫子夫念出一个人,丁盈盈脸色更加难看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惹了皇后,现在还添了一个馆陶公主!但卫子夫却似无所畏惧,继续说:“想害你我的,在宫里无非就是皇后了。她可没有这么精密的脑袋,可她的母亲馆陶公主却比她精明百倍!要你流产,然后把事嫁祸到我头上,可惜这一箭双雕之计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丁盈盈但愿不是馆陶公主下的狠手,她反问:“你又是如何确定,万一不是她呢?或许……或许是有人故意做戏!”
此话直指暗指都说道卫子夫的头上,卫子夫倒沉得住气,一点都没有计较,也是反问了一句:“难不成我会自己害自己么?”
丁盈盈这才明白过来卫子夫这两日等的是什么。嘴角处泛出丝丝嘲讽,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定定顿着她:“你究竟想要我干什么,倒不如直接把话挑明白了做!”
迎着她的视线,卫子夫眼神幽深,嘴角勾起一抹耶笑,不紧不慢说:“好,只要你这次照我的去做,往后我定不会再为难你,更会保你的孩子平安出世。”
她的眼里冷光闪耀,寒气逼人,丁盈盈不由生了一丝惊慌,但毅然点头答应:“好。”
又过两日,卫子夫整日呆在披香殿,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对前两天的事浑然忘却。刘彻这日得空,来披香殿与她对弈,她的棋艺虽不高超,但布局和攻守奇特,让刘彻趣味称奇,欲罢不能。
披香殿燃着提神的香,紫檀木案台上氤氲袅袅,暗香浮动,殿中静得和美。
一阵急促的脚步打乱刘彻的思绪,他捏着棋子左右不定,看到杨公公哈首从殿外进来,面色一沉将棋子掷了过去。棋子稳稳敲在杨公公额头上,杨公公不敢叫出来,捂着额头跪在地上。
刘彻着了他一眼,不悦问:“谁又来打扰朕的雅兴!”
杨公公苦着脸,但不敢表现太多,回报说:“皇上,紫堇殿宫女来报,丁美人吐得不行,现在还晕倒了,请皇上快去看看!”
刘彻一愣,回头看了看卫子夫,迅速起身敢向紫堇殿:“叫御医了没,朕这就过去!”
杨公公趴在地上,等刘彻走出几步后才起来跟上:“御医已经赶到紫堇殿了,皇上稍安勿躁,丁美人不会有事的!”
卫子夫伸手,王初颜上前扶住,两人目光交触,转而走向紫堇殿。
陈阿娇是来得最晚的,甘泉宫到汉宫路程不近,所以从宫人禀报到她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江御医亲自煎药使丁盈盈喝下,又观察了几个时辰才敢向外面的刘彻禀报:“回皇上,丁美人是闻了不该闻的东西,所以导致头痛、恶心。幸好医治及时,胎儿是保住了,但母体十分虚弱,需要长久静养,方可在临产时度过危险。”
刘彻目转周旁细看,问:“闻了什么不该闻的东西,这周围哪里布置的有问题?”
江御医回:“近来已入春夏季,周围花开甚多,风也吹得远,远近之内若有夹竹桃、一品红这些花草,其香味便可让孕妇滑胎。但微臣进来时,并未在风中闻到这些香气,表示这风力的花香不足以导致丁美人的不适。”说完,他左右看了看,得到刘彻同意,在殿中查看一样样摆饰,最终将答案放在案台上的花盆,告诉说:“皇上,这花盆上有山丹的香味。”
“山丹?”刘彻不明。
江御医面色沉凝,解释:“山丹气味较浓,但花盆上涂的少却是才干不久。量少而易挥发,丁美人长处于此,就会出现滑胎前的症状。”
刘彻的目光沉在那个花盆上,责令道:“这花是谁送来的,立马去查!”
“喏。”杨公公弯身退下,不多时他便带着另一名老太监赶来,正是安排宫苑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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