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雍正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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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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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又黯了几分,低低一叹,“我总是失了圣眷的,有没有,又什么打紧?”偏开目光看向院中时,甚为落寞,鼻息间几见酸涩,“照理,往年这避暑香珠在端阳前后,皇阿玛就该赐下的……”

宫中惯例,每到端阳节前,内务府照例制下一批紫金锭、蟾酥锭、离宫锭、盐水锭分发各宫、各府用以祛除暑气,这类锭子药平时便搁在随身的荷包、香袋里,以备不时之需,而香珠手串则是由名贵木材或是香料特制而成,再由康熙赏赐给宗室、重臣,无论皇亲宗室或是文武官员,都以能得此物为荣。胤祥所说的避暑香珠,原就是胤禛日前在烟波致爽殿侍驾时得的赏赐。康熙知胤禛笃佛,方才特赐了这件黄花梨所制,佛珠并佛头上都镌有经文的御用香珠与他。见十三这些日子愁闷,胤禛来时便想着用这法儿宽慰胤祥,没成想却是又招了他伤心。

“十三弟……”胤禛轻唤了声,见胤祥一脸的痛苦之色,便没能再劝下去,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去握紧了他,又将那串明黄绦子的香珠按进他手心里,方才沉沉道了:“这叫什么话?皇阿玛虽不愿见你,怕是心里也未必好受,总是二十多年的父子情分摆着,怎么就这般自个儿见弃起自个儿来?这是皇阿玛入夏以来日不离身的,你若信我一分,就留下。哦,我那又新得了些虎骨膏,回头着人送来,照应好自个儿的身子!”说完,也不待胤祥应,起身抬脚就出了屋门。

胤禛强忍着腰上的剧痛,快步出了“惠迪吉门”,直转过两道宫门,才缓了步子停下来,靠湖边的一块磐石坐着。许是在里头撑的久了,出来只一泄劲儿,额上立时就渗出冷汗来,脸色也跟着变得煞白。苏培盛头回伺候着胤禛出来,从没瞧过这光景儿,当下骇得手足无措,抖抖嗦嗦地扶着胤禛的腿,一迭声儿地劝着:“主子万别再走了,两处都还伤着呢,您就允了奴才去请太医吧,再不歇歇也成啊。临出京,福晋吩咐奴才们千万伺候好您,可这……”“刚就在门口儿能歇么!”胤禛指着苏培盛,不耐烦地斥了一句,打断道,“他这两日愈发消沉,那样儿的身子了又不知道爱惜,我如何放的下心来?记着,爷的伤不准叫你十三爷知道……”按着腰下,虚着气儿才摆手止了苏培盛,一抬头,正见一名御前侍卫急火火地来寻人,看见胤禛,打老远就地一千儿,“有旨,召皇四子胤禛万壑松风见驾。”

“惠迪吉”距“万壑松风”有段路程,胤禛不敢怠慢,一路上咬紧牙关,待疾步赶到时也已近薄暮了。万壑松风主殿有五楹,前殿临湖,宽檐高间,特为夏日凉风送爽。胤禛穿过桥畔的晴碧亭,规矩候在殿侧绿荫半掩的的假山石下,四周尽是参天古木环列,壑虚风渡,松涛阵阵,不一时,便有顾问行出来传康熙口谕,引着胤禛往南面的颐和书屋来。

泛着红紫色光亮的紫檀硬木雕漆大案上,康熙正挥毫泼墨,下笔开阖之间,落落流畅。李德全端着暖砚伺候在一旁,再看案前的生宣,素纸上已然显出“云卷千峰色,泉和万籁吟”一联来。“罢了。”康熙接过李德全递来的冷巾,随意在手上一拭,走到胤禛跟前,摆手叫了起,“朕听德楞泰说,你前儿堕了马,要不要紧?”胤禛心中一暖,随了康熙的步子,躬身回道:“谢皇阿玛关爱,已教太医瞧过了,将养两日便好了,并没有大碍。那日纵马去原上,不想一时跑发了性子,这才不慎摔了下来,总是儿子骑术不精。”

康熙闻言,一颔首“嗯”了一声,“朕刚又接到佟国维的请安折子,朕看了,与其说请安,不如说是请罪。朕叫他随扈,不是叫他学了高江村,朕不是好谄之主,亦不须他那些荒诞不实之言来欺朕。万寿无疆,朕思自五帝以至今日,尚未及万载,朕何敢侈望及此?想他此前既有祈望朕躬易于措处之言,倘若俟后他能笃念朕躬,思及你等阿哥皆是朕的儿子,一体看视,不有所依附而陷害其余,便是朕躬易于措处之要务了。朕将其所言示之众大臣,便是要他端正了心思,不是要办他的罪过,你就把朕这些话告诉他,真是越老越是糊涂!”康熙眉头又蹙紧了些,“虚奏什么惶惧之心,就看在皇后面儿上,朕也不愿失了与他的这番君臣恩遇。”

“嗻”,胤禛略一躬身,他的面孔在窗棂透入的夕阳之下有些晦暗不明,诚如他目下的心情。康熙独独要他来传这个旨意,到底有什么意味?任谁都看得清明,佟国维是力保胤禩的,难道康熙疑心他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不成……可佟国维,他会这么做么?

康熙也并没看胤禛,径自坐了明黄江绸坐褥上,手中拿了把棕竹骨黑面扇,抵在榻沿儿边,跟着又道,“后日围场秋狝,你回去预备一下儿。对了,早晨胤祉来请安,朕听说胤祥如今连屋子都出不得了?真若不好,你就传话给他不必去了。”

“没这样儿的事!”听及此,胤禛心中更是起了急,也不及想便脱口而出。意识到失仪了,忙跪了当下,“儿臣有一事,要跟皇阿玛请罪。”“嗯?”

胤禛俯身叩了个头,望向康熙时,眼中满是恳求之意,“儿臣适才去瞧了十三弟,胤祥身子尚好,蒙皇阿玛赐了个安静院落,每日只是潜心读书。儿臣擅自将皇阿玛所赐香珠私赠了胤祥,未经请旨,还请皇阿玛治罪。”

“跪安罢。”康熙胸中一阵翻腾,看了胤禛半晌,转过身摆了摆手,竟是什么也没说,看着胤禛腿脚不利索的出了殿门,无奈摇摇头,轻哼一声,“真正是一对儿的难兄难弟!”

第二百六十八章 尘埃落定 (十一)

胤禛打佟国维处出来时,晚风吹在身上竟比了入秋的寒意来,他满脑子里都凝着沉重,佟国维的话好似霹雳一般刺在心间,着实令他惊悸不已又豁亮非常。尽管起先多少有所猜度,可真听了这些个隐秘,那股子一齐涌上的思虑,种种如惊疑、惶惧、愤恚、希冀、怨悔,又岂是佟国维一个“兵行险招”能概全的?

“佟公,你这是……?”胤禛看了案上一碟子澄青的鲜李子,并未取用,只满眼疑惑的看向端正坐着,仍在艰难誊写奏折的佟国维。

“总是奴才侍君不诚……”佟国维一叹,方搁下笔,将李子推了胤禛面前,又替胤禛斟了一杯茶,便低垂了目光,倚在圈椅内再不言声。经此一事之后,精神头儿便也如他自己所奏,日渐颓唐,只是如今看着,他鬓角的花发已近全白,依稀难见多少灰意,仿佛又老了些年岁。

胤禛凝着不解的目光,随手拿了一只青李端看着,良久,方艰难问了一句:“眼下这局面,佟公又是何苦来哉?”佟国维迎着胤禛目光,微微一哂,突兀地打了一句机锋:“无的之矢何往?”胤禛初还不明,蓦地,脑海中激出电光火石一瞬,抚案失声道,“佟公之意莫不是……树他为的?”

一字字道了,胤禛心中一紧,乍然间想及这个,便有几分暗悔又有几分试探,只是正见佟国维似含了欣慰地望着他,眉头愈发紧蹙了。就真有此事,那么佟国维树“的”意欲何为?八阿哥先头势大,争储之心亦是火热,如今经此一“树”,引众人推崇,却是尤遭康熙忌讳,恶了圣心,反与储位渐行渐远。佟国维若真存了此心,是要为自己谋除胤禩这一障碍么?可自己如何又在了那风口浪尖儿上?这些年的蛰伏,修佛养心,强自按捺着性子,便是最亲近的胤祥看他,也觉储位与他是半点没影子的事儿,而今佟国维却生生扯了自己的干系进去……如是想着,语气间也不自觉带出薄怒来,“佟公玩笑了,究竟怎么回事,这可有不敬之嫌。”

佟国维见胤禛同他认真计较起来,便好似意料之中一般,面上并无多少波澜,在椅上颤巍巍地半倾了身子,缓缓道,“四爷能做如此想,问出这一句来,便也算奴才不为己甚了。”话锋一转,跟着就是一问,“这几年,四爷可曾疑了奴才?”见胤禛只是沉着脸子默不言声,又是一问,“四爷颇通《晋书》,这‘过江之鲫’……呵呵,也将奴才算做了那些江北人物中的一条罢?”

“佟公……”这几问极是诛心,甚或还有些托大,胤禛面上便不大好看。此一事上,他虽大略觉出些端倪,却极不悦佟国维如此擅做主张,兼又想通晓个中关节,故而出口一声便止了,只沉着眉头望了佟国维。

“奴才确向八爷输诚,也有逢迎报效的言语,四爷所闻都是实。”佟国维的目光落在那白瓷碟子上,这一刻,他目中的光芒并不与他老态相符,反是有几分神采奕奕,“一力倡首举荐八阿哥,是背弃了懿皇后所嘱,可于四爷,奴才却并未辜恩毁诺。这一局,是奴才拿自己的身家同皇上赌了一次,可巧,奴才赌赢了。”

说到此间,佟国维登时想及康熙那一番颇有警诫意味的谕旨,一时百感交集。拥立之功于人臣而言,无疑都是莫大的荣贵祈盼和毕生成就,除了一家一族的光耀权势,这其间还蕴含着一份治平经世的抱负,谁又能说,诸王百官们都是无知以动妄念?他佟国维也是一样,佟氏一族的恩厚,一己之身的得失,在这样的诱惑面前,都足以令他尽数相舍,康熙的疲惫与痛心他何尝不懂,可眼前的,正是他一力要推上储位执掌神器之人,为此,他并不惜这一身一命。

拭去眼角的艰涩,佟国维继续道,“四爷当知一句,扬汤止沸,莫如去薪;于皇上而言,则是溃痈虽痛,胜于养毒。四爷这些年的作为,奴才都瞧在眼里,只再如何的韬光养晦,仍不免受人疑忌。皇上那里,众位阿哥爷那里,可能少得了么?”

“溃痈虽痛,胜于养毒”,这八个字入耳,便在胤禛心中久久盘桓难去。他喃喃地重复念了声儿,蓦然抬了头,看着眼前这位年已迟暮的公戚,油然生出敬服之意来,虽经搓磨,可揣摩康熙心意的敏锐深慎,怕是朝中无出其右的了,而他望向自己的,那是一种殷殷深切的目光,寄望了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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