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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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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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明白再多说也是无用,向马古达下达命令:“上前将褚英生擒。”

马古达说声遵命,抽刀拨马向褚英发起进攻。一个在马上,一个在车上,二人交手厮杀起来。褚英武艺原本不及马古达,又虚弱乏力,不过十数回合,就被马古达打落车下。就用捆绑范文娟的绳索,将褚英倒剪双臂上了绑绳。

范文程将范文娟上下打量一番:“妹妹,你没事吧?”

第二部分 准太子失宠第32节 救美柳林丛(3)

皇太极也上前关切地问候:“范小姐,我等来迟,让你受惊了。”

范文娟平静地回答:“多谢贝勒爷相救。”

范文程不见妹妹脸上有一丝喜气,便代皇太极表白:“文娟,四贝勒时刻把你挂怀,今日是特地到青岩观看望,才从观主口中得知此事,随即飞马追赶前来搭救。”

“贝勒爷两次救命之恩,文娟没齿不忘。”范文娟说的是心里话,“今生不能报答,来世亦当结草衔环。”

范文程一听,妹妹对皇太极存有报恩思想,便将话进一步说下去:“文娟,四贝勒今日去青岩观,就是来接你进城。好了,在此相救,正可一同回城。”

皇太极对范文程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甚为满意,以为范文娟遭此变故,定会高高兴兴同意。谁知范文娟竟是一口回绝:“兄长,请将小妹送回青岩观。”

皇太极大为失望,他并不放弃,而是加以解释:“范小姐到城中可与令兄朝夕相处,也免得令兄牵挂,不再受庙观的清苦,亦可平安度日。”言外之意是,不强求与她的婚姻。

范文程也劝说:“贝勒爷是一番美意,让我兄妹团聚,还不快上前致谢。”

“请贝勒爷与兄长见谅,我已看破红尘,不愿再争人世之短长,决意出家归道,若不能相送,我自己走回青岩观。”说着,径自举步便行。

皇太极不好相强,便让马古达赶动驴车,而将马让与范文娟骑乘。大家一路都觉无话可说,好在相距不远,默默无言地回到了青岩观。在观门前,范文程有意躲开,皇太极情意绵绵地问道:“范小姐,难道忘记了诗帕?”

范文娟眼前现出二人以往的亲密情景,她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以往之事,不提也罢,让它们永远成为过去。”

皇太极趁机解释:“我皇太极决非薄情寡义之人,那日成婚是父汗旨意不能有违,范小姐千万要谅情。我们女真人不限多妻,也不以先后为大,谁为大福晋我是能够做主的。”

“贝勒爷与我说这些又何必呢?而今我已心如死灰,决意遁入空门,此非戏言,铁石之坚。”范文娟眼角噙着泪水,她大概是怕珠泪溢出,毅然扭转头快步跑入观门去了。范文程不甘妹妹清苦一生,又跟进去劝说,也是无效而返。他手拿一方宣纸,交与皇太极:“贝勒爷,这是舍妹留给你的纪念。”

皇太极接过细看,却是一首七言绝句:

不信海誓与山盟,

富贵荣华也是空。

男欢女爱黄粱梦,

青灯黄卷度此生。

皇太极无限伤感:“想不到令妹如此悲观。”

“四贝勒,一时劝不开,且待日后缓缓开释吧。”范文程也是无可奈何。皇太极闷闷不乐地将褚英押回城中时,努尔哈赤正在勤政堂生气。代善吓得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只盼岳托快些将褚英追擒回来。因为宰桑古在汗王严辞逼问下已将实情招供,代善显得分外被动。努尔哈赤气的倒不是褚英逃走,他气的是代善一而再地令自己失望。代善与大妃的事尚未追究,竟又做出合伙要陷害皇太极之事。自己的女真王朝,竟连一个深孚众望的储君都找不出,这个王朝还有战胜大明的希望吗?正在气恼之时,皇太极将褚英押上堂来。

努尔哈赤大为意外,止不住驱散脸上的阴云,露出笑容来:“王儿,你这是从何处将褚英生擒?”

“父汗,褚英是劫持范文娟后,逃往广宁途中,被儿臣追上活捉的。”皇太极将经过概述一遍。

努尔哈赤闻听褚英要去投奔宿敌李如柏,直气得七窍生烟:“褚英,你竟然背叛爱新觉罗家族,要跪拜我们的仇敌求荣,真是不可救药了。”

褚英听努尔哈赤的话音是要杀他,强烈的求生欲使他扑通跪倒:“父汗,儿之本意并非真心投靠明朝,而是想打入内部探听消息,也好立功赎罪。”

“事情败露,你又想狡辩,不觉得这谎言太拙劣吗?”努尔哈赤将一方宣纸扔过去,“这难道也是要欺骗明朝而写的吗?”

这是代善抄录下来的褚英题在墙上的反诗。面对罪证,褚英无力再作诡辩,只得鸡啄米般不住磕头:“父汗饶命,是儿臣一时想不开信笔胡乱涂鸦,决非儿之本意。”

“褚英,非是为父不能容你,实在是你自作自受。国法昭彰,不能不加处置。”努尔哈赤呼唤一声,“来呀,将褚英推出去斩首。”

扈尔汉应声上堂来,将褚英扭住。但他并未全力以赴,他在稍作观望,不相信汗王会真的处死亲生之子。

褚英拼命挣扎:“父汗饶命啊,千万饶命啊!”

努尔哈赤眼角扫视着皇太极,口中依然强硬:“犯下死罪,绝难宽容,这是你罪有应得。”但他并不要求扈尔汉立即执行。

皇太极看出父汗的用意,上前开口求情:“父汗,褚英固然该杀,但毕竟是您嫡生之子,还望保全他的性命。”

努尔哈赤又故意说:“有他在世,谁再做储君都会难以安心,莫如除去这个后患。”

代善最怕褚英死灰复燃,所以此刻他也不揣摩一下努尔哈赤的真实想法,只是恨不能将褚英立即置于死地:“父汗,国法非同儿戏,君命岂可轻改,褚英当斩,无需犹疑。”

努尔哈赤又把目光投向范文程:“依范先生之见呢?”

范文程早将努尔哈赤的心思看透:“大汗,褚英之事既为家事亦为国事。在下愚见:无论家事国事,都当以宽大为怀,仁慈为本。”

“先生之意是放他一条生路?”

“汗王一国之主,自当由您决断。”

皇太极适时再度开口:“父汗,儿臣乞请饶褚英不死。”

努尔哈赤心中其实早有打算,他只不过要借此考验一下代善与皇太极谁更适合继承汗位。方才,显然是皇太极又得了一分。努尔哈赤就皇太极之言下了台阶:“看在皇太极求情分上,免去褚英死罪,押入大牢之中,永生不得出监。”

终身监禁,也就是现在说的无期徒刑。褚英彻底绝望了,不久即在狱中抑郁而亡,当然这是后话。

褚英之事料理完毕,代善先行退出。努尔哈赤看到,代善从皇太极面前经过,皇太极无任何表情动作。之后是皇太极退出,一旁站立的岳托,赶紧躬身施礼:“叔父走好。”

皇太极不哼不哈,径自走向屋门。

努尔哈赤心下不悦:“皇太极,你且站下,为父还有话说。”

皇太极不明就里,心中有些忐忑地止步。

待众人走尽,努尔哈赤落座,显出疲惫而又充满慈祥的父爱:“王儿,且坐下叙话。”

皇太极此刻感受到了努尔哈赤作为父亲的爱抚,而没有了往日作为汗王的威严,但他不敢稍有放纵,依然是躬立在侧:“父汗面前哪有儿臣座位,请父汗垂教,儿臣恭听。”

“皇儿啊,你把对为父的恭敬,分出一半用在兄弟情分上足矣。”努尔哈赤说来有几分感慨。

皇太极尚在懵懂之中:“请父汗明教。”

“适才代善离开,你竟视而不见。而你离去时,岳托向你施礼,你也犹如未见。这样只将为父一人放在眼中,日后真要为父不在人世,谁能拥戴你啊?”努尔哈赤语重心长,“皇儿,要时刻注意谦虚谨慎收取人心哪!”

皇太极岂能听不出这番话的用意,显然这是努尔哈赤为他继汗而煞费苦心。他眼含热泪表示:“父汗教诲,重如泰山,儿臣一定谨记,决不负父汗厚望。”

“还有一件事,是我思考已久做出的决定,也该告诉你了。”努尔哈赤停顿一下,“你对那个汉人女子范文娟还是情意未断吧?”

皇太极想父汗提出,是个难得机会,便坦然承认:“父汗,实不相瞒,此女才智过人,品貌双全,是儿心目中难得之佳偶,万望父汗成全。”

“儿啊,你的心思为父深知,然为女真大业计,你不能娶她。”努尔哈赤说着站起身来,在堂中踱步,“为父之宏愿,是要夺取大明江山。而欲达此目的,单靠我女真人显然力不从心,还要联合……”

皇太极迫不及待接过话:“联合对明朝不满的汉人,像范氏兄妹,就是可靠的力量。”

“皇儿之言差矣。”努尔哈赤今日极有耐心,“我们最好的同盟者当是蒙古人,他们与我女真人生活习性相近,又受汉人欺压,我们存有联合之根基。这是为父经过十数年苦苦思索后得出的结论,我们要与蒙古人联姻。”

皇太极已知父汗用意:“所以父汗才娶了蒙古科尔沁部明安贝勒之女。”

“我儿聪明。”努尔哈赤摊出底牌,“为父为你选中该部莽古思贝勒的女儿哲哲,该部兵强马壮,联姻后我建州女真即如虎添翼了。”

皇太极默然,一时无言。

努尔哈赤见状又说:“当然,我爱新觉罗家族也不能迎娶品貌低下之辈。哲哲贤淑聪慧,天生丽质,包你一见倾心。她为你正妻,日后堪为后宫之首。皇儿,这可是为父一片苦心。”

至此,皇太极还能说什么?显然这桩婚姻与他继汗之事是联在一起的。他心中流泪,范小姐,暂且有负于你了。日后你不做正妃仍可做次妃,皇太极实实不能违父汗之命而弃女真大业啊!他脸上硬是挤出笑容:“儿臣感谢父汗,一切但凭父汗做主。”“好!”努尔哈赤露出开心的笑意,“即日派人下礼求聘,正式订下婚约,半年后迎娶。”皇太极带有军事联盟性质的婚姻就这样开始了。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了这个开头便一发而不可收,在以后的岁月中,蒙古族女子竟不断地充实到他的后宫里。而范文娟与他的初恋,也只能是镜花水月了。

第二部分 准太子失宠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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