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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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线-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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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杆枪转向了他,大怒,“找死!我是四道风!”

士兵硬着头皮道:“四哥您只管走,可这人没通融。”

“没通融吗?”他动作比说得快,双臂一翻把两支枪都搪在外围,手上的两支枪已经对上了士兵。

“来做什么呢,这跟你根本没关系。”欧阳惋惜而又无奈地看着,大门里已经涌出十多条人枪,如临大敌地向两人瞄准。

两特务赫然其间,两张阴鸷的脸现在眉开眼笑,特务甲走了过来:“欢迎之至,曹烈云先生。”

欧阳叹口气:“我已经不叫那个名字了。”

“怎么都好,总之先生是我最想见到的人。”他笑嘻嘻做个请进的姿势,又冲着士兵努了努嘴,士兵一脸歉意地从四道风手里把枪拿走。

四道风气哼哼瞪了欧阳一眼:“跟我是没关系,我是来教你啥叫义气。”他一把推开欧阳,抢在前边进了门。

蒋武堂平时用来商议军务的房间瞬间成了刑讯室,几个士兵把欧阳绑在椅子上,四道风则没那么老实,他一拳把一个士兵挥了出去,立刻有几支枪将他指住,四道风拿胸口堵着枪口嚷嚷:“我知道你们怎么死的!明儿出门都撞上了刀子!”

“四哥您多包涵,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事有包涵的吗?你有痣,你长白麻子,我都记住了!”

“四哥,我们是烂命一条,可也是沽宁人,上老下小也得吃饭哪。”

四道风想了想,让人意外地把手放在椅扶上:“混这行饭不丢人哪?干脆跟我去拉车。”

那兵简直感激涕零,松松垮垮用绳子在四道风手上绕着:“四哥您最好了,您放心,这就是给那俩黑皮狗个意思……”

同伴捅他,特务甲乙春风满面地进来,他们对四道风没兴趣,直奔欧阳。

欧阳可比四道风安详多了,他看着走近的特务甲,问:“贵姓?”

特务甲笑逐颜开:“免贵,小姓刘。”

“刘先生。”

“不敢,一回生,二回熟。”

欧阳动动被绑在椅扶上的手:“刘先生这是何苦来哉?”

“想从先生这知道沽宁其他的共党在哪里,也知道先生不会好好地说。小地方比不得我们那专门机构,因陋就简,先生多包涵。”

特务乙指挥着几个兵把东西抬进来,火盆烙铁,搭棍板砖,看得四道风蠢蠢欲动,欧阳深沉地看他一眼,他终于没动。

欧阳叹口气:“得陇望蜀,贪何至此?”

特务甲笑笑:“四年心血,焉能空回?”

“最有价值的消息我已经说了。”

“鬼子要来?我不管那个。”

“请听好,是鬼子的主力会在天明进攻。您当然不管这事,可您也是身在沽宁。”

“这种还没发生的事情先生又何以如此肯定?难道……”

“您把种种蛛丝马迹合在一块儿来看,就很明显了。要等事情发生才明白个端倪,恐怕十年前在下已经让先生的同行给剿了。”

特务甲看看天色:“天已经快亮了。”

“所以我送上门来,因为十万火急。”

“我倒觉得是先生机变百出,总有些别人想不到的花样。”

欧阳苦笑:“可以让我见蒋司令吗?没有阴谋,也没有花样。”

“援军已至,司令在城外迎接。现在就算来个千八百的鬼子也挡得一气,先生不用操心了。”

欧阳皱皱眉:“以蒋司令与总部的关系怎会有军来援?又挑了这种时候,你们不觉得有鬼吗?袭击沽宁的鬼子只有几十个,真正的主力到哪里去了?你们真就不担心吗?”

“你的疑心病倒是真重。”特务甲忽然反应过来,“先生是在拖延时间好让你的同党逃离沽宁吧?”

欧阳气极反笑:“这样好吗?不管捆着锁着,请让我见蒋司令。结了这事,再拿我去换您的功名。”

特务甲阴鸷地看着他,忽然一个耳光扇了过去:“赤佬!——你当我跟你谈?我倒是舍不得杀你,我要弄你个半死不活倒求之不得!”

欧阳从那记重击下抬起头来,没有愤怒只有无奈:“请让我见蒋司令!”他看向那几个守备军,“不是说他,我说你们!他们不过在玩领功请赏的游戏!可鬼子真来了的时候,除了这条命你们还有什么没丢掉的?我的苦哈哈的兄弟!”

被他瞪着的几个士兵犹豫不决地动了动脚。

“谁敢去以通共论处!”特务甲威胁着。

“通共不是罪名!谁都有想的权利!你们知道第一次碰见鬼子是什么感觉?你们有没有大半夜一个人碰见狼群?这时候你会不会想你姓国还是姓共?狼要咬断你们的喉咙,就好像蚊子叮人的血,它以为人就是它的食物——这时候它会不会想你姓国还是姓共?”

特务甲抓起一根棍子挥了过去。四道风吼了一声,还没挣开缠在椅扶上的手臂,特务乙就用枪指住了他。

欧阳在众目睽睽下坐直,头上的血淌到了嘴角,他昏昏沉沉舔了舔,苦笑:“它不会想……你也不会……只有死或者活,那天我碰见鬼子……那天我明白一件事……至少在这几年,姓国姓共不那么重要……至少那天我忘了……我是像老鼠一样被你们追杀的共党……共党的身后也有一个家,被你们逼得回不去的家。”

特务甲用一只手扳起他淌血的额头,让他看见第二次高高举起的棍子,欧阳神思恍惚地看着,说着:“一起打鬼子,如果我没死再杀了我……别想你会怎么死,大家一起来想想,我们……我们该怎么活……”

“我让你巧舌如簧!”特务甲第二次把棍子挥了过去,欧阳的腿一记弹踢,不大光明磊落地踢在他的下阴,特务甲发出变了调的惨叫,倒在地上翻滚,欧阳惨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惨笑:“我让你……让你利令智昏。”

特务乙愣了愣,掉转了枪头。四道风挣出一只没绑结实的胳臂向他打去,特务乙转身要开枪,一个士兵跳到他与四道风之间,一支步枪似乎在向四道风瞄准,可总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间游移。

四道风一点不含糊,一脚照那士兵胯下踢了过去,特务乙被踢得从那士兵背后跳了起来,他痛得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屋里一时显得很静,欧阳在椅子上渐渐歪倒,一多半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四道风看看地上辗转的两个人,轻轻呸了一口。他跨过特务乙的身体,想去扶欧阳,一个反应过慢的士兵用枪托把他拦住,但那支枪立刻被另一个士兵接了过去,照着那还缠着绳子的椅扶狠砸了几枪托,直至断裂。

四道风笑了,他抢过去扶起欧阳,一个士兵拿过他的双枪和刀,四道风用刀割断欧阳手上的绳索,失去支撑的欧阳歪倒下来,四道风一把扶住。

欧阳嘟嘟囔囔:“不能走……带我见司令……”

“作死吗?你老婆在等你呢!”四道风看起来很冲动,他把欧阳扛上肩,转身去接自己的枪,但欧阳死死揪住了椅子。

四道风气极:“再瞎闹不管你了!”他转向一边,“你们搭把手!”

被他吆喝的士兵径直走了上去:“初一都做了,还怕他的十五?”

其他人也拥了上去,欧阳的手终被扳下来,被簇拥着抬了出去。

特务甲挣扎着去捡枪,枪被一个士兵一脚踢开,另一个士兵似不经意地一脚踩在他手上。

四道风扛着欧阳疾行,士兵们把他俩夹在中间挡着。远处一个值夜的兵向这边嚷嚷:“大麻子,你们搞什么呢?”

被叫做大麻子的答:“马老三的哥们儿喝多了,我们送他回去。”

马老三低声地抱怨:“干吗说我的哥们儿?”

“做四哥的哥们儿丢你的人吗?”

四道风无心听他们计较,照着眼前的大门加紧两步,龙文章和一队兵匆匆闯进了门,四道风退一步,几个士兵硬着头皮上前。

龙文章皱眉瞧着这小群人,一晚上的风生水起连连扑空,他现在仍带着火气:“见我跟见了鬼一样,你们在搅什么?”

马老三抢先一步:“长官,大麻子的哥们儿喝多了,我们送他回去。”

“兵不兵、民不民,鬼子还没来你们先打算把自个儿喝死?”龙文章一边责骂,一边随手给敞着怀的士兵掩上扣子,在他头上给了一下:“滚吧!”他突然在几人中发现了四道风,“站住!……我认得你。”

四道风已经尽力遮掩了,可便装混在军装里总是惹眼,他扛着欧阳转过身来,破罐子破摔地笑笑:“认得我的人多了,你们就不用一个个请安了。”

龙文章瞪着四道风:“大麻子,你的狐朋狗友?”

四道风抢着答:“他够跟我称朋唤友?我骗酒喝罢了。”

“大麻子,人分三六九,瘪三就是瘪三,交友也别交破烂。”龙文章转身往屋里去。

四道风扶在欧阳身上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他看看欧阳,终于忍了这口气步下台阶。背上的欧阳却一伸手揪住了龙文章的步枪背带:“河边那鬼子是我杀的,还有一个你们没找着,扔在老码头了。”

龙文章嫌恶地掰开他的手:“放手,醉鬼,上别处撒酒疯去!”

欧阳死死揪住:“他们为什么在里边套着军装?因为他们今天要占沽宁,穿得跟我们一样怕会误伤!”

龙文章大惊,一把抢过士兵手上的风灯,光线下欧阳那张连泥带血的脸惊得他退了一步,四道风和欧阳立刻被他带的士兵瞄准。

四道风气得把欧阳重重放在地上:“好极了!你活脱就一好惹狗的肉包子!”

欧阳勉力站稳,对着一排枪口,近处的龙文章将一发弹推入枪膛。

欧阳说:“上次来的鬼子是小股,藏在老百姓的衣服下边,你们找不着,可他们也没力量拿下沽宁,要打沽宁就得大队人马,有什么办法能让大队人聚在一起,你们又找不着?”

“你什么意思?”龙文章已经隐约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老百姓的衣服,你穿的衣服,都可以遮住套在里边的鬼子衣服。”

龙文章把枪口又抬高了一些:“你什么人?”

特务甲正从屋里挣扎出来,可欧阳已经无所谓了:“一个被通缉的共党,请试着信一次共党,共党也不想家园变成战场。”他往前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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