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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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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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黄|色的火光映着她白晳娇嫩的脸庞,眉目如画,鸦翅般纤长的睫毛投下两道弧形的阴影,粉色的樱唇闪动着迷人的色泽,令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高斐静静地凝视着她睡梦中的容颜,也许此生只有今夜,他才能离她如此之近。俯身在她额间轻轻地印了一个吻,那样地轻柔,那样地留恋,那样地心酸,那样地绝望!!!

从今以后,她是君,他是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远远地望着她。

高斐大口大口地喝着酒,眼角隐隐闪动着泪光,仰起头,微笑着望着寂静的夜空,冰凉的液体却倏地滑落脸颊,流入嘴里,咸而苦涩。

不知睡了多久,张婳睁开眼的时候,却见高斐一脸温柔地望着她,嘴角含着几分笑意。张婳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理了理微微凌乱的鬓发,却见远处山间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光芒万丈,不由跳起身直跺脚:“呀,我睡过头了!都没有看到日出。”又瞪着高斐,嗔道,“高大哥,你怎么也不喊醒我?”

高斐笑了笑,温言道:“你睡得太香了,我实在不忍心叫醒你!”

张婳大是懊恼惋惜,闷闷不乐地望着远处的红日。

高斐笑道:“你若想看,下次我再带你出来!”

张婳连连摆手,忙道:“不必了。”

开玩笑,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跟着他半夜跑到荒山野岭里赏日出,真当那些侍卫是死人呢。她现在可是准太子妃,若不巧被人发现深更半夜和男子鬼混,那他们就是一对奸夫淫妇,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高斐眼睛微黯,默不作声。

张婳活动了一下手脚,笑眯眯地道:“高大哥,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高斐颔首,拿起地上的黑色貂鼠披风,掸去上面的尘土落叶,随意地披在身上,系好丝绦,一手搂着她纤细如柳的腰枝,施展出轻功,向山下飞奔而去。

到张府时,阖府静悄悄的,所有人仍沉浸在美梦中,显然没有人发现太子妃不见了。高斐带着她在屋顶上飞奔,几个纵跃便回到梨香院,绕开重重侍卫,再次从窗外跳进屋里。

张婳侧耳倾听,睡在外屋的小环鼻息微鼾,不由松了一口气,向高斐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路上小心。

高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跃出窗外,衣角一闪,身影已然消失。

*********

那日杨氏回去后,行动倒十分迅速,跪在张峦面前,痛哭流涕,数落自个儿悍妒,跋扈,不能容人,苛待庶子庶女,犯了七出之条,硬要张峦给她一纸休书。

张峦正中下怀,如今张婳已贵为太子妃,又是未来的皇后,他已是皇亲国戚,不必再倚靠杨氏娘家的势力。杨氏心肠歹毒,设计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这笔帐他一直都记在心里,现在她肯自请离去,也算全了双方的颜面,当即拿出笔墨,挥笔写了一封休书给她。

杨氏面如死灰,接过休书,掩面离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个被夫家抛弃的女人,娘家也不会容下她!!从今以后,哪怕她吃一碗饭,喝一口水,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比死还惨!

二月初六。黄道吉日。太子大婚,普天同庆。

张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奴仆们穿着簇新的衣服,脸上洋溢喜悦的笑容。

赞礼大臣面西而立,高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张氏赋性柔嘉,秉性淑慎。椒涂敷秀。弘昭四德之修。兰殿承芬。允佐二南之化。著册封为太子妃,赐之册宝。”

张婳头戴九翬四凤冠,身穿翟衣,领、袖口、衣襟、裾饰织金云凤纹,捻金丝绣鸾凤纹霞帔上缀着各式宝石,晶光璀璨,行三跪九叩礼,接过金册,金宝。

至吉时,朱佑樘率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至张府。鼓乐喧天,鞭炮响声震天。

张婳扶着小环的手步上翟车,到了乾清门,换过翟舆,一路行至慈庆宫,步下车,听从随侍女官的指导,不断地行三跪九叩礼。婚礼仪式繁锁,张婳直跪得双腿发麻,偶尔借着红盖头遮挡,大着胆子打量身旁的太子,可惜只能看到他一角红色的衣袍。

婚礼仪式结束后,两人跟着随侍女官进入太子寝殿。在女官的主持下,朱佑樘揭开她头上的红盖头,两人喝完合卺酒。

“恭祝太子,太子妃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女官说完喜庆话,率着所有宫女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071 洞房花烛(1)

二十四幅大红金绣如意团花纱幔无声地委垂于地,鎏金雕蟠龙纹大鼎焚着百和香,丝丝缕缕的白烟袅袅升起,香气甜香绵软,令人四肢百骸无比地舒坦。

金胎掐丝珐琅鸳鸯烛台燃着一对龙凤喜烛,紫檀金漆床榻雕刻着寓意多子多孙的石榴与莲藕,四面悬挂着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榻上平铺着绣了一百个神态各异孩童的‘百子被’。

张婳端坐在榻上,螓首微垂,鸦翅般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心怦怦怦直跳,隐隐约约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饶是平日胆大,此时此刻只觉得无比地紧张,手心里涔出黏腻的细汗,低头专注地盯着裙下露出的一双凤头鞋。

在这样旖旎恬静的时刻里,忽地响起一阵“咕咕”的叫声。

张婳不由大窘,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朱佑樘温言问道:“我觉得有点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用些点心?”

张婳将近一天米粒未进,又累又饿,忙不迭地点头,蹭蹭蹭地跑到桌旁坐下,抓起一块缠花云梦卷塞入嘴里,忽皱了皱眉,微微犹豫了一下,取下头上的九翬四凤冠随手放在桌旁,这顶赤金凤冠镶嵌着无数宝石,十分沉重,戴了整整一天,差点把她脖子都压断了。

朱佑樘吃得极少,饮了几杯酒,便放下杯箸,有些出神地望着那对龙凤喜烛,似在思量着什么。

张婳一阵风卷残云,几乎将桌上的糕点全部消灭,又喝了一些果酒,方心满意足地抹抹嘴角。

朱佑樘微笑问道:“吃饱了?”

张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忍不住偷眼看他,不得不承认朱佑樘是个美得无可挑剔的男子,连如此艳俗的红色喜袍穿在他身上,竟越发衬得他丰神俊朗,气质卓然。

“既然吃饱了,就早些歇息吧。”朱佑樘淡淡地说道。

张婳闻言双颊晕红如醉,声如蚊讷地“嗯”了一声,却见朱佑樘长身而起,径直向外行去,微微惊愕,脱口问道:“殿下,您去哪里?”

朱佑樘顿住脚步,转身皱眉望着她,声音清淡,听不出任何地情绪:“你应该没有忘记,你是如何当上太子妃吧?”

张婳愣了愣,低着头,轻声说道:“臣妾记得,那日若不是殿下出手相救,臣妾也许早已被太后处死了。”

“你要永远记得,你能成为太子妃只是一个意外。”朱佑樘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你救过我两次,我也救了你两次,我们之间扯平了。”

张婳嘴唇微抿,低声道:“殿下放心,臣妾记下了。”

朱佑樘眉头微微拧起,定定地望着她,问道:“别告诉我,你喜欢上我了?”

张婳心头一跳,忙道:“殿下误会了。臣妾对殿下只有敬畏,绝无男女之情。”

“如此最好。”朱佑樘淡淡一笑,修长的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眉目温和,仿佛是天下最温柔最体贴的丈夫凝望着自己的妻子,声音却清冷如雪,字字如利剑,一刀刀戳进她的心口,“不要忘了,你只是我的一颗棋子。”

张婳身子不可抑制地微微一颤,袖中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却不及心口的十分之一的痛,努力地仰起脸,硬生生地将眼中的泪水逼回眼底,笑靥如花地说道:“殿下放心,臣妾一定是您最有用,最听话的棋子。”

一个人最蠢的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就像此时此刻的她,以为他娶她进门,心里或许对她有那么几分情意,以为两人即使没有情深似海般的感情,即使不能举案齐眉,至少也可以做到相敬如宾。

却原来一切都只是报恩。她救了他两回,他也救了她两回,从此互不相欠,很公平!

从今以后,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而不是人人艳羡的太子妃!

“你狡猾如狐,机智善变,的确是颗好棋子。”朱佑樘放下手,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与其让万贵妃再塞其他细作进来,还不如你来当这个太子妃。只要你全心全意效忠我,万贵妃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张婳甜甜一笑,“多谢殿下赞赏,臣妾誓死效忠殿下,若有贰心,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朱佑樘不置可否,转身又向外走去。

张婳脸色微变,快步追上,闪身挡在他前面,红着脸,鼓起勇气地说道:“殿下,您……您今晚……可不可以留下?”

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朱佑樘若扬长离去,留她独守空房,宫中没有什么秘密,到了明日,此事便会传遍宫中各个角落,那她便会成为后宫里最大的笑话。没有太子的宠爱,她可以想象得出往后日子的艰辛,可若连洞房花烛之夜都不能让太子留下,那她以后在宫中只会更加地举步维艰,没有任何立足之地。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恳求他留下来,哪怕只有一晚!

朱佑樘眉头微拧,道:“我还有事,你快让开。”

张婳顾不上害羞,轻扯着他的衣袖,哀求道:“殿下,您留下来好么?就一个晚上。臣妾只要一个晚上!”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服侍我么?”朱佑樘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唇角微微翘起,忽一把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床榻,声音温柔又夹着些许清冷,“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

张婳不防被他陡地抱起,一声惊呼,双手不禁紧紧地抱着他脖颈,脸上如火烧般滚烫,看到他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自己紧张而娇羞的脸庞,心中慌乱而又茫然,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被他抛到柔软如云的床榻上。

朱佑樘俯下身,双颊微赤,挑眉说道:“宫女们都在殿外,只能劳烦爱妃为我宽衣解带!”

张婳脸色羞红,咬了咬牙,抖抖索索地伸手替他解下头上的九旒冕,又摸索着去解他的赤金嵌白玉腰带,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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