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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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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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东西,团子叫我一声娘亲,他过生辰我却不备份大礼,也忒叫人心凉。”

他漫不经心:“你要送他什么大礼,夜明珠?”

我纳罕:“你怎知道?”

他挑眉一笑:“天宫里几个老神仙酒宴上多喝了两杯闲聊,说起你送礼的癖好。据说你这许多年积习不改,送礼从来只送夜明珠,小仙就送小珠,老仙就送大珠,倒也公平。但我以为纵然那夜明珠十分名贵,阿离却人小不识货,你送他也是白费,不如今天好好陪他一日,哄他开心。”

我摸了摸鼻子,呵呵干笑:“我有颗半人高的,远远看去似个小月亮,运到团子的庆云殿放着,保管比卯日星君的府邸还要来得明亮。那可是四海八荒独一……”

我正说得高兴,不意被猛地一拉,跌进夜华怀里。身旁一趟马车疾驰而过。

夜华眉头微微一皱,那跑在车前的两匹马顿然停住,扬起前蹄一阵嘶鸣,滑得飞快的木轮车原地打了个转儿。车夫从驾座上滚下来,擦了把汗道:“老天保佑,这两匹疯马,可停下来了。”

方才一直跑在前头的糯米团子一点一点从马肚子底下挪出来,怀中抱着个吓哭了的小女娃。那女娃娃因比团子还要高上一截,看上去倒像是被他搂了腰拖着走。

人群里突然冲出个年轻女人,从团子手里夺过女娃大哭道:“吓死娘了,吓死娘了。”

此情此景无端令人眼熟,脑子里突然闪过阿娘的脸,哭得不成样子,抱着我道:“这两百多年你倒是去了哪里,怎的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我甩了甩头,大约魔障了。即便当年我在炎华洞中差点同墨渊魂归离恨天,阿娘也不曾那般失态,况且我也从未擅自离开青丘两百多年。唔,倒是五百多年前擎苍破出东皇钟,同他一场恶战后,我睡了整两百一十二年。

糯米团子噌噌噌跑到我们跟前,天真无邪地问:“阿爹,你怎的一直抱着干爹?”

因才出了场惊吓,原本热闹的街市此时清净得很,衬得团子的童声格外清越。

街两旁正自唏嘘方才那场惊马事件的摊贩行人,立刻扫过来一堆雪亮雪亮的目光,我干笑了一声,从夜华怀中挣出来理了理衣袖,道:“方才跌了,呵呵,跌了。”

糯米团子松了一口气:“幸好是跌在了阿爹怀里,否则干爹这样美貌,跌在地上磕伤脸,阿爹可要心疼死了,阿离也要心疼死了。”他想一想,又仰脸问夜华道:“阿爹,你说是不是?”

先前那一堆雪亮雪亮的目光瞬时全盯住夜华,他不以为意,微颔首道:“是。”

旁边一位卖汤饼的姑娘神思恍惚道:“活这么大,可叫我见着一对活的断袖了。”我啪一声打开扇子,遮住半张脸,匆匆钻进人群。小糯米团子在后头大声喊干爹干爹,夜华闷笑道:“别管她,她是在害羞。”

害羞害羞,害你妹羞啊害羞。

近午,选在长街尽头一座靠湖的酒楼用饭。

夜华挑拣了楼上一张挨窗的桌子,点了壶酒并几个凡界寻常菜蔬。阿弥陀佛,幸好没鱼。

湖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

等菜的间隙,糯米团子将方才买来的大堆玩意儿一一摆在桌上查看。其中有两个面人,捏得很有趣。

菜没上来,酒楼的伙计却又领了两个人上来同我们拼桌。走在前头的是位身姿窈窕的年轻道姑,身后那低眉顺眼的仆从瞧着有些眼熟。我略一回想,似乎是方才街市上驾马的马夫。

小伙计打千作揖地赔不是。

我以为不过一顿饭罢了,况且楼上楼下委实已满客,便将糯米团子抱到身旁同坐,让了他们两个位子。

那道姑坐下自倒了茶水,饮了两口才看向夜华,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倒怪不得她,此时夜华又是个冷漠神君的形容,全不复他抄了铲子在灶台前炒菜的亲切和顺。

我帮糯米团子将桌上的玩意儿一件一件兜起来。

那道姑又饮了一口茶,想是十分紧张,良久,总算将话完整地抖了出来。

她道:“方才集市上,多亏仙君相救,才叫妙云逃过一场灾劫。”

我讶然看向她,连夜华也转过脸来。

妙云道姑立刻低下头去,脸一路红到耳根子。

这道姑不是个一般的道姑,竟能一眼看破夜华的仙身,且还晓得方才是夜华使了个术法救了他们。想是不过十数年,便也能白日飞升,天庭相见了。

夜华扫了她一眼,淡淡道:“顺手罢了,姑娘无须客气。”

妙云道姑耳根子都要滴出血来,咬唇轻声道:“仙君的举手之劳,于妙云却是大恩。却不知……却不知仙君能否告知妙云仙君的仙号,他日妙云飞升后,还要到仙君府上重重报答这救命之恩。”

呃,这道姑,这道姑,她莫不是思春了吧?

此番,我突然想起昆仑虚收徒的规矩,不拘年龄不拘出身,只不要女仙。

想是墨渊早年也颇吃了些苦头,后来方悟出这么个道理。

他生的那张脸,委实招桃花得很。

夜华喝了口茶,仍淡淡地:“有因才有果,姑娘今日得了这好的果报,必是先前种了善因,与本君却没什么干系。姑娘不必挂在心里。”

这番道理讲得不错,妙云道姑咬了半日唇,终是没再说出什么。

方巧,我正同糯米团子将一干占桌面的玩意儿收拾干净,抬头对她笑了笑,她亦一笑回礼,见一旁的团子眼巴巴等着上菜,轻言细语夸赞:“这位小仙童长得真是十分灵秀动人。”

我谦虚道:“小时候长得虽可爱,长大了却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形容。我家乡有位小仙小时候长得真是形容不上来的乖巧,过个三千年,稍稍有了些少年的模样,姿色却极普通了。”

小糯米团子拉拉我的衣袖,十分委屈地将我望着。

呃,一时不察,谦虚得狠了。

夜华端起杯子与我似笑非笑道:“男孩子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譬如打架时,一张好看的脸就不及一双漂亮的拳头有用。”饮一口茶,又续道,“何况都说女肖父儿肖母,依我看,阿离即便长大了,模样也该是不差的。”

糯米团子眼看着要哭的一张脸立刻精神焕发,望着夜华满是亲近之意,还微不可察地朝他挪了挪。

我咳了一声做怜爱状道:“不管团子长大后成了个什么样子,总是我心头上一块肉,我总是最维护他。”

小糯米团子又立刻转过头热泪盈眶地望着我,微不可察地朝我挪了挪。

夜华低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先上的酒,不多时菜亦上齐。小伙计善解人意,一壶桂花酿烫得正是时候。

卯日星君当值当得好,日光厚而不烈,天空中还胡乱点缀了几朵祥云,与地上成荫的绿树相映成趣,极是登对。

这番天作的情境,饮几杯酒作几首诗正是相宜,奈何妙云道姑与她那马夫都不喝酒,夜华与我饮了两三杯,也不再饮了,还让伙计将我跟前的杯盏也收了,令人扫兴。

用饭时,夜华遭了魔风也似,拼命与我布菜,每布一道,便要柔情一笑,道一声:“这是你爱吃的,多吃些。”或者:“这个你虽不爱吃,不过对身体大有好处,你瘦得这样,不心疼自己,却叫我心疼。”虽知晓他这是借我挡桃花,还是忍不住被肉麻得一阵一阵哆嗦。

对面的妙云道姑想必听得十分艰难,一张小脸白得纸做的一般。那马夫看情况不对,草草用了碗米饭便引了他主人起身告辞。

夜华终于停了与我布菜的手,我长舒一口气。他却悠悠然道:“似你这般听不得情话,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我没理他,低了头猛扒饭。

饭未毕,伽昀小仙官却凭空出现。好在他隐了仙迹,否则一个大活人猛地悬在酒楼半空里将芸芸众生肃然望着,叫人如何受得住。

他禀报了什么我没多留意,可能是说一封急函需马上处理。

夜华唔了一声,回头与我道:“下午你暂且带带阿离,我先回天宫一趟,晚上再来寻你们。”

我含了一口饭没法说话,只点头应了。

出得酒楼,我左右看看,日头正盛,集上的摊贩大多挪到了屋檐底下做生意,没占着好位置的便收拾收拾回家了,甚冷清。

方才结账时,跑堂伙计见我打的赏钱多,殷勤提点我道,这时候正好去漫思茶听评书,那边的茶水虽要价高了些,评书倒真是讲得不错。

我估摸天宫里并没有设说书的仙官,团子没见识过这个,便抬手牵了团子,要带他去见识见识。

漫思茶是座茶肆,说书的乃是位须发半白的老先生。我们落座时,正在讲个野鹤报恩的故事。

小糯米团子忒没见过世面,双目炯炯然,时而会心微笑,时而紧握双拳,时而深情长叹。我因在折颜处顺书顺得实在太多,对这个没甚想象力的故事提不起什么兴致来,便只叫了壶清茶,挨在桌上养个神。

一晃眼就是半下午。待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道一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时,窗外华灯已初上了。

我昏昏然睁眼寻糯米团子,他原本占的位子如今却空无一人。我一个激灵,瞌睡瞬时醒了一半。

好在随身带了块水镜。水镜这物事在仙乡不过是个梳妆的普通镜子,在凡界却能充个寻人的好工具。我只求糯米团子此番是在个好辨识的地界,若是立在个无甚特色的厢房里头,那用了这水镜也不过白用罢了。

寻个僻静处将糯米团子的名字和着生辰在镜面上画一画,镜面立时放出一道白光。我顺着那白光一看,差点摔了镜子栽一个趔趄。

我的娘。

糯米团子此番的确是处在一个厢房,这却是个不同寻常的厢房。

房中一张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正同卧了对穿得甚凉快的鸳鸯。上方的男子已是半赤了身子,下方的女子也只剩了件大红肚兜。凡界的良家妇女断是不会穿这么扎眼的颜色。我晕了一晕,勉强撑起身子拽住一个过路人:“兄台,你可晓得这市镇上的青楼是在哪个方向?”

他眼风里从头至尾将我打量一遍,指向漫思茶斜对面一座楼。我道了声谢,急急奔了去。

背后隐隐听得他放声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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