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会儿,顾铁挥手撕裂空间,离开了净土。
睁开眼,他盯着小旅馆房间的天花板上几块污迹,发了一会儿呆。艾德敏锐地感觉到伙伴呼吸节奏的变化,转回头:“这么快就做完事情了?”
“早得很,才刚刚开始。”一场战斗部分释放了他的愤怒,现在顾铁感觉平静多了,“老艾,你绝不觉得天花板上那块污迹像一头水牛?”
波兰人抬头看了一眼:“像长颈鹿。现在我们要做些什么?”
中国人翻身坐了起来,关掉手机,“等着天黑,吃晚餐,然后我还要上网,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要开。”
艾德把椅子搬到床前,掉个个儿,趴在靠背上盯着顾铁,有点犹豫地说:“那个,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借钱是吗?”顾铁根本不看对方,随口搭腔,“两千万美元以下我可以直接开支票。”
满脸横肉的屠夫惊诧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你这个中国来的巫师!”
顾铁撇嘴:“得了吧,我还奇怪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开口呢。波兰流亡政府在德军入侵之后落荒而逃,在伦敦一躲就是五十年,虽然有十五万名流亡国外的退伍老兵和民众支持,但没有主要经济来源,承认其合法性的国家只有爱尔兰、西班牙两个,就算撤退时携带了再多的黄金,也早该山穷水尽了。1990年流亡政府总统宣布解散政府,没准也是因为经济实力无法维持了,对吧?你们其后又搞了这么多年的地下工作,既没有捞钱的耙子,也没有装钱的匣子,还不就坐吃山空、搞点什么复国债券之类的把戏骗骗革命群众?说吧,要借多少钱?”
艾德被这段话直接噎住了,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你说对了,我是想让你购买五千万美元的战争债券来着,既然你都看得这么清楚,那我就不绕圈子了,一亿美元,期限二十年,利率按照瑞士银行长期储蓄的两倍计算。”
顾铁微微一笑:“我既然满世界跟GTC对着干,自然也不怕再背上一个反人类罪的罪名,你有信心在二十年之内政变成功?这可不是什么正义的战争,欧债危机之后的波兰人民日子过得很好,谁想瞎搞一通,谁就是全波兰的敌人。”
“你只看到了表象。”大胡子捏紧醋钵大的拳头:“我有足够的理由掀起解放战争的波澜。你知道雷沙尔德·卡丘罗夫斯基?”
“流亡政府最后一任总统。”顾铁点点头,“不,如果流亡政府转入地下的话,那他就是名义上的最后一任总统。”
艾德咬牙切齿道:“2010年4月10日,波兰总统莱赫·卡钦斯基赴俄罗斯参加卡廷惨案70周年纪念活动,在斯摩棱斯克‘北方’军用机场附近飞机失事身亡,雷沙尔德·卡丘罗夫斯基也在这架飞机上。这个事件根本是一个阴谋,一个天大的阴谋……”
“阴谋?”顾铁来了兴趣,“说说,说说。”
“……算了。”不知为何,波兰人忽然重重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如果有你的帮助,——我指的不仅是金钱援助,还有你个人的力量——我有信心在十年之内取得政权,光复波兰第一共和国的法统!”
“我很乐意参加一桩又危险又刺激的事业。”顾铁挑起眉头,“在我揪出赤枭兄弟会、把他们大卸八块之后,还要到非洲去打一场小小的战争,之后,我答应你,你可以得到我的金钱和我的肉体。”
艾德激动地站起来握住中国人的双手:“你说真的?”
“但你得不到我的灵魂。”顾铁笑嘻嘻地回答。
第86章 流浪之星(上)
波兰华沙夏令时11月5日下午16点,格林威治时间11月5日下午14点,顾铁躺在床上再次登录创世纪网络。艾德继续坐在房门前,一边看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一边替中国伙伴保驾护航。得到了顾铁帮助他复国的许诺后,波兰人一直没有从亢奋中平静下来,他好几次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又一次次放下,显然想把这个好消息跟什么人分享,又害怕暴露自己的位置,像个趁父母去上班自己锁在房间里惴惴不安地尝试拨打色情电话的十三岁少年。
顾铁习惯性地按照北京时间东八区换算,把会议时间记成了晚上十点,幸好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了国际时间显示,急急忙忙跟艾德交待几句,躺下来连接网络。从净土挥手破开空间,他迈步走入一个纯白的世界,白的天花板,白的墙壁,白的地板,白色漫光从四面八方照亮房间,一行深红色的数字在空气中跳跃,“我来晚了。”顾铁惭愧地挥挥手,六个人同时回头张望,“没关系。”肖李平推推眼镜站起来,“我们也刚刚聚齐。”位于北京某个小四合院地下的房间内,“背叛者”的伙伴们难得地全部出现了,除了肖李平之外,其他人都只是量子网络上的幻影。
顾铁走到众人身旁,拍拍肖李平的肩膀,两个人席地而坐。中国人环顾六名伙伴,“终于,能够见到所有人了。距离上次会议不过一个月时间,感觉就像过了一年,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这辈子从没这么忙过。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你在忙什么,亚当?”身材矮胖的黄种女人向他点头致意。
“唔……一时半会儿说不清。”顾铁轻轻叹口气。
满脸胡茬的白种男人咳嗽一声,征询地望向顾铁:“亚当,现在可以开始会议吗?”
“当然,你是召集人,萨基尔。”背叛者的领袖摆出聆听的姿势。
萨基尔没有多说,站起来拍拍手掌:“格林威治时间2052年11月5日14:00,这是本月的第二次会议,会议召集人是我,所以使用英语对话。首先,按照惯例,请大家表明自己的组织代称和真实身份。”
“NASA的鬼惯例啦……”顾铁偷偷嘟囔着,肖李平在旁边瞪了他一眼,玳瑁镜框后面的冷峻眼神立刻让他萎靡下去。
按照所坐的顺序,“背叛者”组织的七个人依次报出自己的身份和代号:
“夏姆榭尔。祖妮·法尔哈·科曼彻,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立西部人类学与行为学研究所所长。”扎着两条辫子的印第安女人说。
“雷米尔。安德鲁·拉尔森,科学研究投资人,挪威计算中心、能源技术研究所、韦里塔斯研究处研究基金执行董事。”金发的英俊北欧男人说。
“伊斯拉斐尔。肖李平,中国政府官员。”戴着老气的眼镜、书卷气十足的中国男人说。
“亚当。顾铁,我不知道自己算干什么的,整天到处跑来跑去那种,你们知道的。”顶着乱糟糟的黑发、有明亮眼神和温暖笑容的另一个中国人说。
“马特里尔。拉西希·安德里亚·南特西米托维·阿米南德·里亚南德·黑贝·奥科隆科沃,中非共和国总统、国防部长、自由十字党党主席,其他的头衔我就不详细说明啦……”穿着粉色睡衣、带着鹅黄色绒球睡帽的小个子黑人念完长得要命的名字,端起米老鼠马克杯,喝了一大口阿布贾蒸馏酒。
“萨基尔。里克·威廉斯,美国宇航员。”胡子拉碴、身形壮硕、有一头亚麻色头发的会议召集人说。
“迦基尔。”一个蹲坐在地的黑影淡淡地说。
顾铁凑到肖李平耳边悄悄地问:“今天迦基尔是本人还是代理?”
“我哪知道。”肖部长没好气瞟他一眼,“谁让你非要吸纳这个怪人进来,经常缺席会议不说,连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应该说,连他是不是人类都不清楚!”
“放轻松放轻松。”顾铁吐吐舌头,拍拍肖李平的手臂:“不知为什么,我看迦基尔特别对脾气,再说这家伙也帮过不少忙不是吗?这么多年来,对他的怀疑应该早就澄清了,这位黑漆漆的无面人是个可以信赖的好伙伴!”
肖部长扭过头,干脆不理睬他了。
萨基尔见怪不怪地点点头,清清嗓子:“各位好。召集这次会议的原因,是我找到了一些关于倒数数字的线索。你们或许知道,我之所以缺席上次会议,是在月球轨道基地执行了三个月的NASA‘漂流瓶’任务,向外太空发射了三万只装载有人类文明信息的探测器。哦,亚当,共享文件的权限开放了吗?”
顾铁目视肖李平,肖部长不置可否地微微点头。“开放了。”空间的主人打了一个响指。
萨基尔环视众人:“好的。关于漂流瓶任务的大致资料已经传给大家,这份资料的保密级别不至于引起CIA的注意,所以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顾铁打开那个相当庞大的文档看了一眼,复杂的数据、图表、视频和三维模型立刻让他头疼起来,他偷偷观察一下别人,除了专心致志研究物理模型的雷米尔之外,大伙都心不在焉地快速翻动着页面,连肖李平都在佯装阅读,目光根本没有聚焦在虚拟文档上。
“嘿嘿,老肖,说说现在中国的局势呗。”他窃笑着捅一捅身旁的人,“还有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GTC的新路由群已经部分启用了,现在党政机关基本恢复了量子网络通讯,逐渐回复正规。小丫头嘛……前天下午她居然混进了政府大院,在我的办公室里大闹一通。对了,她现在就在你的四合院里,正跟老赵下象棋呢,老赵让她一马一炮,三局两胜,如果赢了的话,她就要搬着铺盖卷儿住到你的屋子里去了。”肖李平推一推眼镜,指一指头顶,“你要不想办法安抚一下,这小丫头就快逆天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的量子天使基金刚刚发布三季度财报,盈利率是历史新高了啊甩手掌柜大少爷,你还真是好命!”
顾铁笑嘻嘻道:“什么好命,我是有伯乐的眼光,一眼相中小丫头是个搞基金的好人才。别吃醋,量子天使里我给你留了股份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肖李平板起脸:“别胡说,国家干部哪能搞那一套。”
“哈哈,老肖你真幽默。”顾铁哈哈大笑,拍着对方的肩膀。
“大家都大致了解了?”萨基尔开口道,“实际上很简单,就是像弹弓一样把探测舱抛出去。在此之前,人类发射过最远的人造物体是1977年9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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