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佣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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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佣正传-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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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我!”她甩掉他握上来的手掌。

“你想拍堂定案,总得把罪状公告下来吧!”

“漠不关心!”她霍地止住脚步,气恼又挫败的瞪他。“你的罪状就是漠不关心!你故意对你所接触到的人、事、物表现出于已无干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也不关你的事,仿佛左邻右舍、甚至我在你面前被车撞了、被雷打了,你也不以为意,仿佛……仿佛你随时都打算抽腿走人!”

范孤鸿的颊关节紧了一紧。他确实随时做好离去的盘算。但是现在——连他自己都有些错乱了。

“这些事情的确与我不相干,你希望我佯装出满腹关怀的假象吗?当面关心背面笑的本事,在下功力不足,暂时还做不出来。”音调极端无情。

“如果你天生冷酷,我也就认了。问题是,你并非真的全然不关心啊!”她低喊。“你并不像你自己故意表现出来的那样不经心。每当有任何事件触动你的心,你体内那个司掌冷酷神经的范孤鸿就会跳出来,强横的命令自己不准产生心灵上的共鸣。你是‘故意’叫自己不要理会的。为什么?难道目前为止你所接触到的每一个人,都不值得你放下武装,真真切切的去关怀吗?”

他也沉下脸。“你想指责我……”

“没错!”她抢在前头轻吼。“我就是在指责你作假!装模作样!人面咫尺,心隔千里!”

她精锐的观察力,令他第一次正视她的观察力。他一直以为维箴绝少涉足尘世,生活范围仅局限在学术的领域里,对于人心的百转迂回必定不太了解,遑论加以猜测或掌握,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潜心做学问的文者往往拥有常人无法媲拟的敏感度。

她说得对,很多事情他并非不在乎,而是故意不要去在乎。但,那是因为他终将游走天涯啊。他徒然去在乎、去干涉、去撞乱一池春水,而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又算什么有情有义?与其留下残缺的心意,不如一开始就收敛起无用的慈悲。他只想尽可能的降低他离去时所造成的伤悲。

而她却反咬一口,指责他没肝没肺!

“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维箴也顾不得自己的反应是否太八点档,反正脸儿一撇,拒绝与他讨论下去。“我提出这些感想,并不是要求你站出来为自己辩驳,而是希望你能改变态度,起码把你的关心形诸于外。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建议,言尽于此!”

收兵走人。

范孤鸿真的火大了,她噼哩啪啦吼完,自顾自走了,也不听听正反两方的意见,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辩论比赛。

“等一下。”他大步追过马路,尾随小公园。

维箴不理他,迳自拨开低矮的灌木丛,想穿越小公园到后方的草地。

“哎啊!”树丛里有人!她一跤扑跌下去。

“怎么回事?”他心头一紧,连忙追过来扶起她。

躲闪在草丛里的绊脚石眨着惊慌罪疚的眼睛,静瞅着两个大人瞧,食指含放在嘴巴里。

“强强。”维箴稳住身子,迅速扶起小男孩,牵到外围的空地检查他有没有受伤。“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阿姨差点踩到你。”

“又是这小鬼。”他悻悻然的咕哝。“我们三个可以每年在公园里召开纪念同乐会了。”

幸好维箴忙着检视小家伙,没听见他的暗诽,否则少不得又是一顿排头。

“你的脸!”她轻触小家伙颊上的淤伤。

强强被火触到一般,飞快别开脸,遮住浅浅的青痕。“撞到了……不会痛。”

“我看看。”他下场干预。

强强显然比较崇拜他,一见到偶像出马,怯涩的小脸流转几圈红晕,并没有躲避他的探看。

“你在哪里撞出这块淤血的?”淤青印在强强的颧骨上,看似碰击到某种硬物。

强强畏缩的摇头,食指啃咬得更厉害。

“在很黑很暗、四周看不清楚的地方,对不对?”他固执地追问。

小男生回开视线,点头。

“撞到椅子或桌角对不对?”

小脑袋停顿半刻,轻轻又点了几下。

“苏格拉底还好心地帮你舔一舔,对不对?”

红潮泛滥得更离谱,这会儿他连头也不用点了。

维箴眼中漾着惊异随即被了然所取代。其实她早就猜到了,方才主动对他提起昨夜的异事,只是为了证实而已。

“强强,你为什么三更半夜跑到阿姨家的地下室?”她柔声轻问。

小家伙用力摇头,不回答。

“强强,你乖乖告诉阿姨,阿姨不会生气的。”她轻抚小男生的脸颊。

强强抿紧嘴角,有如打定了主意绝不招认。

维箴按住他肩膀。“你要相信阿姨——啊!”

强强忽然使劲推开她,力道之猛险险害她蹲低的姿势失去平衡。范孤鸿及时伸手稳住她,同样为小家伙激烈的反应感到意外。

一丝悔意和歉疚从弱小的脸庞飞掠过去。强强的身形顿住,小嘴巴蠕动一下,似乎想道歉或说些什么,突然涌上来的泪水却洗掉他发言的勇气。

小小身躯霍地拔腿,远远跑离他们。

强强好像不太对劲。她怔怔思索着,终究还是参询他,“究竟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而我却无法掌握。”

“你问我?”范孤鸿白她一眼,不太爽快的直起腰。“怕是问错人了,我刚才还被人家臭骂成‘没心没肺’。”

“小器。”她嘀咕着。

“还骂我,你自己好到哪儿去?”他心有未甘的追讨公道,准备一雪适才被枉陷的奇耻大辱。

“你说什么?”她防卫性的回看他。

“我说,你自己还不是半斤八两。”他也有一肚子抱怨,急待抒发。“遇到敏感的问题就静静不吭声,屁也不敢放一个。”

“你——”维箴差点被他的粗鲁话气死。

“难道我说错了吗?”他挑衅的回问。“好,现在换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对其他人的投入程度?你为什么希望我对现在的环境培养出认同感?你,高维箴,为什么希望,我,范孤鸿,对你身边的人事物产生感情?你没说出口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

“我……我……”乍生的赧红犹如火云洗月露,扑满她整头整脸。“我……我不跟你说了。”

维箴扬起高傲的秀鼻,效法千百年来女性的优势退场。

只要把囤积良久的心头话畅吐出来就好,至于斗嘴争意气的结果谁输谁赢,并不重要。

她是个大女生,输得起一、两次。

希罕!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浪荡江湖十余载,上门的访客是好心善意或是存心踢馆,范孤鸿多少摸得出九成八。此刻耸在门口听两尊巨像,他不敢保证一定有踢馆之心,然而人家倒是明白流露出对他持保留态度。

关于男人的第一件事——其实他们体内仍然根植着浓厚的动物性,若发现自己的领域遭来路不明的同类侵入,那么抓摸到死也要挖清对方的来意,这无关乎幼稚或成熟与否,纯粹是雄性本能的展现。只要感受到领域有被窃占的危险,说什么也容不得外来者栖息下去。现下,人家就是来探他的底了。

“您好。”其中一个他并未见过的男人颔首为礼。“我们和叶夫人约好了今晚前来用餐。”

“老纪,他是个杂役嘛!当然知道我们会来访。别忘了我们今晚的菜肴就是他负责打点的。”彭槐安干脆俐落的挑明。

关于男人的第二件事——他们与女人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举凡女人遇见或听说另一个美女,非得亲眼会会、评比一番才能满足好奇心;而男人也是一样。

他见过彭槐安,也明白这家伙相当排斥他的存在。同为男性,他可以理解对方的防戒心。不过凭彭槐安的架式实在不需要担心太多,相信任何男人都不会轻易向一九0公分高的大块头寻寡,更甭提夺其所爱了。

至于纪汉扬,从外表来看,人们会误以为他比彭槐安更和蔼可亲;彬彬有礼的仪表看起来既文明又有教养,让人如沐春风,但嘴角和眉心的严厉细纹泄漏出他严苛无情的线索。

看似温和的纪汉扬。表里同样嚣张的彭槐安。他领教了。

这两个男人各自带来适当的“伴手”,显然深谙另一半的习性。

彭槐安从门侧挤进去,直接走入客厅,醉死人的温柔微笑挑扬着他嘴角。

“嗨。”桂花盆栽捧送给大美人,雪白的花瓣犹沾着水露。

“哇,好漂亮。”双丝轻呼,愉悦的红潮让整张俏容更形娇艳,一时让人分不清是花比人香,抑或人比花娇。“你怎么晓得我正在学做桂花甜酱?”

纪汉扬就不同了,先礼貌的向他点了个头示意,才走进室内。萌萌的双腿缩在纤躯下,头也不回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喏!”中型牛皮纸袋拎高在她眼前,一晃一晃的效法姜太公钓鱼。

“什么东西?”她随口问问,并没有接下来。

“我大学时代写的财务分析报告。”

“哎呀呀,那怎么好意思呢?”前倨后恭的谄笑眯弯了她双眸。“来熟朋友家里还带礼物,你真是太客气了。”

礼貌话说归说,牛皮纸袋照样抢进手,以免他临时改变主意。

下星期要交的财务报告终于有着落了!

维箴正巧从二楼下来,瞧着两位贵客送给继母与妹妹的好礼,嘴角不禁含着艳羡的笑。早晨她与范的那场舌战太伤元气,需要一些祥和之气来冲化脑内的郁闷之气。

“吃饭了。”纤纤柔荑蓦地被牵进他手里。

本来她应该拉长脸继续和他呕气的,可惜肚子空空,脑袋跟着怠工。况且她也学不来女人最擅长的冷战策略,再适时耍上几招嘟嘴、斗气、撇娇什么的,还是继续当她老老实实的高维箴吧!

“你已经煮好了吗?”

“嗯。”范孤鸿漫不经心的拉着她,带头走进厨房。“你不吃葱,所以我另外炒了一份芥兰牛肉,待会儿不要吃错了正中央那盘爆葱的。”

这代表某种变相的求和方式吗?

“好。”她温驯的点头,温驯的入坐,仿佛觉得自己也收到一份贴心小礼。

范孤鸿继续穿梭于餐厅和厨房之间,端出精心烹调的美食。双丝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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