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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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梦萦-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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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迟疑片刻,方隔衫指了指她胸口,表情严肃。“那个旧伤疤也可用。”她胸口那块铜钱般大的旧疤,肌肉翻扭,可见当年伤势几乎致命,真不知她有着怎样触目惊心的过往。

艾薇瞅着他,忽就冒出一句,“先生,你对每一个病人都这么好吗?”她明明是想道谢,偏那张嘴就象自有意识般的脱口而出,艾薇想她脑子一定是这两天让胤禵给扰糊涂了。

墨濯尘有点气闷,难道自己口吻还太和善了吗。他扔下玉瓶,转身自顾打开药匣,烫起金针,缄默不言。

“先生,我可以跟你学医吗?”艾薇盯着他谂熟的手势,又神情认真的问道。

这群皇亲贵戚说话、做事都是这样的莫名其妙吗?医术也是可以让她无聊耍着玩的东西吗?墨濯尘顿没好气道:“还不会走,就想学跑,象你这种好手好脚的我都不要。”他冷然回绝,不留转圜。

他还真是容易生气,艾薇扁扁嘴,有些颓然。

墨濯尘坐置榻前,不停顿的刺向她阳陵泉、足三里等|穴。

“为什么要学?”墨濯尘垂眉冷言,问得有些突如其来。

她略略顿一顿,平平道:“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不是很好吗?”

不知怎么一回事,虽然她说时语气平和,似象真的,但他就是觉得,其实她心里不是这么想。

许久,她才幽幽低吟:“因为很辛苦。”

墨濯尘一怔,眉心蹙起:“医者只能医病不能医命。”

“是。”艾薇想了想,颔首微笑,他是松口了吧,他的心真的很软。

墨濯尘一眯俊眸,斜睨道:“怎么,好了,很会演戏啊,刚才那么沮丧都是装的吧?”

“不,是真的很沮丧,不过,师傅,我倒真是很喜欢表演,以后可以逗你开心啊。”艾薇明眸眨了眨,好象不在胤禵面前,她轻松了许多。

“不要叫我师傅。” 墨濯尘有些生气,停了下又故意说:“你会演戏?那现在演一段给我看看。”

“现在?好,师傅,你喜欢悲的,喜的?”艾薇愣了愣,旋即点点头问。

“都会吗?”他有些怀疑。

“那是当然。”

口气倒还挺大,他不以为然道:“喜的。”

艾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喜的有些难,师傅,你好象属于那种天生不太会笑的。”

胡说八道,明明是自己不行,墨濯尘忍住笑,装出认真再考虑一下的样子。“那就悲的吧。”

“我有师娘吗?”她突然调转话锋,莫名其妙问道。

墨濯尘猛地愣住,有些狼狈道:“这和演悲的有关系吗?”

“没关系。”她答的很干脆,又有些狡黠道:“不过,我知道了没有师娘。”

墨濯尘脸庞微微有些泛红。

艾薇皱皱鼻子,想了想说:“好,就演悲的……我演收到休书。”她身子挺挺直,看着他。

“收到休书?”墨濯尘不觉说了出来,会有女人这么奇怪的把它挂在嘴上的吗?见艾薇盯着他,他纳闷地问:“要演了吗?”

“天哪,不会吧。”艾薇眼皮向上翻,丢了记白眼给他。“已经在演了啊!”

“是吗?还真看不出来。”

艾薇面无表情道:“那说明我演得很自然,不怪你,这是内心戏,一般人是看不出来,更何况你还未曾娶过妻。”

内心戏?娶过妻的就能看懂了,简直莫名其妙。墨濯尘侧偏过身子,笑了出来,原来她在说笑。

“笑了吧,师傅,我演得本来就是喜的。”艾薇有些得意,乐极生悲,突就不受控制的磨起了牙,还真是让人有些尴尬。

墨濯尘若无其事道:“你这就叫口噤,世人常粗心将口噤、咬牙,混成一症,其实口噤为牙紧不开,咬牙则是叩齿有声。”

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教了,艾薇凝神听讲,不忘提问。“先生,可我明明叩齿有声的。”

“口噤是虚症,咬牙是实症,开方用药都需不同。而你只是口噤太甚,下牙里收,其声如锉,才似咬牙,口噤在伤寡、瘟疫、杂症,妇疾中皆有。惟独半身不遂,只有口噤,绝无咬牙。如无半身不遂,又无他症相兼,忽然口噤不开,乃风邪阻滞经络,气不上达所致,可疏通经络。”言谈中,墨濯尘不停针起针落。

“双腿瘫痿,症源有别,痹症疼痛,日久才令腿瘫,瘫后仍然腿疼,你属痿症,极度受寒,气血淤堵,两腿忽然不动,始终无疼痛之苦。”他语气平淡无波,下针却轻柔谨慎。

“我知道,我一直幸运。”艾薇唇角似有若无地浅扬。

墨濯尘恼她这副神情,一针刺向她唇畔,叫她缄声难言。

如此春去夏来,艾薇双腿已渐有知觉。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正是暮春初夏,气候煦暖,风过檐下,吹得碎玉占风铎揺如环佩,叮铛做响。

“墨大夫不是说每日需搀物行走练两个时辰吗,你推我去哪?”艾薇见蝶衣推她出了屋子,几分困惑,她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屋子四周各拐角隐蔽处遗漏出的影子,暗暗苦笑,便由了她去。

转过弯便见一带粉垣,竿竹高桐,很是幽雅,蝶衣见艾薇多瞧了两眼,细声道:“夫人院里除了西角有一月洞门与前庭相通外,这东边也有一道后门可直通街上。爷说这样也方便大夫们出入,免得走前门人多口杂,爷的心可真细。”

蝶衣做事素来伶俐、仔细,就只是总喜欢在她面前替胤禵说些好话,艾薇闻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蝶衣推着艾薇进入东厢后房。

屋子异常阔朗,原是将居室中三间屋子通体打通,两壁一溜镶嵌玻璃,屋中从头至尾除用竹架搭成半人高的长长扶竿,不置一物。

艾薇满脸讶然。

“夫人,爷早就细细问过墨大夫,夫人您腿复原该备妥些什么。听说等腿有知觉后就该练习行走,爷怕屋里杂物多,您练走容易磕碰着,又算了算日子怕到时庭院天热日头毒。这屋子从忻圆格格才落地便开工了,只是怕他们声音响,扰到夫人休息,便让人紧赶细做,前些日子才完工,都费有好几月工夫了。”

艾薇由蝶衣搀扶着搭上竹栏,竹栏皆用棉布密密缠绕,舒适又吸汗,竹脚深插地下,双手撑栏,纹丝不动,她实在无法想象在不惊扰到她的情形下胤禵是如何办到的。

“忻圆,忻圆,你看额娘好厉害哦,等额娘练好了腿,就可以带忻圆一块出去玩了,对不对?”轻柔的笑声在另一头响起。

艾薇蓦然抬首望去,长长竹廊尽头,胤禵半蹲着身子,双手环拥牢牢地搀扶着忻圆,好似她已会步履蹒跚地行走般,逗得忻圆咯咯直笑,他剑眉微扬,坦荡荡地勾唇浅笑。艾薇眼圈泛起了氤氲热雾,冰冻的情感似被沁出了细微的裂痕,心中一暖,定下神来,朝着前方努力挪去。

蝶衣一见眼前情景,脸上微露释然浅笑,悄悄地掩门离去。

凤凰花开如焰,悄悄点燃枝头,先是一朵,两朵……转瞬一树艳火。待艾薇于重重汗水中抬头眺望时才惊觉,它们已挨挨挤挤占领了前段日子才尖苞初露的枝桠,烈夏燃烧而至。

胤禵所居行院形同虚设,他只是晚上回去睡睡,用膳、阅文、甚至连召见属下都在艾薇所住凤鸣斋旁。

渐渐,他与她之间成了一种似友非友,似亲非亲的微妙关系。

忻圆每每睡不满一,两时辰,便会醒转,嗷嗷欲食,略有不适,啼哭嘹亮。艾薇初为人母,手足无措,全仗|乳娘,倒是胤禵,与她甚是有缘。忻圆醒时精力旺盛,没一刻能静下来,才刚学会爬就满处乱钻,最喜胤禵举着毛毯与她玩躲猫猫。艾薇每见忻圆对着他咯咯疯笑,心中难掩酸楚。

这会胤禵忍不住伸指触触忻圆光嫩脸庞。忻圆扁了扁嘴,困惑地睁睁眼。

“薇薇,她要什么时候才会说话呢?”他啵声逗她。

艾薇笑了,走过去,“她都还不会走,要想学说话还要过些时候,|乳娘说得要满周岁后才会咿咿呀呀呢。”

“还要再过三、四个月……”他笑容隐去,“等忻圆会开口说话我都听不到了,这里要没了她的哭闹,日子可要冷清多了。”

“你爱热闹,还是搬回前院去住吧,那里人多些。”她低下头,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数月来,他不明说,三番五次地暗示要她留下,却都被她四两拨千金地婉拒了。

怀中的忻圆见无人搭理,倦意浓浓地打了个哈欠,歪倒在胤禵怀里,小脸憨笑,安稳睡去。

艾薇静想了下,嘱人抱走忻圆,朝他道:“胤禵,你看我的腿都好了,忻圆这一个月也都没生过什么病,天气也挺好。胤禵——,你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我们母女不能再打扰你了,我心里是很感激你的。”

胤禵抱以冷笑,哼声道:“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走?”

她点点头,怕他又要反悔,便不再说什么。

其实早在艾薇腿刚好时,她便想说了,只是碍于胤禵阴晴不定的样子,只好耐下性子等他开口。可如今看来,他本不愿让她离去,怕她是等到猴年马月也难得他开口了。

胤禵眼眸渐渐冷下,黑瞳中闪动着冽冽淬芒。

艾薇清丽的眉眼透着镇定。

她这样的镇定淡然让他的心绪一冷再冷。“你真的不是从前的你了,从前的你不会对我说出那种虚假感激的话来。”

“胤禵,人怎么可能一直如从前一样,总是要变的,有时说真话并不一定让人受得了,怎么说不过是为了顺应周遭罢了。”她微抬眼睫,并不朝他看去。

“那你所说的一切就都是假话了?”他冷言道,嘴角勾出一抹讽痕。

“不,对你的感激之情是真的。”艾薇转回视线,心存感激,若不是胤禵,她早已熬不过难产的痛苦。

胤禵低垂眼睑,苦笑又摇头低喃:“所以为了不辜负你这点感激之情,我便不能拖拉,不能毁诺,不能不甘心,亦不能替自己叫屈,鸣不平?”

他愿,为她生,为她死,为她善,为她恶,可到头来,到头来一腔深情总被枉负,总被枉负。

他眨也不眨地盯住她,黑如点漆的双眸间有着太多难解的情绪,有些愤怒,有些不甘,更多的是痛楚,这个样子的他,是艾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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