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阴阳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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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阴阳寮-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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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淡淡地泛起一个关切的笑容:“别乱跑,仔细摔着。”接着又恭恭敬敬地向里面行礼,“胤禛给额娘请安。”

里面略有些静默,但旋即出声道:“四阿哥请起吧,晓君就拜托你代为照看了。”这语调平缓,听不出任何起伏。胤禛眼睛一黯,只是应声道,“胤禛谨遵额娘吩咐。”还没多说一句话,就被苏晓菲连蹦带跳地拖走了。

保成安顿下之后,拉拉自己的石青纱制大褂,里面出了一大身汗。他素来喜欢洁净,换上一身麯尘色的便装后,便吩咐小桂子去取些碎冰来。

每年冬天,宫里总会在地下冰室里存储冰块,畅春园也不例外。取出一柄银制大壶,量入凤凰单枞,以少许园里清冽的玉泉沸水冲泡,再密密地加进碎冰直把壶盖撑起来,最后放在阳光底下,只等着冰块融化,听得盖子“啪”一声合上,便可惬意地在夏日饮用单枞冰茶了。

不过等待的时间是燥热可怕的,小桂子伶俐地吩咐宫女上冰镇酸梅汤。保成一边批着折子,一边略抬眼看了一看,随手推过一大叠奏折:“小桂子,把这些送到皇阿玛那里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折子,什么某处出现祥瑞之兆,某地有异象发生,倒可以汇编成一大册《清朝八卦异闻录》了。

待小桂子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保成和那个宫女了。他左手端起那碗酸梅汤,冰气袅袅上升,结成一片水珠,抬头一笑:“软筋散的分量还没加足呢,要不要再加些?”

那个宫女大惊:“你怎么知道的?”旋即从袖中抽出一把雪亮的短剑,直指向他,娇叱一声,“清狗,你伤了霍大哥不得好死!”

保成右手湖笔轻轻一画,止住了短剑,把剑身都涂上浓浓的墨汁,淡然笑道:“酸梅的气味固然强烈,但软筋散的微苦气味我可是分辨得出的。还有啊,我伤了霍义桐应该算作正当防卫吧,这可是他先以多欺少的。”

“你们这些清狗就该杀!”女子有些窘迫,嘴上不饶人,右手发力想抽出剑,却被一枝小小的毛笔奈何不得。保成微笑着看向她,面容秀丽,大概是因为习武的关系,英气勃发,眉宇之间倒有些像一个人,就问道:“你是陈前辈的千金吗?”

女子面上涨得通红,啐道:“你哪里配称我爹爹为前辈!”

保成摇头道:“这本就是礼数,又怎可免去?不过陈小姐和令尊的性子真是不一样,令尊沉稳心密可是出了名的。”

女子别过头去,感觉手上力道一松,那支笔已经放了下来,又听见他朗声吩咐道:“来人,备马,去马场。”

她胡疑地打量着他,保成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混进来的,但进来容易出去难,我倒是可以借身份带你到马场,从后山出去。”他笑着掸掸袖子,自言自语,“可惜我回来又要换衣服了,这个颜色我倒是很喜欢呢。”

保成带着陈家小姐来到马场,取了两匹马,作势要扶她上去,女子一摆手,一蹬脚,自己上了马。他一笑,也翻身上马,略一扬鞭,马儿极有灵性地向后山绕着圈迂回跑去。

此时正是下午沉顿之时,后山人迹罕至,地势险峻,但有条羊肠小道曲曲折折通向外围。他下马拱手送别:“难为你要爬山了。”

女子撇一撇嘴:“别小瞧了我们汉家女儿。”她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有些羞涩地说,“我叫陈菡红,下回再找你算帐。”

保成点点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小巷那里的法阵是你布下的吗?”陈菡红身形一顿,点头道,“是我,但我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让我去布置。”

“师傅?你师傅是?”保成心里一沉,下意识问出声。

“这个哪能让你知道?我师傅可利害着呢!”陈菡红自豪地说,头也不回地上了山。

保成耸了耸肩,想来她也不会说的,只得目送她远去,自己牵着马儿悠然往回走。待回到住处后,小桂子已经在那里候着多时了,忙不迭上前道:“太子爷,您怎么不支一声就去马场了呢?可把奴才急得,万一皇上问起来,奴才上哪儿找您啊?”

“好了好了,不就是遛弯了嘛。”保成轻松地将冰茶斟入薄胎小杯,吸了一口,满嘴的冰凉刺激,带着微微的清苦。他放下杯子,眉头却微微蹙起,陈家豪会找一个术师教授女儿武功?

前传-仲夏夜之梦 落英成阵,叶自飘零水自流

不乐意!不开心!苏晓菲眼巴巴地跑到甬道口目送着漫长的旌旗离开,为什么她不能和四四一起去秋围?穿越女必去的秋围她为什么不能去?难道是上天惩罚自己吃美男豆腐太厉害的缘故?可恨那个小豆丁胤禩还很认真地说:“九妹,我会猎只小狐狸带给你玩的。”人家才不要什么小狐狸!呜,人家要去草原看帅哥。

康熙这一离开带走了大半人员,紫禁城里能闹腾的只有苏晓菲和天上的乌鸦了,还有,留下监国的皇太子胤礽。保成对这种秋游活动向来无所谓,每年都去同一个地方做同一件事,他实在弄不明白老爸为什么兴趣如此浓厚。

留下监国的日子实在清闲,天天可以睡足了再起床,一路呼吸着秋天凉爽的新鲜空气去工作。要知道,和以索额图为首的一干老狐狸斗智斗勇,可比在草原上出身臭汗逮只狐狸刺激得多。左一个“叔舅”右一个“叔舅”把狐狸绕晕了,大笔一挥,完成任务,潇洒地留下几只面面相觑的狐狸捧着诏御去干活,怎一个“爽”字了得。

毓庆宫里栽满了菊花,秋风一吹,满宫的菊花香气丝丝弥漫开来。苏晓菲日子过得无聊,干脆每天到这里报道,和石蕊说说话。有时石蕊在园子里伺弄花儿,她便热心地帮忙递篮子,给剪子。

苏晓菲一边欣赏着千姿百态的菊花,一边听着石蕊介绍,水晶白,千日紫,簇心绿,锦绣红,天下的品种大多都集齐了。她好奇地询问:“为什么这里没黄|色的花呢?”而且品种以白,紫居多。

石蕊修去一些残枝败叶,用手绢擦了擦额头:“因为殿下不喜欢黄|色啊。”

不喜欢黄|色?苏晓菲左右看看,敲敲脑袋,似乎的确如此,太子除了正式场合穿黄|色衣服外,平时根本就不穿黄|色,连喝茶的杯子都更偏好青花瓷杯或者素白薄胎杯。

石蕊又道:“不单是菊花,格格四季来园子看看,每季花儿都没有黄|色的。人家园里春天报春花,萱草花开得旺,我们这儿是桃花,樱花,梨花,杏花什么的开得盛,不是粉的就是白的。”真是个古怪的太子,苏晓菲撇撇嘴,低头玩弄着狗尾巴草。

松完土,洒上水,石蕊照例要剪几枝花命人给皇太后送去,随口道:“格格把剪子递一下。”话音刚落,一把剪刀刀柄朝向她递了过来,她一笑,“多谢殿下。”保成却又把手收回来,说:“我来吧,你去歇息。”说着就躬身挑起花来。

石蕊感动地望着他,却没在石凳上坐下。苏晓菲疑惑地问:“嫂嫂怎么知道递剪子的不是我而是太子哥哥?”

她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殿下每次递剪子总是把刀柄朝外的。”苏晓菲回想起自己向来大大咧咧地把刀尖朝外递出去,不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保成剪了几枝水晶白和千日紫,如水晶琉璃般通透的白色配上略显华丽高贵的绛紫色,极是协调优雅,又显得素净不失身份。唤人送去之后,他拍去手上的浮土笑着说:“秋日郊外的香山红叶怕是红遍了,只是路有些远,不如我们到宫后面的景山看看去。”又转向另一边道,“九妹妹若喜欢,也一起去吧。”

景山啊,不就是崇祯帝上吊的那个煤山麽,苏晓菲立刻兴趣大增,直拽着石蕊的袖子往外走。保成看着石蕊无可奈何的模样,嘴角抽搐了下,苏同学,你是对秋叶感兴趣还是想看崇祯帝上吊的那棵树?

景山在明代兴建紫禁城时,曾在此堆放煤炭,故有“煤山”的俗称。明永乐年间,将开挖护城河的泥土堆积于此,砌成一座高大的土山,叫“万岁山”,又称大内的“镇山”,直到康熙初年才被命名为“景山”。此时正值秋高气爽,山上红叶满地,又有青松交杂其中,山风吹过,翩翩落叶随着山上流出的溪水飘零,别有一番韵味。

石蕊穿着宫鞋,走石子路有些困难,保成就很绅士地扶着她。苏晓菲因为宫里没人管,早就换上了绣鞋,此时一蹦一跳大惊小怪地探着险:“哇!有小兔子!耶?树下面还有蘑菇耶,能不能吃啊?”

栗树下面果然长着一丛蘑菇,保成心说你吃了不出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苏晓菲兴致盎然地蹲下来一看究竟,突然脑袋上一疼,砸得“唉呦”叫出了声,再一看,树上一只松鼠嚼着栗子正往下面扔壳。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松鼠大叫:“你有没有公德心啊?知不知道乱扔垃圾要罚款的?这不是破坏环境嘛!”

那只松鼠早被她吓得一溜烟窜了出去,保成满脸黑线,松鼠有多少钱你能罚啊?

景山在乾隆时期才被搭建了五座豪华的亭子,现在还是一片荒芜的野地,但是极有野趣。从山顶向外面鸟瞰,整个紫禁城尽收眼帘,令人心旷神怡。苏晓菲把手里的野花向下撒去,大声叫着:“啊~”声音之响,震得后面两人捂住了耳朵。

眼见天色将暗,三人便向山下走去。石蕊边走边道:“九妹待会儿和我们一起用膳吧,我这儿的厨子手艺还是可以的。上次皇上下旨让你领赏,你到现在都没来,害得我不敢把东西封库里,巴巴得等着你来挑呢。”

苏晓菲这才想起上次太子生辰的时候康熙的话,只是那个时候她喝醉了,结果后来就忘了。这种赚钱的机会她可不会放弃,忙点头答应了。

一回到毓庆宫,还没等传膳,苏晓菲就缠着石蕊先去挑东西,石蕊迫不得已,只得答应了。太子的生辰贺礼还真不少,她左摸摸右敲敲,忙得不亦乐乎,保成见她一副财迷模样,无奈地耸了耸肩。突然,她的目光固定在一枝羊脂白玉簪子上,雕刻得极为精制,团花簇凤的样式,连宫里的妃位娘娘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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