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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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扎克传-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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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可以说他因为受到国家的保护,所以避免了出版家和执达吏的纠缠,并以
此享受到乐处。他对愈加限制的自由已经习惯,虽然其程度的幽禁在阿里古
拘留所里更甚。照巴尔扎克的意思,自由的含义就是日以继夜的与生存进行
竞争。

在这命运的灾祸六个月中,他刚毅进行了抵御,虽然在其间他也偶尔叹
气“我的确是在杀害我自己”,或“我的头如同一只疲惫的小马似的垂下”。
就是以这种时期,他居然受到他那铜铁之躯的第一次警告,这是工作过度的
表现。他居然头眩眼花地晕倒了,医生再三叮咛要对自己的身体珍惜。巴尔
扎克听从了医生的劝告,到乡下去了两三个月,虽然他对医生的后一半诊断
的意思抹煞了。他到了他的故乡杜尔兰,但住在朋友马尔冈家里他并没有依
照拿克加尔大夫的叮咛去休息。与此相反,他和从前一样在发疯地工作。他
又得到同样的教训,他不能去从事投机的事业,开商业企业或是娶一个有钱
的妻子,他能做的只能是从这种他生来就注定的使命里来解除他的困苦。艺
术家有一种药品,这种药是任何医生都不能给其他病人开的。只有他,才能

够在这上面加上忧愁的艺术表达,来驱除它们。他能够由他的这种痛苦体验
转化为人类活的生活的描写,从而把外界环境对人类的压迫变成创造的自
由。

巴尔扎克在沙妻居留的时候,他受到了来自外界环境的压迫。柏赤寡妇
又出嫁了,她的新丈夫是个内行的买卖人,他不会宽恕那种触动他的钱袋的
事情。在他的影响之下,她搞到了一张法院的传票,要求巴尔扎克把《风俗
的研究》的两部出色的书稿在二十四天之内交出来,否则延误一天就得付上
五十法郎的罚款。所以,巴尔扎克作出决定,让这个女人在二十天之内得到
书稿,从而和她算清帐。他也看出他应该做的事有两年,“一是履行我以往
的契约,另一个重要的是,我还得生产一流的作品。”

他实现了他的两个目标,《幻灭三部曲》他在八天之内拟好了腹稿,又
写出了第一部:

“我尽我所有力量写作,每天工作十五小时,太阳东升,我就起床,一
直工作到午饭时止,除了黑咖啡以外,不吃任何东西。”

这部书的仓卒成槁虽是为了避免受罚,但却是巴尔扎克的主要力作之
一,这仿佛是巴尔扎克努力鞭策自己去挖掘自己的灵魂,在自己面前展现自
己的各种欲望的秘密和威胁他的危机似的。《幻灭》从表面上来说虽是现实
生活的图象,但这在法兰西文学中,一直找不到与之品敌的广阔的写实作品,
这种决定性的尝度,也是巴尔扎克想要把握自己的一种行动。在分开的两章
中,一方面,他指明对于自己和自己的艺术应该坚决忠实,那么这个作家可
能取得成功,另一方面说明,如果一个浮动的没有价值的虚名,一个作家也
受到诱惑想要获取的话,他就不会有什么好遭遇。作为巴尔扎克陷落其中的
精神上的灭亡的象征是德·吕崩柏礼·鲁失,他内心的理想的代表是德·阿
尔太斯·但尼埃尔。

对于巴尔扎克天性的二元性,他自己是明确了解的。他知道作为一个艺
术家的不可动摇的良知他也具有,这流露出许多他内心所有的优越成份,对
任何的调解他却予以拒绝,他同社会准备单独分庭抗礼。但是对于他性格的
另一方面他也了解,他的一切缺点:如耽于肉欲,挥霍浮华,爱好体面,不
能抵抗虚荣豪华生活的诱惑等等,都是他致命的短处。他需要让自己锻炼,
并把那些由于虚荣而辜负自己的良心而取得的片刻成功的危险摆在眼前,他
描写了一个作家,一个不能站稳脚步,拜倒在诱惑之下而不能重新站起的作
家,并把这作为自己的警诫。查尔登那个和巴尔扎克似的窃取了一个贵族的
衔头的青年,现在改名为德·吕崩柏礼·鲁先,带着一本诗集以青年理想家
的身份来到巴黎。这本诗集就和巴尔扎克的《克伦威尔》一样,他希望能够
凭他的才华在巴黎打开一条路。他在一个偶尔的机会走进一个屋顶楼里,这
是一群居住在拉丁区的屋顶楼里代表了法兰西未来生力军并忠实献身给预见
的使命的青年穷学生所组成的文社。这些人都是蓝柏尔·路易的朋友。一个
作家叫德·阿尔太斯,一个医生叫毕安仓,另一个哲学家克拉斯提恩·米赤
儿。他们都轻蔑暂时的成功,因为崇拜将来的成就。巴尔扎克描写他自己的
优美的一半品质是借着德·阿尔太斯。但尼埃尔的性格的坚强和那种值得骄
傲的忍耐。德·吕崩柏礼、鲁先是经过德·阿尔太斯的介绍而加入了这一群
诚恳的理想主义的青年当中,但是他并不受到诱惑而因为忠实于他所宣誓参
加的高贵的智慧联盟,使那些住在圣日耳曼镇的也袭贵族对他产生注意。他
所想要得到的是迅速的成功、女人的宠爱、金钱、名誉、政治的权力,因为

值钱的金币不能靠诗集来铸造,他也就卖给新闻界他的笔秆。和巴尔扎克以
前的所做所为一样,他拿他的才能出卖,做一个文人乞丐的工作,同文学制
造家们合秋生产,帮助他们造成声势,变成了一个妓女——新闻界的妓女。
他居然成为当时文坛细沙堆中的一粒微尘,名声也居然有了,他其实却在一
天天地在没落了。

残暴的觉悟是从经年的新闻界的奴役生活中得到的,他的深刻苦痛的经
验也是从新近脑子里所有的狠毒的一群所给的,所谓舆论的整个系统都被巴
尔扎克揭破了,以及文学界和戏剧界的黑暗腐败,在这里面,人们一有机会
却在进行彼此的中伤,虽然表现上团结在一起。巴尔扎克的原意是暴露黑暗
的巴黎的一面,但这部书却发展成为整个巴黎的那个时代的一张完整的图
像,而且在一切时代里这图像都没有失效。这部书是充满骄傲和愤怒的感觉
的,带着劝告隔绝贪婪和急躁的号召,它号召人们要保持坚强,在不断地顽
强反抗中积聚更多的力量。在黑云压顶的时刻,巴尔扎克总是能把他真正的
勇气找回来,在最慌乱的时候,那些最为优美而且最能代表他的个性的作品
总是从他的笔端流出。

第二节新情妇

在这一年所有的厄运:诉讼、杂志倒闭、被人搜家、违命入牢等等其他
的悲剧,在给德·韩斯迎夫人收到的书信中都记录下来,巴尔扎克几乎用被
虐待狂的愉快的心情,甚至用多调的笔调来描述。对于他在报告里的这些记
载,我们不能够不怀疑,他的忧愁的挫折,他的孤单和哀怨都一星期一星期
地被谈到,巴尔扎克遮瞒的目的就在于不让遥远的乌克兰通信人知道别的事
实。巴尔扎克把自己描写为一个只为他的工作而活着的苦行僧,一个珍惜自
己最后的一点时间而倒瘫在极度的疲倦中的人,没有别的东西再比这样的自
描而更引人误解了。

他对于平常所谓的“命途多舛”毫不在意的态度,只有我们明白了是他
那深不可测的自信使他这样,我们才能了解他的性格变成这样的原因。有某
种东西,也许是他身上的主要部分,依附在他身上,对他的外在生活的惨剧
并不怎样关心,对于此只是观察现象而十分好奇,好像在注视海中那澎湃汹
涌的涛浪而自己站在干枯的土地上。经常在早晨有执达吏敲打他的房门,他
对此不屑一顾,照样在下午去串诛宝店中利用赊账来买一些对他没有多大用
处的玩意儿。就在他的债台筑到短欠十四万法郎,也就是那个悲惨的一八三
六年,他得必须吃饭也靠向他的裁缝或医生借钱的时候,他却为了配合著名
的“德·巴尔扎克先生的手仗”而买了另外一枝价值六百法郎的犀角手杖,
另外还买了一把一百九十法郎的削笔金刀,一只一百一十法郎的皮夹,一条
四百二十法郎的项链。卖这些东西的店家是没想到卖给一个决定采取遁世主
义生活方式的“囚徒”的,他们希望卖给一个刚刚引诱财主去打开钱包的轻
桃女人。

他保持一种平衡是靠他内心中一种神密的反抗力量。他越是到处借债,
却又越是靠维持幻想的奢华而宽恕自己去购置一些昂贵的女人式的琐物。外
界的环境越是对他压迫,他轻浮的性格就越显露。被迫踏在站车上的势力越
大,他就对享受生活的敏感越强烈。我们会觉得他的行为有点愚蠢,除非我
们了解他这样矛盾的性格。事实上,正是这种性格,使他那烈火一般的性格
能够开放寻找一种向外爆炸的正确方法。

对于巴尔扎克来说,一八三六年,是他经验到最严重危机的一年,也是
忽而烈日在天忽而倾盆大雨的一年,是巴尔扎克感到一种收获奢华而得到肉
感满足的一年。从他给德·韩斯迦夫人的信中所叙述的自传式的生活当中,
我们可以比较清楚地看明白,他是那样厚颜惊人地去追求他那些不愿意公开
的秘密事情。举一个例子说,他曾和她说,他租到了一间“房顶楼”是为了
安稳躲避债权人,在那里,他像一个悲愁的白发老隐士似的过着极其简朴孤
单的日子,在这里是不会被他的知心朋友或他家里人发现的、其实他租到的
是一所最奢华的房屋而非什么一间房顶楼,而且对于布置房间他又免不了要
花许多钱。卡西尼街四间房子里他有装饰得很富有的家具,但是他还是从卡
布新大马路上的莫罗家俱店里买到了每一件奢华值钱的家当。就是奥古斯
督,他的仆人,也换上了一套崭新的服装,红色的背心,蓝色的上下衣,光
是这一套服装他就付出了三百六十八法郎,其实他还是赊帐。他的化装室,
是他布置的隐庐的最主要的成就,就是连茶花女也不会小看他的。对于这些
值钱的家具和古董,他是非常乐意堆积和摆布的,而且都是他费心地利用各

种颜色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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