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眼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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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眼续曲-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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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求他们做什么?”她痴呆地重问一次。

“虞老师,我真的是逼不得已。”万兆颐绝望地寻求她的谅解。“因为下个学期,只有您开“总体经济学”的课,可是我没把握第二次就能修过您的剪刀手……呃,反正,我知道逃避是最恶劣的手段,可是,这个,反正,哎呀!我不会说。总之我自己良心发现,昨天前往海鸟社注销这件委托案,请您大人有大量,务必要原谅学生短暂的失足。”

好听话瞎扯一堆,说穿了全是放屁。他撤销委托,还不是因为受到那吃里扒外的鬼助教的胁迫。阳德已经表达得一清二楚,他的委托与海鸟社“不违侠义之道”的宗旨相悖,因此海鸟社评估了大半个学期的结果,决定拒绝受理。

姓阳的甚至警告他,必须亲自向虞老师解释,并且道歉,否则就等于和海鸟社为敌。

开玩笑!海鸟社在青彤的地下势力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他还想活著飞出国去泡泡金丝雀呢!

解释就解释吧!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阳德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你的案子,才主动与我接触?”她微微抿动乾涩的唇瓣,忽然觉得眼眸很酸,很酸──

“不不不!阳助教嘱咐我一定要交代清楚。”万兆颐连忙掏出小抄。倘若搞砸这档子事,害处晶秋与恶助教反目成仇,他的小命铁定挂在旗杆上招标。“阳助教召曰:“第一,他的介入绝非出于恶意动机。”没错,这是真的哦!“第二,他无意造成虞老师职业或名誉上的损失。”对对对,这点我也可以为他担保。“第三,接触结果,他发觉虞老师是全世界最善良、最可爱的人类。”呃,我想,大概是吧!对了,这里还有一段附注:“如果你敢讲错一句话,我就把你的小弟弟切下来……”呃,对不起,这句话是写给我看的,和您没关系。”

他挤出一脸陪笑。

妈的!没事还得充当信鸽,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来如此。”晶秋有如吹破了气的皮球。

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出来的。

打从开始的相遇、披萨事件、修水管、他安排进基金会打工……一切一切,全在阳德精明筹画的谋略中。

那么,他的吻呢?他的爱呢?他们所分享的亲密,也是他虚设的吗?

──我爱你。

──保护你,珍惜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她承诺了,也做到了,而衷心的信赖却换来阳德不堪的阴谋。

今晨两人从轻怜蜜爱中起身,共进早餐,一起离开她的公寓,凡事进行得顺遂自然,她又何尝想像得到,短短几个小时而已,阳大猫居然扔给她一颗“愧疚的炸弹”。

可恶!太可恶了!还特意挑在他们分享过肌肤之亲以后。他从头到尾都策画好了,让她不能恨他、气他,即使胸腔内血海翻腾,他们也即将在十分钟后碰头,他大可噼哩啪啦地扔给她一箩筐的甜言蜜语,哄得她团团转。

哼!大猫兄,这回你失算了。

“阳德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她低吼。

“因为他推断你乍听之下保证会掀翻了天,而苦苦思量的结果,他又觉得自己太帅了,我的长相比他更适合当炮灰。”万兆颐自怜地说。

那只可恶的、聪明过度的、老奸巨猾的、让人又爱又恨的泼猫!

“你!”她的食揩伸张成左轮手枪,狠狠比住可憎的坏学生。“替我转告阳德。”

“您介不介意亲口告诉他?”万兆颐心惊肉跳的。

“我介意。”晶秋的眼缝眯成两道尖刻的细缝。“你很喜欢被我再当一次吗?”

万兆颐暗暗叫苦。如此明显的威胁他未免太欠缺技巧了吧!

“请下旨。”他认命了。

“只要告诉他五个字。”晶秋逐句逐字地、斩钉截铁地射出子弹──

“我、对猫、过敏!”

※※※

儿子自怜自艾的程度超乎马川行的想像。他扭揪著吓死人的严酷浓眉,透过落地玻璃窗,打量庭园里垂头丧气的阳德。

这小子以罗丹知名塑像──“沉思者”的姿态,枯坐于摄氏三十度的高温下,而且居然连滴汗珠也没淌。

“儿子,你还要做戏多久?”马川行索性推开玻璃窗,临空喊话。

阳德飞瞟过来一记恶狠狠的怨怼眼光。

“老头子,你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儿子?”亏他晒得几乎成猫乾,他老爹却兀自锁在起居室里吹冷气,自得其乐得很。

“奇了,那个小道姑拒绝理你,与老爸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教唆出来的。”

算了,阳德放弃老爸。或许另选讲和的目标比较有成效。

“娘,”他仰首朝二楼窗口的继母进行心战诚话。“如果孩儿死了,麻烦您将我的尸身火化,骨灰就洒在咱们家的庭院里,与您永相伴。”

虽然明知他求怜、赌气的成分居多,马夫人依然感动得要命。

儿子是个有心人呀!

内线分机立刻拨下一楼的起居室。

“老头,我不管你如何下手,总之,阳德和那位女佬师的事,你务必给我插手管上一管。”

“喂喂,老婆,他脱离三岁小娃娃的年纪已经二十多年了,哪有在外头吃了鳖,还回来找家长出面的道理?”马川行嗅出冤气冲天的味道。

“谁教虞小姐也躲回老家,拉出她爹爹做挡箭牌!反正你给我出面搞定就是了。”分机收线。

于是,区区几句妇孺小儿的歪论,就此决定马川行坎坷的命运。

他翻出从虞晶秋填写的人事表格上抄下来的永久地址,吆喝著自家司机,一路直驱天母东路的住宅区。

虞家或许称不上大富大贵,倒也不差。目前所住的两层楼透天厝,系由自家人在昂贵的高级地段购买一块小土地,自行斥资建成。

外观上,虞宅虽然肖似这条路上的大多数公寓,然而,大门口外头却区隔出两尺见方的小草皮,四大盆杜鹃花艳艳地炽展著风情。

马川行吩咐司机将轿车停在虞家对面,遥遥瞧见一位蓄著花白小平头、著中山装的老先生背对著他,蹲在草坪上伺候精心栽育的杜鹃丛。

“嗯哼!”马川行试探地咳了一声。这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老头儿应该就是小道姑的父亲。

老先生恍若未闻,不理他。

“嗯哼!”他更用力地清咳一记。

“喉咙痒就去买一罐川贝枇把膏,隔壁巷子里便开著药房。”老先生依然头也不回,手中握持的园艺钳嘎吱嘎吱响,继续他修枝剪叶的任务。

这款大剌剌的傲慢可让马川行很感冒了。从来只有他大董事长对旁人吆喝的份,哪容得无知俗辈在他面前摆架子。

“您姓虞?”他纾尊降贵地问。

“您姓马?”虞将军终于挺直腰干,语气同样森冷不屈。

看样子两造的老人家都听了己方小辈的诉苦,也同样料定了对方必然会出现,苦苦“求饶”。

霹雳一闪!四道目光相交,空气中彷佛交划出迅猛白热的火花。

“姓阳的小子呢?”虞将军假意张望著四方。“那小子做错事就成缩头乌龟,没种出面解决,眼巴巴回家求老爸下海游说吗?”

马川行口头上也惯常称唤独生儿“小子、小子”的,不过让别人抢了他的专门用语,心头可就万万不爽快。

“既然那个小道姑溜回家问你求助,他回头要求我以相当的身分代表出现,算来还是尊重你们虞家哩!”

这话颇有几分浅理,虞将军不得不颔首赞同。

“既然如此,明人跟前不说暗话,你们马家想打哪门子歪主意,尽管开口吧!”虞将军先把丑话摊在台面上。“但是我女儿暂时不见客,你要带她……”

“你就跟我把命拚?”马川行哼地一声嗤笑出来。“以虞小姐的“条件”,真能进得了我们马家大门,也不算污蔑了她。”

他嚣张的气焰几乎让虞将军气得说不出话来。

“嘿!笑话。”虞将军挥开中山装的宽袖。“什么污蔑?我还怕你庸俗的铜臭味儿薰坏了咱们军戎世家呢!”

“军戎世家又如何?”马川行怪叫。“我也当过兵呀!出身军旅很希奇吗?”

“你小小一尾兵卒,成得了什么气候?”虞将军非常不给面子。“你这只菜鸟刚进部队的时候,本将军已经升任中华民国陆军第xx期士官长兼辅导长了。”

马川行双眼刹那间瞪得大大的。

“咦?难道……有可能吗?”他自言自语。

“嘿嘿!服了吧?”眼看震慑了小鼠辈,虞将军得意洋洋,暂时收敛高姿态,追打哀兵不是英雄好汉所当为。

“虞先生,您刚才提到中华民国陆军第xx期?”马川行小心翼翼地求证,全然收起猖狂傲慢的骄气。

“怎么?”

“民国五十四年,您人在哪里?”他屏住气息。

“金门的三一一部队荣任辅导长的职务。”虞将军稍微察觉他的反应与“震撼”似乎不太搭调。

“三一一部队!”马川行猛然大叫。“辅导长!没错,真的是你!没想到小弟有生之年得以和你重会。”

“什──什么?”虞将军被他激动兴奋的反应弄得一头露水。

“我是小马呀!您忘记了?就是不小心泡走连长的马子,差点被他公报私仇的小马。当年多亏了您从中斡旋,否则我早就接受军法审判了。”马川行兴奋越得语无伦次。

“你──你就是“那个”小马?”虞将军猛地拎回三十年前的记忆。“就是那个每次站卫兵,撞见我从围墙偷溜出去逛夜市,仍然放水替我保密的小马?”

“没错!”

“嘿!原来是你。”

两个老男人大乐,张开两截手臂拥抱成一团。

“辅导长,好久不见了。退伍后我托人回部队里打探您的消息,只知道您调迁到其他营区了,您不晓得我一听之下有多么扼腕。”马川行谈起前尘,忍不住慨叹。

“小马,咱们真是太有缘了。”虞将军喜不自胜。“我没想到阳德的老爸居然是你。”

“辅导长,若及早知道虞小姐是您的千金,我怕不已经雇八人大轿来接她了。”

老袍泽相会,喜悦程度远远超过久旱逢甘霖。两个男人爽快到心坎里!

“我就说嘛!晶秋那丫头未免太死心眼了,有什么问题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呢?”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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