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色宫墙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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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春色宫墙柳-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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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芎、芍药、熟地数两,已经让太医配好方子,直接拿着用便可。临产那日,将四味药与乌鸡炖煮数时,取了汤候着,待纯主子生产完了,立时便可补身食用,活络气血。”

青橙忙道:“替我多谢皇后娘娘。”善柔恭谨答应了,屈膝告退。回到长春宫,她往皇后跟前禀话,恰好林贵人也在,便只略略说了,默然侍立于侧。

皇后并不避讳善柔,笑着朝林贵人道:“皇上连着数日都翻了你的牌子,只要你尽心尽力的伺候,我答应过你的,都不会失言。”

林贵人面露潮红,喜气洋洋道:“奴婢知道的,请主子放心。”停了停,眉头蹙了蹙,道:“奴婢昨日在养心殿撞见了景桃,颇觉纳闷,按理说她在翊坤宫当差,若无召见,绝不敢大晚上的往养心殿跑。再说,纯嫔已然失宠无疑,皇上见她做什么?”

皇后眼底一闪,露出些许凌厉之色,道:“兴许是你看错了罢!”

林贵人道:“绝没有的,我还与她说了话,她面色不郁,鬼鬼祟祟的,像是刻意瞒着什么。”皇后道:“定是纯嫔指使景桃做了什么,景桃原本是御前的人,关系恒通,牵扯至广,连吴书来待她都要客气三分。”

她咬了咬呀,道:“这纯嫔,看着人兽无害,还是有些手段的——”说完,斜眼望了望林贵人,道:“你是她失宠时得的圣恩,要是她复宠,第一个对付的人,恐怕。。。”林贵人本就是耳根子极软之人,况且是皇后的话,更是深信不疑,慌忙问:“那怎么办?”

皇后摆了摆手,金镶碎玉的玳瑁护甲在光下潋潋生彩,她沉稳道:“你先别急,她要是复宠,宫里头自然有许多人嫉恨,到时候你我再帮衬一二,来个落井下石便是。”

青橙几乎睡了整整一日,到傍晚时分,方觉有了精神,她挽了发髻,挑了一枝银镶嵌宝石扁方簪子,扶着海安往宫街闲逛。夕阳缓缓垂落,金色的辉煌映在宫墙上,一寸一寸的遗失,直至完全没了影,便有小内侍提着蜡扦四处点灯。月亮高升,星星在暗幽的天际如琉璃璀璨,漫天散落。

海安怕走得远了,徒生麻烦,便道:“主子,咱们回去罢。”

青橙似乎没有听见,一径往前走,直至御池边上,方止步。借着月光,只见碧海连天,荷花盈立。夏风拂过,荷叶的清香扑了满鼻,清幽静谧,连海安亦觉得舒坦。青橙也不知自己为何偏偏走到了这里,想起当日与皇帝在月下偶遇,他一身长衫,问她:“你是谁,在此处做什么?”她惊慌失措,撒下弥天大谎。后来,雨中重逢,亦是在这里,他赠她大氅,召御医为她诊脉,从此待她温情脉脉,情深意重。想起他的言笑晏晏,她心中竟是一暖。

也不知站了多久,眼瞧着要落锁了,海安催促道:“主子,该回去了。”青橙倏然回神,似从梦中惊醒,半响才应了一声,扶着海安往回走。天已漆黑,两名宫人提着灯在前头照路,青橙恍恍惚惚的走着,只觉心里空了大半,钝疼得难受。

快至翊坤门,尔绮已迎了出来,颇有怨言道:“主子,您身上有孕,夜里扑了凉风可怎么办。。。”话音未落,只听见“哎呦”几声叫唤,青橙已跌倒在地,身侧的众多仪从也左摇右晃的往地上倒去。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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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不知青橙如何了。(第一更)

皇帝身上穿着明黄中衣,从司衾尚宫手里扯过黄直地纳纱织锦袍子,披在肩上,连鞋也未穿,急匆匆往外头走。 吴书来手里端着一双蓝缎凉里皂靴,弓腰疾步随在后头,谨小慎微道:“万岁爷,请穿御靴。”皇帝一顿步,后头仪仗便纷纷刹住,喘息不定。皇帝抬起一只脚,问:“怎么回事?”

吴书来跪地伺候,道:“启禀万岁爷,据纯主子底下侍奉衣冠的佩儿说,纯主子傍晚吃过晚点心,扶着海安往御池边散步,回来时,不小心在翊坤门前摔了跤,纯主子喊肚子痛,可宫门上了锁,皇后那儿又已安寝,直房的人不肯往里传…”

皇帝喝道:“胡闹!”里外的宫人皆屏声静气,不敢吱声,吴书来吓得浑身哆嗦,接着道:“奴才斗胆做主,使人往御医院传了话,想必此时已有太医往翊坤宫去了。”皇帝面色稍稍平缓,道:“朕去瞧瞧。”又道:“让人把舒嫔送回去。”

圣驾至翊坤宫时,四下已复燃宫灯,潋滟火光将甬道照得通明。数十御医轮流在西间把脉,皇帝候在东间,隔屋闻见呻吟之声,心绪焦灼,坐立不安。过了大半时辰,院使王大人率四五位御医吏目跪至御前禀告,道:“纯主子原还有小半月的产期,今儿摔了跤,身上并不见伤,却撞了肚子,破了羊水,若是止不住,只怕得用药催产。”

皇帝不似往日从容,暴躁道:“那还不快去拟方子!”王大人愣了一愣,迟疑道:“眼下情势危急,用药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性命。再说,纯主子熬了半会才宣召太医,耽搁了时辰,如今…”他年老啰嗦,勤恳自保,皇帝目光玄寒,冷冷道:“少说废话,纯嫔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提着头来见朕便是。”

王大人吓得丧魂失魄,道:“实在是凶险万分,奴才不得不早作谋算。”又停了一停,方道:“如果事出意外,皇上想先保纯主子,还是先保皇子。”皇帝脚上一虚,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炕沿,仿佛喘不过气来,梗着喉咙道:“你说什么?”王大人敛了敛神色,镇定道:“臣等怕事有意外,想请皇上示下,是先保纯主子,还是先保皇子。”一字一句如爆竹一般,在皇帝脑中轰然炸开,劈里啪啦的在他心底翻滚,溢出从未有过的惊惶恐惧。

吴书来十来岁开始伺候皇帝,圣心如何,也能揣摩一二。皇帝威严,人前总是淡然若定,如此惶然失措,连吴书来也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二阿哥薨时,另一次,就是眼下。

王大人见皇帝踌躇,不敢催促,只管伏地叩首。简玉衡亦是心如火焚,跪走上前,沉声道:“皇上,纯主子年纪尚轻,往后还有妊娠机会。孩子虽是皇家血脉,但一生下便没了母亲,也实在可怜。请皇上三思而行。”

皇帝恍然回过神,心里绞痛得厉害,咬牙切齿道:“你们跪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救人!朕说了,纯嫔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一个都别想脱开干系!”此言一出,底下御医纷纷连滚带爬的起身,往外厅商议用药。至午夜,才将熬煮的药喂与青橙,皇帝又下旨开了宫门,请了稳婆入宫,待一切安当,已是天亮时分。

吴书来见皇帝一宿未睡,上前道:“万岁爷,您好歹眯一眯眼罢,呆会子还要召见朝鲜使臣,您…”话犹未落,皇帝瞪着猩红的双眼,道:“纯嫔如何?”吴书来道:“稳婆已经进去,开水汤药都已备好,辰时末分当能生产。”皇帝点点头,动了动僵直的身体,道:“宣人伺候洗漱。”吴书来还想劝皇帝假寐片刻,皇帝却已趿鞋下炕,遂躬身而退,往溃檐垂立的宫人打了手势,不出半会,便有人端着金盆巾帕入屋。

皇后晨起时听见风声,心中一惊,召来直房的人狠狠训骂了一顿,各赏了二十板子,方急匆匆坐了肩舆往翊坤宫去。皇帝没得心思与她计较,只道:“你在这里守着纯嫔,有什么事只管叫人往乾清宫禀告,前朝有事,朕不能耽搁。”皇后应了,道:“皇上放心去吧,一切有臣妾在,必不让纯嫔委屈。”

皇帝嗯了一声,喝过泡得醇醇的君山银针茶,已然褪去疲乏,精神烁烁的往外走。到了门槛,却又回身,望着西屋隔间用的花梨木透雕藤萝松缠枝落地罩,门扇上新换了银丝镌花的湘竹帘子,有宫人进进出出,角上一掀,便隐约可见里面人影憧憧。偶尔有两声呻吟传入耳中,他心里就像撕肝绞肺般钝痛。

皇后瞧他怔忡不宁,遂柔声道:“皇上,该上朝听政了。”皇帝默然不语,久久凝望着那帘子,半响方转身起驾。待天光大亮,高妃、娴妃、顺妃等人齐齐前来探望,几人面上和善忧虑,心底却各有打算,低声在外头叙话。

乾清宫檐下设有中和韶乐,殿内站满了大臣、王公、朝鲜使臣,皇帝入席,乐声齐整奏起,满朝文武三叩九拜,恭请圣安。皇帝身穿黄缂丝片金边单朝袍,上戴绒草面生丝缨冠,面上浅浅含笑,入了龙座,方拂袖道:“平身。”众臣齐声谢恩,气势威武,使喧闹之声久久盘旋于殿宇间而不息。

可此时此刻,皇帝心里却只有一个念想:不知青橙如何了。

舒嫔几乎夜未成眠,晨起用了早膳,就眼巴巴的使人去翊坤宫打探。屏退众人,只留了姣月和湘儿在跟前,她怒气冲冲指着湘儿道:“都怪你出的好主意,皇上在翊坤宫守了一夜,必是将纯嫔放在心底里了,今儿一过,怕是要追根究底的查。”

湘儿唬得诚惶诚恐,慌忙跪了,道:“主子别太过忧心,此事做得缜密,无人知晓,查也查不出什么来。更何况,有娴主子在上头担着,总不至落到您身上。”姣月捧了碗清心茶递与舒嫔,宽慰道:“湘儿说得有理,咱们只是在地上漏了点猪油而已,早上奴婢已安排人去洒了草灰清扫过,凭他怎么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舒嫔听着,吁了口气,道:“可办得妥当?”姣月笃定道:“主子放心,是翊坤宫直房的小丫头做的,她也只知后果,不知前因。半大的人,谁都注意不到,手脚灵活得很。”舒嫔抿了两口茶,坦然许多,道:“宣肩舆来,我也去翊坤宫瞧瞧。”

青橙痛了一夜,早已精神全无,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到辰时中分,被海安强灌了半碗鸡汤,方能开口说话。第一句便是:“皇上呢?”

海安道:“皇上在东间守了主子一夜,眼睛都没合一下,就去上早朝了。”顿了顿,拧了温热的巾帕抚去青橙额上汗珠,道:“主子加把劲,皇上挂念主子,连奴婢也看出来了。皇上还下了旨意,即便舍去皇子,也要保主子周全。”青橙心中甚慰,苍白的唇际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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