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龙》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玉娇龙- 第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那几人哪肯在众人面前丢此脸面,那为首的不由吩说,吼了一声“上”,便一齐向他父女二人扑去。一时之间,只见刀光闪闪,铁器碰击之声锵锵,空地上顿时展开一场恶斗。
围观的群众,一些胆小的赶忙逃散开去;胆大的也退到远处去观望;也有一些为他两父女抱不平的,则仍站在旁边替他父女呐喊助威,刘泰保站在一旁,把这场格斗掀起的原因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心里对那几人的无端肇事也感到异常气愤。只是见那几人都是一些陌生面孔,不像是城南一带的朋友,欲待上前劝阻,又怕结怨码头,招来仇祸,加以自己又手无寸铁、冒昧上前,定会吃亏。他正在进又为难、退又不忍之际,猛想起新任九门提督玉大人不久前曾张过文告,严禁在街上聚众械斗,一经拿获,轻则重杖,重则收监,连日来都派出各门巡捕在街头巡查、于是,他便在眼看那献艺父女被几人轮番围攻已处于劣势之际,大声喊道:“巡捕来了,还不快跑!”这一喊果然奏效,只见那几人赶忙跳出圈子,收起兵器,仓惶逃去。老头和姑娘也停下手来,茫然四顾。刘泰保这才走上前去,将拳一抱,说:“老伯不必惊慌,我这是施的‘抬出钟馗来吓鬼’之计。那几人不知是哪道门的滥龙,不用为他们生气!”
老头连忙抱拳施礼说:“多感小哥相助解危,敢问小哥尊姓台号。”
刘泰保说:“不敢,小侄姓刘名泰保,街坊上的弟兄还送了我个‘一朵莲花’的绰号。”姑娘本来在一旁生气,听刘泰保说出“一朵莲花”这个绰号时,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老头回头招呼姑娘说:“么妞儿,过来见过刘哥。”
姑娘腼腆地上前抱刀一拱,叫了一声:“刘哥。”
刘泰保连忙还礼说:“大妹子受屈了!”
姑娘笑了笑,没答话,埋下头用衣袖拂拭着她的刀刃。
刘泰保又问老者道:“请问老伯尊姓大名?”
老头略略迟疑了下,说:“贱姓易,排行第九,江湖人都称我易九。”
刘泰保又问:“易老伯想是初来京城,不知落脚在那家客栈?”
老头说:“实系初来贵地,住在横街升平客店。”
正在这时,一些原在远处观望的人又渐渐围聚拢来。
刘泰保说:“此处不是叙话之地。小侄就在附近的虎幄街北端开了一家‘四海春’客栈。老伯如不嫌弃,欢迎你和大妹迁过来住,我也好为你老尽点心力。”说完,将手一拱,分开人群,便去办他自己的事会了。当他走到空地对面的阶沿上,回头再向这边一望时,恰好那姑娘也正踮起脚尖向他这边望来,两人的眼光同时遇上,姑娘赶忙又低下头去;刘泰保心头也猛然“咚咚”地跳了几下。他不奈暗自问了声:“我这是怎么啦?”
晚上快到上灯的时候,老头带着姑娘,背着行头果然来了。
刘泰保喜出望外,连忙接了进来,亲自将他父女安顿到后院上房,还叫小二送来几样上等酒菜,殷勤地陪着他父女饮酒叙话。
刘泰保起身离去时,对老头说:“今晚的房钱酒菜费用一概不收,就算小侄与老伯和大妹接风好了。”老头慨然说:“好。你这份情我领了。”
第二天一早,老头和姑娘吃过早饭、便又背着行头出外献技去了。
一连三天都是这般,父女俩人一早出去,快上灯对才回栈;老头显得闷闷不乐,饮几杯闷酒便上床睡了;姑娘也是心事重重,进出都不大吭声。
刘泰保暗暗纳闷,不知他父女为着何来。其实这三天里,他都暗暗跟在他父女后面,一来是怕那几人又来生事;二来是让自己在暗中好尽情地看着那姑娘。使他感到不解的是:别人献技总是住热闹处去,诸如天桥、前门等地,这父女俩总在附近一带的小街胡同,因此,来看的人不多,收入自然很少。这是由于不熟京城路道,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还有一点引起他注意的是:他总觉得这父女俩不像一般江湖上献技人物。论行为习性,老头是言行谨严,沉着机智;开场收尾,说话有分有寸,不似一般江湖那样浮言夸耀,哗众迎合,对观众来多来少,看罢后给不给钱,毫不计较。那姑娘则是朴朴实实,技艺上一丝不苟,从不弄姿弄色,以轻佻去招来喝彩,以卖弄去换来掌声。论技艺刀法,父女俩施展的都不是一般江湖路子,踩绳全在脚底轻功,刀法拳路毫无一点花架。刘泰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闷在心里,他总想弄个明白。
这天正逢中秋,父女俩本应趁此多扯几场圈子,多找一些盘费,不料却比平日反而收场更早,未时刚过便背着行头回栈来了。
刘泰保笑吟吟地迎上前去,说道:“今天是中秋佳节,老伯和大妹是异乡作客,小侄也是有店无家,我已备下薄肴水酒,请老伯和大妹就到后三院侧院敝室一同对饮,也好畅叙一番。”
老头说:“已经打扰过了,又何必为我父女费事。”
刘泰保恳切地说:“小侄这店名‘四海春’,正是取与五湖四海的朋友同福同乐之意。我看老伯近来活讨似不顺心,趁今夜中秋,暂且丢开烦恼,痛快,痛快。”
老头尚在犹豫,姑娘说:“爹,难得刘哥一片美意,就去坐坐好了。”
老头看了姑娘一眼,说:“也好。就依么妞所说。刘哥请便,我父女随后就来。”
酉时一过,京城上空一轮皓月高悬,照得前庭后坝如白昼一般。刘泰保索性将酒肴瓜果摆在院坝石桌上面,凑个赏月雅兴。
他刚刚张罗就绪,老头带着姑娘踏影来到。三人入席,老头坐在西方,姑娘与刘泰保南北对坐,把东首留了出来,以免遮了月光。
刘泰保殷勤把盏,谈的都是一些客套话语。饮了几杯之后,大家肠肚一热,心怀也渐渐打开,彼此谈话也就越来越露真情。刘泰保试探着说:“我看老伯近来好像有什么心事?”
老头叹了口气,没答腔。
刘泰保给斟了怀酒,又说:“老伯如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说来;有需小侄尽力处,亦尽管告知!”
老头又叹了口气,说:“我系上的这个铃不是你能解的。这事不劳刘哥操心,你的盛情我心领了。”
刘泰保见他说得含糊,不便深问,便又把话岔开;又劝了几杯,老头已有几分醉意,谈起江湖上一些不平之事,老头目张须动,情绪更见激昂起来。刘泰保也乘机恳切地说道:“我看老伯和姑娘决非江湖献技之辈,不知竟为何事流落江湖?如不见外,望以实情相告!”
老头注目看了刘泰保一会,站起身来,在桌旁踱来踱去。
刘泰保正面看着姑娘说:“我说得如何?”
姑娘点头默认了。当她看到刘泰保的眼光还盯住她,似乎在催她答话时,她才又轻轻补了句:“这事让爹给你说去。”
这时,老头似已下定袒露真情的决心,抢步回到座上,慨然说道:“实不相瞒,我本姓蔡,并非姓易,人称蔡九,原是陕西蒲城捕快班头,只因追捕一名要犯,带着女儿装作献技,从陕西跟踪到甘肃,又由甘肃追捕到西疆,不料进入西疆后突然断了线索,父女流落荒漠,几至乞讨过活,后经潜探暗访,费尽心机,终于又探得一些蛛丝马迹,我父女二人又辗转来到京城,前后历时一年有余,在返跋涉一万余里,一路风尘仆仆,忍苦合辛,不料这个要犯真不愧是只狡猾的狐狸,竟躲进了一个叫人望而却步不敢贸然触犯的所在,弄得我连日来真是一筹莫展,进退两难。想我纵然受尽千辛万苦,也是职责所在,自当毫无怨言,只是苦了么妞这孩子了。”老头说到此处,也泫然情动,只见那姑娘的脸上已经有一大颗珠泪滚落下来。
刘泰保万没想到,他这一问竟问出这样一段离奇而又神秘的事来。他在一旁肃然地听着,心里充满了尊敬与好奇的。他侧身过去,压低声音问道:“蔡爷所说的那个要犯,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他又躲在什么样的一个所在?”
蔡九说:“此人姓耿,排行第六,人称耿六娘。因她为人心性奸狡、江湖上给她取了个‘碧眼狐’的绰号,所以又称她为碧眼狐耿六娘。此人原是绳妓出身,后嫁与蒲城富商王乙品为继室。因她原是放荡惯了的人,不安于室,仍经常与江湖上一些不三不四盼人往来,王乙品恼怒,责骂了她几句;不料她竟索性放肆起来,公然将一些来路不明的人引到家里;纵酒逞横,其势汹汹。王乙品无奈,告到衙里,碧眼狐顿萌恶念;乘夜将王乙品和他前妻留下的一个刚满七岁的儿子一齐毒死,席卷他家金银细软,逃离蒲城,不知去向。官府因此案是个逆伦大案,令我限期将碧眼狐捉拿归案。我为此在陕西境内四处查访,一连数月竟踪迹全无。我为此也受过两次刑杖,幸衙内弟兄念我过去功劳和平时为人厚道,杖责时并未认真,做了些手脚,将大爷敷衍过去了事。因此,皮肉尚未受多大痛苦。后听江湖人传:李慕白因他师兄哑侠在河北交河被耿六娘谋害,还盗走哑侠身边一卷九华山秘传的拳剑全书。因此,李慕白正在追寻于她。我得此消息,便向大爷请得缉捕耿六娘的通行公文一纸,请以一年为限,带着女儿离开陕西四处查访。不料在山西河津遇到一位卖解的朋友,从他口中探知,他曾于数月前在甘肃边界见到过耿六娘,说她骑着一匹大青马往西去了。我父女一路追踪,直到西疆乌苏,打听到玉帅府里数月前来了位高师娘,所谈容貌与耿六娘一般无二。可惜我父女夫迟一步,高师娘已于我父女到乌苏之前几天去迪化随玉夫人回京来了。因此,我父女才又跟来到此地。”
刘泰保问道:“蔡爷所说的玉帅,可就是现任京城九门提督的玉大人?”
蔡幺妹说:“正是这位玉大人。”
刘泰保不禁倒抽了口冷气,说:“高师娘确在玉府?而且确是耿六娘?蔡爷可拿得实在?”
蔡九已明白了刘泰保这一问话的意思,迟疑了下说道:“实言相告,拿得不甚实在。”
刘泰保担心地说:“这就棘手了!这玉府乃是侯门,‘侯门深似海’,就已经难办的了,何况这玉大人乃是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