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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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魂-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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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伤了吗?”芙叶慌乱的问,惊慌之余早忘了其他的顾忌,纤细的指紧扯住玄离的衣袖。

“只是臂上有些轻伤,不碍事的”玄离以微笑安抚她,眉宇之间却仍有忧虑的神色。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眸子注视着她。“成为继承人之后,这类事情屡见不鲜,往后只会增加,不会减少。”乱世之中,狙击刺杀,是最寻常的事。

罪人看来或许平常,在芙叶感受起来,却是格外惊心动魄。身为继承人,就必须承受外来的危险;身为继承人,就必须迎娶诸侯的女儿为妻;身为继承人,他就必须离她愈来愈远。

她不明白诡谲的政治,只知道,随时有失去戎剑的危险。

“你在忙什么?刺绣吗?”玄离端起绣架上的花罗帛布,仔细的看着。绣好的帛布叠在一旁,系着喜庆用的绳。这些花罗帛布,即将送往安阳,供另“个女人处置。

“这是嫁裳?”玄离看向芙菜时,神情复杂,黑眸里流露不舍。

“是的。”她轻声回答,将歪斜的绣架放回窗前。她有着最好的绣功,寻遍楚国也难有人匹敌,嫁裳由她绣制,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玄离叹了一口气,放下花罗帛布。“戎剑让你做这件事,难道不嫌残酷了些?”他问得轻柔,但那字句却比利刃更加伤人。暖暖的春风,化为锋利凛寒的北风,扑面而来。

直到口中弥漫着血的气味,芙叶才发现,自己一直紧咬着唇,温润的唇上,如今已浮现一圈失血的青,鲜红的血衬得她脸色更加惨白。

为什么非要戳探她心中的疼痛,强逼她体认戎剑的残酷?。

玄离的举止,其实与棠稷相似,不同于毁坏一切的暴力,他以温和的语气,及里在温柔里的残酷,刺激她内心的隐忧。

玄离看着她,轻叹一声。那令人心疼的愁容,从楚王宣布戎剑婚约那一瞬间,就烙印在她的眉目之间,挥之不去。那双秋水清瞳里的伤痛,他看得格外清楚。

他走了过来,敛起槭红长袍的下摆,也在平滑如镜的石地蹲跪而下,不将她当成卑微的奴仆,反而慎重的与她平起平坐。

暗红色的茱萸散在四周,如最细密的网,将她包围住。

芙叶瞬间惊愕,没有料想到奇离会有这样的举止。从来没有任何贵族,愿意纡普降贵,与女奴同跪一地。她往后一退,连忙就要站起,玄离却伸出手,贸然扯住单衣宽大的抽,纤细的指,擒住了单衣上的飞燕。

“玄离公子,万万不能如此,芙叶受不起。”她慌乱的低语着,却挣脱不开。

“芙叶,到我身边来,好吗?”玄离注视着她,无比慎重的说道,没有半分戏弄的神色,仿佛在说着今生最重大的决定。

这个请求,让芙叶呆若木鸡,瞬间甚至遗忘了呼吸。玄离不是戎剑最信任的兄弟吗?不是一直以温和的微笑注视着她吗?为何在此刻,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难道,她一直没有看穿玄离深邃的目光。那样的目光,其实并不只是看着兄长所爱之人那么单纯,而是一个男人,注视着一个女人的目光?

“难道,你不懂我这么对待你的原因?君子不夺人所爱,但我见不得你如此受苦。”玄离徐缓的说道,语气之慎重,让人完全明白,他是经过深思熟虑,万不得已才会提出这询问。

“我没有受苦。”她摇着头,强颜欢笑,仍在自欺欺人。

玄离靠在她身边,一字一句劝着,将她诱离戌剑的身边。“芙叶,到我身边来。纵然你不能成为我的妻,我也将宣布终生不娶,只守着你。倘若戎剑真心在乎你,他也应该如此。”他所给予的,是戎剑无法给予的。

一生一世相守的承诺,如最甜的糖,多么的诱人。一个女人何其有幸,能得到一个男人如此的承诺,又何其的不幸,这承诺不是出自于她心爱男人的口。

“我绝不叛离公子。”她紧闭上双眼,转开了头,不肯去看玄离的表情。她从来不曾想过,要离开戎剑。她可以为了他而罔顾性命,怎么可能离开他?

就算留在他身边,总有一日会被他冷落遗忘;就算留在他身边,必须看着他迎娶另一个女人,两人被翻红浪,交颈合欢——齿间猛地一啮,啃破了柔嫩的唇,鲜艳的血,缠绵的落在单衣上。

她用尽全力推开玄离,想要逃开,无法继续听进那些残酷的话语。信期锈纷飞,衣袖仍被牢牢握住,她逃不了。

玄离靠在她耳后,呼吸撩动黑发。修长的指挑起一绺柔软的发,举到唇边,印下一个吻,首次与她如此接近。

“如果你非戎剑不可,我不逼迫你。只是,请让我帮助你,我不愿意见到心爱的女子,承受如此痛苦的煎熬。”玄离说着,一句又一句,苦口婆心,柔和的语调,在她耳边盘桓不去,与渺渺香气一同渗入她的骨血。“我能让安阳蔡侯主动退婚,让戎剑永远只能属于你。”

声调愈来愈低,迷惑人心,让她难以分辨,回荡不散的话话究竟是出于音离的口,还是潜伏在她体内,那心魔的窃窃私※。

“戎剑宠着你的事情,早传遍了天下,安阳蔡侯之女,到底是个贵族,生来心高气傲,她难道真容得了你?你真能忍受,被戎剑所冷落?”玄离问着,诺气徐缓,问题却不曾中断。

“不,我绝对不会——”还没能说出绝不会如何,玄离已伸指覆在她唇上,没有触碰她,但那双注视着她的眼,有着让人震慑的力量。她动弹不得,如被银针刺穿的蝶。

“难道,你不想独占他?”他投下了最诱人的饵。

简单几个字,如惊雷在耳际闪过,她被震得神魂俱动。

独占他?永远的独占他?让那双眼睛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只看着她一人?

芙叶坐在石地上,身躯僵硬得仿佛冻结,心绪如扯乱的丝线,理不清头绪。甚至连玄离是何时离去的,她都没有察觉。

满屋的丝绸飘舞着,如同她惴惴难安的心。

几日后,奴仆们将纳征时必须送上的去熏染料、五匹帛布,成对的鹿皮装入巨大的箱中,推上了远行的车队,送往安阳蔡侯的府上。

从玄离来过的那一日起,芙弃不再刺绣。

一拿起绣针,心口就发疼,如同有人以匕首戳刺她的血肉,非逼得她必须放下绣针,喘息半晌,疼痛才会褪去。

大夫查不出病症,开了几帖温补药方,困惑的离去,只有她不安的猜测着。莫非,是心魔在作祟?

夏季的时间逐渐过去,荷花绽放,幽香四溢。湘水上的歌声不断,远远传了过来,芙叶躺卧在石地上,仰望着飘动的丝绸。

累了倦了,她也不曾挪动身躯,在石地上欲梦还醒。夜深时下了雨,雨水落在长庆殿上,敲击着屋檐,一阵近,一阵远。

已经数不清,有几个日夜没见到戎剑,少了他的音容,燕子居里格外冷清,仿佛不属于阳世,而是最冰冷保幽的冰害,有着透骨的冷清,这难道就是冷宫的氛围?

“芙叶”最熟悉的声音唤着她,靠得好近,伴随着她亲手薰在他衣裳上的麝香。

芙叶睁开眼睛,又惊又喜,疑似在梦中。她握住他的衣袖,继而胆怯的触碰他的臂膀,保怕眼前的男人,只是她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觉。她的触摸,是否会太快惊醒这美梦?

即使是梦,她也不愿醒来。这么久未曾见到他,就连梦境都是珍贵的。

微颤的手冰冷如浸润在水中,一朵含苞的荷,歼细的指抚着他的臂膀、颈项、脸庞,以及他鼻间的呼吸,确认着他是否真的存在。

“睡得迷糊了吗?别睡在石地上,小心醒来后又要咳了。”戎剑轻声说道,低沉的男声穿透她未醒的梦寐。

他轻易的将芙叶抱起,回到卧室里,将她放置在卧榻上。高大的身躯悬者在她眼前,强健的双臂撑在她的身侧,提供最严密的屏障,却没有压疼她。

芙叶紧密的拥抱戎剑,用全副的心神感受他的存在。像是如何用力都还不足,她紧抱着他,不让他离开。

“吓着你了吗?”戎剑的澹眉皴了起来,抚着她纤瘦的背部。几日不见,她是不是又更憔悴了些?

夜深了,或许他不该来,惊扰了她的休憩。但是多日不见,他热烈的思念着,好不容易才抛下繁杂的谙多事务,觑了段时间前来。

“没有。”芙叶用力摇头,不肯抬起头来。此刻抬头,他肯定会瞧见她眼中喜极而泣的泪。“我好想你。”声音被埋没在他的胸膛间,细若蚊呜。

“我不曾到来的时日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他呼吸着属于她的香气,一双手探入花罗内,覆盖柔嫩的肌肤。她的身躯上,多了一股淡淡的香,如五月河塘中盛开的荷。

芙叶摇摇头,黑发散落在戎剑的肩上,她贪恋他的体温,眷恋他的拥抱,不愿松开手。

连自己都难以回答,为何不说出棠稷与玄离来过燕子居的事,玄离说过的话,成为她心中的一项秘密,就连最亲近的汀兰,她都未曾透露半句。

戎剑侧过高大的身躯,将她纳人怀中,环抱着她纤细的身子。

“这些日子以来,郢都内有太多事情要忙,我抽不开身。”就连今夜的短暂相聚,都是偷来的,一等天亮鸡呜,他就必须赶回郢都,继续处理千头万绪的国事。

“你不能留下吗?”芙叶抬起头来,双眸中蕴满了失望。

这些年来,她甚少主动要求他的陪伴。但是她的心正经历着忧虑的磨难,寻不到任何依靠,他却来去匆匆,只在她心间的湖泊轻轻一触,留下涟漪后,转身就走。

“安阳那里派了人来,安排大婚的事宜,我必须在场。”戎剑解释着,低头吻着她柔嫩的颈,呼吸着那令人着迷的香气。“芙叶,再忍耐一段时日,婚事与继承之事都底定,就能时常来见你。”

他每说出一句,她眼中的欣喜就减去一分。又是安阳,又是婚期,愈来愈多外在因素,总瓜分着她拥有他的时间。

“婚期定了吗?”芙叶低声问道,想确定从何时开始,就将忍受长久难以见到他的日子。他能这样拥抱着她人睡,伴随着她醒来的日子,还剩下多久?

“今年九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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