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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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演义-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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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日本与中国之关系,中国官民中,往往对于日本之真意,深怀疑虑,且有误信日本此次于交还胶州湾德国租借地于中国之既定方针,将有变更之图。余闻之甚出意外,且深为遗憾。近如牧野男爵,为关于山东问题,说明日本之地位,曾发表其声明于新闻纸上,余于此确认此项之声明,即日本于所口约者,严正确守山东青岛连同中国主权,均须交还中国。而中日两国,为增进相互利益所缔结之一切协定,亦当然诚实遵行。其中国因参战结果,由联合国商得之团匪赔偿金之停付,关税切实值百抽五之加增,并根据讲和条约由德国取回之有利条件,日本对于此等事项,无不欣然维持中国正当之希望。且帝国政府,仍拟照余在前期议会所声明者,以公正协和之精神为根据,而确定对华之方针,以期实行,中国官民,固不必多滋疑虑也。

代理公使庄景珂,得了此信,立即电达政府。仿佛小儿得饼情形。政府也道他是改变风头,可望软化。哪知过了八九日,即由驻京日使,送达公文至外交部,略言:〃近来北京多散布传单,不是说胶州亡,就是说山东亡,此种论调,传播各省,煽动四处人民,实行排斥日货,应请注意!〃并指外交委员林长民,有故意煽惑人民的嫌疑,亦与邦交有碍等语。林长民闻知消息,不得不呈请辞职,就是政府亦只好勉徇所请,特下令示禁道:

近日京师及外省各处,辄有集众游行演说,散布传单情事,始因青岛问题,发为激切言论,继则群言汜滥,多轶范围,而不逞之徒,复借端构煽,淆惑人心,于地方治安,关系至巨。值此时局艰屯,国家为重,政府责任所在,对内则应悉心保卫,以期维持公共安宁,对外尤宜先事预防,不使发生意外纷扰。着责成京外该管文武长官,剀切晓谕,严密稽察。如再有前项情事,务当悉力制止。其不服制止者,应即依法逮办,以遏乱萌。京师为首善之区,尤应注重,前已令饬该管长官等认真防弭,着即恪遵办理。倘奉行不力,或有疏虞,职责攸归,不能曲为宽假也!此令。

越数日,又有一令,宣示青岛案情,并为曹、章、陆三人,洗刷前愆。文云:

国步艰难,外交至重,一切国际待遇,当悉准于公法,京外各处,散布传单,集众演说,前经明令申禁。此等举动,悉由青岛问题而起,而群情激切,乃有嫉视日人、抵制日货之宣言,外损邦交,内隳威信,殊堪慨喟。

抑知青岛问题,固肇始于前清光绪年间,德国借口曹州教案,始而强力占据,继乃订约租借。欧战开始,英、日军队攻占青岛,其时我国,尚未加入战团,犹赖多方磋议,得以缩小战区,声明还付。迨民国四年,发生中日交涉,我政府悉力坚持,至最后通牒,始与订立新约,于是有交还胶澳之换文。至济顺、高徐借款合同,与青岛交涉截然两事,该合同规定线路,得以协议变更,又有撤退日军,撤废民政署之互换条件,其非认许继续德国权利,显然可见。曹汝霖迭任外交财政,陆宗舆、章宗祥等,先后任驻日公使,各能尽维持补救之力,案牍具在,无难复按,在国人不明真相,致滋误会,无足深责。

惟值人心浮动,不逞之徒,易于煽惑,自应剀切宣示,俾释群疑。凡我国人,须知外交繁重,责在当局,政府于此中利害,熟思审处,视国人为尤切,在国人惟当持以镇静,勿事惊疑。倘举动稍涉矜张,转恐贻患国家,适乖本旨。所有关于保卫治安事项,京外各该长官,自应遵照迭次明令,切实办理,仍着随时晓导,咸使周知!此令。

这令一下,更与全国人士的心理,大相反背,国民怎肯服从命令,统做了仗马寒蝉?政府却还要三令五申,促使各校学生,即日上课。正是:

民气宁堪常受抑?学潮从此又生波。

欲知政府谕令学生诸词,且至下回录述。

自政党二字,出现于前之季,于是世人反以朋党为美谈,甲有党,乙亦有党,丙丁戊无不有党,党愈多而意见愈歧,语言愈杂,欲其互相通融,各泯猜忌,岂不难哉?观南北两派之会议,俱各挟一党见以来,朱代表虽有求和之意,而安福党人,从旁牵掣,乌足语和?南方之所以痛嫉者,即为安福派,安福不去,和必无望,此八条苛约之所以出现也。夫和议既归无效,则鲁案当然不能解决。曹、章、陆三人,固安福派之旁系也,彼既亲日,日人亦何惮而不恃强?借交还之美名,迫中央之谕禁,毋乃更巧为侮弄乎?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信然!

第一百八回 迫公愤沪商全罢市 留总统国会却咨文

却说学生罢课,已阅旬余,徐政府外迫日使,内顾曹章,不能不促令上课,令文有云:

国家设置学校,慎定学程,固将造就人才,储为异日之用。在校各生,惟当以殚精学业,为唯一之天职,内政外交,各有专责,越俎而代,则必治丝而棼。譬一家然,使在塾子弟,咸操家政,未有能理者也。前者北京大学等校学生聚众游行,酿成纵火伤人之举,政府以青年学子,激于意气,多方启导,冀其感悟,直至举动逾轨,构成非法行为,不能不听诸法律之裁制,而政府咎其暴行,悯其蒙昧,固犹是爱惜诸生意也。在诸生日言青岛问题,多所误会,业经另令详切宣示,俾释群疑。诸生为爱国计,当求其有利国家者,若徒公开演说,嫉视外交,既损邻交,何裨国计?况值邦家多难,群情纷扰,甚有挟过激之见,为骇俗之资,虽凌蔑法纪,破坏国家而不恤,潮流所激,必至举国骚然,无所托命,神州奥区,坐召陆沉,以爱国始,以祸国终,彼时蒿目颠危,虽追悔始谋之不臧,嗟何及矣!诸生奔走负笈,亦为求学计耳,一时血气之偏,至以罢课为要挟之具。抑知学业良窳,为毕生事业所基,虚废居诸,适成自误。况在校各生,类多勤勉向学,以少数学生之憧扰,致使失时废业,其痛心疾首,又将何如?国家为储才计,务在范围曲成,用宏作育,兹以大义,正告诸生:于学校则当守规程,于国家则当循法律。学校规程之设,未尝因人而异,国家法律之设,亦惟依罪科罚,不容枉法徇人。政府虽重爱诸生,何能偭弃法规,以相容隐?诸生劬业有年,不乏洞明律学之士,诚为权衡事理,内返良知,其将何以自解?在京着责成教育部,在外责成省长暨教育厅,督饬各校职员,约束诸生,即日一律上课,毋得借端旷废,致荒本业。其联合会、义勇队等项名目尤应切实查禁。纠众滋事,扰及公安者,仍依前令办理。政府于诸生期许之重,凡兹再三申谕,固期有所鉴戒,勉为成材。其各砥砺濯磨,毋负谆谆诰诫之意!此令。

各校学生,闻悉此令,当然不愿受命,罢课如故。并由学生联合会中派遣演讲团,分头至京城内外,举行露天演讲,数约千余人。这边说得慷慨激昂,那边说得淋漓感奋,甚至声泪俱下,引起一班行人的感情,统是倾耳静听。东一簇,西一团,好象听文明戏一般,越来越众。警察厅又出来干涉,特派保安马队若干人,到处弹压,先劝学生不得演讲,学生置诸不理,仍然侃侃而谈。嗣由警队动怒,拍动马头,竟向人多处冲突进去,听讲诸人,恐遭蹂躏,陆续奔散,只剩了演讲学生,被警队强加驱迫,押入北京大学,闭置法科理科各室,不准自由出入。且由警士环守学校大门,再从步军统领署内,派出兵士数百,竟在门前扎营,视学生如俘虏,日夜监束。还想加用压力。各校教职诸员,均向政府递呈,要求释放学生,撤退军警,政府并不批答。教育次长袁希涛,见学校风潮愈紧,未免左右为难,因亦慨然告辞,政府准令免职,另命傅岳棻为教育次长,摄行部务。北京各学校,不得不通电外省,声明曲直。上海滩头,学校最多,消息最灵,听得北京各学生一再被拘,自然愤气填胸,立即号召各界,续开大会,时已为六月初旬了。会场决议,以学界为首倡,以商界为后继,务要罢斥曹、章、陆三人,及释放北京被拘学生,然后了事。当下缮成一篇宣言书,分布如下:

呜呼!事变纷乘,外侮日亟,正国民同心戮力之时,而事与愿违,吾人日夕之所呼吁,终于无毫发之效,前途瞻望,实用痛心。本会同人,谨再披肝沥胆,以危苦之词,求国人之听。自外交警信传来,北京学生,适当先觉之任,士气一振,奸佞寒心,义声所播,咸知奋发,而政府横加罪戾,是已失吾人之望,乃以此咎及教育负责之人,致傅、蔡诸公纷纷引去。夫段祺瑞、徐树铮、曹汝霖、陆宗舆、章宗祥等,迭与日本借债订约,辱国丧权,凭假外援,营植私利,逆迹昭著,中外共瞻,全国国民,皆有欲得甘心之意。政府于人民之所恶,则必百计保全,于人民之所欲,则且一网打尽,更屡颁文告,严惩学生,并集会演说刊布文字,公民所有之自由,亦加剥削,是政府不欲国民有一分觉悟,国势有一分进步也。

爱国者科罪,而卖国者称功,诚不知公理良心之安在?争乱频年,民曰劳止,政府犹不从事于根本之改革,肃清武人势力,建设永久和平,反借口于枝叶细故,以求人之见谅。继此纷争,国于何有?此皆最近之事实,足以令人恐惧危疑,不知死所者。政府既受吾民之付托,当使政治与民意相符,若一意孤行,以国家为孤注,吾民何罪?当从为奴隶。呜呼国人!幸垂听焉。共和国家之事,人民当负其责,方今时机迫切,非独强邻乘机谋我,即素怀亲善之邦,亦无不切齿愤恨,以吾内政之昏乱,我纵甘心,人将不忍,生死存亡,近在眉睫,岂可再蹈故习常,依违容忍,慕稳健之虚名,速沦胥之实祸?夫政府之与人民,譬犹兄弟骨肉,兄弟有过,危及国家,固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终不见听,虽奋臂与斗,亦所不辞。何则?切肤之痛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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