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世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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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世锦年-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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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想要动却又不敢动,让上司这样给她上药,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而更意外的是,席川竟然也有这样温和的一面。

十分钟过去了,蹲着的人还没有起身的迹象,凌乱的发依旧张扬着,外衣上有着明显的脏乱痕迹以及汽油味,他一直低头轻轻按摩着那伤处,气氛开始变的有些奇异,晴绿越发觉得不自在,她觉得心头某处被什么轻飘飘的东西划过一下,让人心生恍惚。

许久她轻轻开口:“好多了,不用揉了……”

“都一天没走动了,血液循环的太慢,不好好活血,更难好起了。”

“哦……”晴绿轻轻应了声,怔怔的看着低着头的席川,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许久之后,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似乎极漫不经心的在问:“你,是因为……因为担心我,才追过来的?”

晴绿正发着呆,想也没想,便回道:“没有啊,说了我是见义勇为,换谁都一样。”

晴绿看到面前的人明显僵硬了,脚背传来的舒适触感也没了,动作更没有之前的温柔与耐心,她可怜的脚丫一下子便失了宠,被随意套回了鞋子。

席川没有抬头看自己,只是一声不响的从皮质的低帮马靴中拿出一把瑞士军刀,将绑着自己双手的绳子割开,然后又坐回那个角落。

晴绿呆了呆,不知道他又开始发什么神经,便自己活动麻木的双手,想了想,她又走了过去:“喂,你怎么了?”

“别乱动,回去坐好,稍稍活动下将绳子装样子绑回去,等晚上了,我想办法让你出去。”席川冷冰冰的说了句,便再不说话。

气氛着实诡异,晴绿只好闭嘴,顺手拿起桌边的一个苹果啃起来,啃到一半时,又传来凉凉的声音:“如果是顾清初,是不是更不顾一切要救他出去?”

晴绿又不是笨蛋,心下了然,便讽刺道:“都深陷囫囵了,还要计较这个,席经理,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见别人有什么东西便眼红好不好?”

她又觉得这么说不对头,于是改口道:“我和顾清初之间的感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但要是他遇到危险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会救他。”

席川沉默不语,只在角落拿眼觑他,过会又凉凉说道:“既然这么重要,那你为何不与他在一起算了。”

晴绿一时无话,要怎么解释,又有什么必要解释,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会懂得,自己对清初那种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依赖与情感。她只是笑笑,顾自走到窗边,一时沉浸在回忆里。

室内安静了下来,只听到空调声,这里应该是个废弃的建筑小高层,还是那种老式的90年代初的套房。房子与房子之间挨的很近,估摸着从窗户伸手能与对面的握个手,敬个礼啥的,窗子建的比较高,也比较小,还是那种格子的窗玻璃,整个屋子就这么一扇窗,由于房屋之间挨的近,光线都射不进来,更加显的这个房间的昏暗和悲凉。

晴绿觉得有些压抑,心情忽上忽下了,恍惚间似乎看到那阴暗的天空,狂风乍起,那高高的楼顶上,清初红着双眼,慢慢的向自己走来,伸出手安抚的说道:“晴绿,不要怕,把你的手给我,别往下看,不要怕,有我在没事的。”晴绿看到自己缓缓的转过头,风吹起头发迷晃着视线,看着对面那双焦急,心痛,却坚定的眼睛,慢慢的伸出了手,掌心触及的温暖给了她再生的勇气和另一个……世界,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

顾清初对于自己是怎样的存在,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她依赖他,相信他,也喜欢他,可心底又明白,不能与他在一起,这么多的日子里,每一天每一日,都是他在身边陪伴着,若失去了,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清初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轻轻的,晴绿吐出了这么句话。

……

幽暗黑冷的废墟,缩在角落的一个女孩恐惧的看着自己,眼里流露出的绝望与恐惧,仿佛看着这世间最凶猛恶毒的野兽,她开始歇斯底里的叫喊:“滚开,滚开!”

那女孩的脸,是晴绿。

顾清初猛然惊醒,身上早已是冷汗淋淋,他啪的打开了床灯,阵阵冷风从未关好的窗低低吹过,呜咽声仿佛梦境中让人心寒的声音。他擦了擦额边的冷汗,愣愣的回想着梦里的场景,惊魂未定,仿佛冰冷的吐着火红信子的毒蛇,心里的不安开始一丝丝蔓延上来,压抑下心头强大的恐慌。

总是要做这样的梦,梦到她极其厌恶自己,他心里冰冰凉凉,晴绿,若知道真相,你是不是会和梦里一样讨厌我?

他走到窗边,清冷带着寒意的风让他顿时清醒了几分,习惯了白日的喧嚣,而此刻静寂的夜,让人有些难耐。深冬的夜深邃灰暗,没有半点亮光,黑沉沉的一片,只有远处的霓虹继续不分昼夜的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寂寞,不安分的明明灭灭。他怔然许久,待到风唤起了身体的寒意,才慢慢合上窗户,遂翻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指尖不停摩挲着屏幕上的笑脸,眉毛渐渐舒展,心里泛起点点惆怅与温暖。

晴绿,若我们不是那样子相识,一切是不是会完全不一样。

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可顾清初却宁愿,他与晴绿之间没有什么初见。

此时的晴绿,思绪仿佛开了闸的河水,对着一个即将成为路人甲的席川,细细倾诉,她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强烈的倾诉欲望,对象是谁不重要,说什么也不重要,她只是想说,有人听没人听都无所谓,将那些缠绕着荆棘与尖锐的过去,统统都扔弃在这个充满颓废气息的地方,让那些仿佛无止境的黑暗在这里燃烧,腐烂,彻底的离开自己的神经。

坐在角落的席川,也只是安静的听着,起先,他手里的军刀还被有一下没一下的把弄着,到后来,他却只是听着,一动不动的望着面前喃喃的人,静默的仿佛一座雕像。

晴绿慢慢说着,思绪混乱,前言不搭后语,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头越来越痛,一阵一阵的,让她昏昏沉沉,黑暗袭来。

记忆中某些东西蠢蠢欲动,相似的场景,一样的黑暗无光,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东西,昏暗的灯光下,那蜿蜒而上的楼梯,孤独的自己站在楼梯口望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迷惘,彷徨,不安,声嘶力竭的哭喊,但是,期待的身影没有再次出现,没有再找到彷徨的自己,用温暖的外套带着自己回家。无穷尽的黑暗和回荡声,充斥着耳膜鼓鼓直跳,和自己越缩越小的身影,摸索着向前,漆黑中,绝望犹如潮水汹涌而来,漫过脚,越过膝盖,直至浸过整个身体,就这样死了也好,一了百了,意识在抽离身体之际,听到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使,慢慢拉她回去。

“清初……”晴绿喃喃的说道。

“晴绿,醒醒……?”

“清初,我不想死……好热,好热啊……”

“我不是顾清初,睁开眼睛看看……”席川惊慌的看着梦中人惨败的脸色,心里有根弦被

紧,他一下子变得惶恐慌乱,怎么会,好端端的又晕倒了。

晴绿慢慢的睁开了眼,模模糊糊的席川的脸出现在眼前,转瞬间又好似清初在看着自己,“好热……”

席川这才发现自己搂着的身体烫的跟火炉似的,再没有任何犹豫,他抱着她,狠狠的踹着门:“开门,开门!”

原来如此

幽暗的屋内,席川低着头,用靴底不耐的摩挲着地面,似乎焦躁不安的在等待什么,墙面上的旧时钟有条不紊的发出节奏性的“啪嗒”声,一旁的彩虹头抽着烟,一边不住的往门口张望,烟雾袅袅上升,久久萦绕不散去。

一个突兀的恶俗而过分泛滥铃声响起,彩虹头接起:“喂,来了?哦,好。”

未吸完的烟头呈抛物线飞出,他砸了砸嘴,朝角落的席川嚷道:“你要见的人来了,早点解决,让我也好回家过年,呆这破地方,闷也得闷死。”

席川抬了抬眉,问道:“她怎样了?”

“发个烧而已,吃了药就睡成死猪一样,还能怎么样?真够娇气的……”

席川还想再问仔细些,这时门口由远及近的响起脚步声,他用手拍了拍裤脚的灰尘,眸光蓦地一亮,缓缓起身。

屋内的暖气已经开到最大,但气氛却已然降到冰点。

席川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似笑非笑的扬起嘴角:“向伯伯,别来无恙啊。”

“托你们的福,我这把老骨头也还算硬朗,这两天,你过得如何啊?”向凯跷起二郎腿,悠悠的回了句。

“呵,不怎么样,向伯伯还是早点将我送了回去吧,这儿实在有些闷。”

“咱们也不废话了,你老头子那已经答应放手了,我也没什么其它要求,只是这位置还没做够,想继续呆几年,你,回去美国呆着也不错,就别和我这老骨头争来争去了。如何啊,小川?”向凯冷冷一笑,眉目间已微微浮现出警告意味的狠厉之色。

席川插在裤袋的双手微微一动,他低低一笑:“哦?就为了这个啊……这些公司上的事何必要牵扯的这么大,绑架,可不是谁都玩得。”

向凯面色微碜,随即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倒是给个说法。”

“向伯伯,咱们先前好歹是同坐一条船的,可你将公司的大客户一个个挖走,并暗地里以公司的资产拿去抵押,挪用流动资金,使得业绩量直线下滑,这些事情,又如何解释?”

若不是向凯这些年做的太过分,又怎么会如此大动干戈。

“业绩下滑,是市场不景气,与我何干,大客户流失也是正常的现象,别把这些帽子都扣到我的头上,我可是受不住。”

“哦?那么,用集团的固定资产拿去给你儿子的公司做抵押,将大笔的流动资金挪用给他周转,难道,也是误会?”

“你?你调查我?”向凯气急,一下子站了起来,手指着面前的晚辈。

“我只是据实了解情况而已,这么说,向伯伯,您是承认这些事了?”席川步步紧逼。

“是又如何,席川,你别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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