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妖少年- 第44部分

“我会恨她的。”他就是这么偏激，比谁都无情，哪怕是对自己也一样。

看着莫零冷然的脸，莫龙摇头叹息，“莫零，你知道吗？晴姐也是预见。”

“什么？”一阵错愕，莫零吃惊地从莫龙怀里抬首。“晴姐？”

“是的。”点点头，莫龙淡淡地说，“晴姐比洛华幸运，她遇见了帝老大，逃过了被人圈养的命运。可是身为预见，本身就比一般人要活得痛苦，他们有的能看见过去，有的能看见未来，有的，甚至只能预见到自己死掉的日子。晴姐的预见能力不强，可是她却能够看穿人心，这点，和洛华是一样的吧。所以，你也知道，晴姐从来就很少出门，在人群嘈杂的地方，她根本就禁受不住潮水一样涌过来的心声。晴姐的家人同样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他们都死得很早，多数都是自杀的，晴姐曾经说过，像他们那样的预见，即使不自杀，也从来就活不过30岁。”

“活不过30岁？”莫零无意识地重复他最后的几个字，活不过30岁？所以她总是像玻璃般透明，像落花般转瞬即逝？总是在无意间透露出些许哀伤？就因为，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为了让他能够活得久一点，宁愿自己少活几年？

而他却自以为对她好的逃到一边，比起洛华，她那么不顾一切的爱，追寻着那样艰难的命运，他却退缩逃避了。若是他再这样自怨自艾下去，怎么对得起洛华竭尽全力用命换回来的现在？只不过……她曾经那样微笑地说着会永远在他身边，那样坚定的心愿，难道就那么轻易地丢弃了吗？他会怨她的。

从莫龙的怀里离开，莫零起身下床，身体还有些疲软，微微晃了晃。

“怎么样？”莫龙急忙扶住他。“已经可以下床了吗？”

“恩。”莫零淡淡地笑，笑容竟然如此矛盾，有些许幸福的意味，却带着落花般寂寞……

第五十四章　血色

　当冬天的寒冷过去以后，春日的午后，有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即便如此，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是将这复苏的季节装扮得十分热闹。

身体前所未有过地沉重，莫零在人潮中跌跌撞撞地走着，在身子又遭一个人撞上后，他只能放弃这样狼狈的走路方式。有些气喘地站在一边，莫零有点后悔刚才将莫龙打晕了丢在医院，若不是他照看了自己一天一夜已经筋疲力尽，凭现在自己的状态估计不会这么容易得手吧。倚著墙站在角落，一只手揉了揉还有些昏沉的额际，刚想迈开步子继续走时，却撞上了从旁边店子出来的人。

眼前一阵迷离……似乎是满眼的花瓣从眼前飘过，自上空一片片地洒落下来，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息。恍惚地伸出手，想接住那火红的星星点点，却突然发现真的有东西落在了手心。

一片……还带着露水的花瓣……

抬头望去，一个西装革领的男子正奇怪地望着他，手上，抱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你没事吧？”男子抱花的双手腾出一只朝莫零伸过来，呵呵笑着说，“不好意思，撞到你了，我太心急了。”

眼前的人满脸藏不住地喜悦，莫零看着手里的花瓣，又看了看他手里那一大捧玫瑰，淡淡地开口，“没关系……”

“那就好了。”那人一把将莫零从地上拉起来，左右打量了一下，有些担心地问，“小兄弟，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摇摇头，莫零转身想离开。

“等等！”那人喊住了莫零，在他疑惑地转头以后，有些腼腆地摸了摸鼻子，“小兄弟，我今天……要去求婚，相见就是有缘，那个……你能不能给个彩头？”

看着眼前的人不自在地拉了拉领口的领结，莫零淡淡地笑了，“希望你成功。”

“哈哈，谢谢！”那人猛地拍了拍莫零的肩膀，仿佛已经抱得佳人了归似的兴奋，“到时候我结婚了一定请你喝喜酒！”

淡淡地看着那人高兴的样子，莫零不置一词，转身离开，如此简单的幸福，真是令人羡慕呢。

现在的他，就仿佛是穿梭在人群中的游荡孤魂。洛华，你等等，我马上就去找你。

重重的喇叭声和嘈杂地人声，在莫零的耳边进进出出，只是，当另一头的街角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时，他那双对周围环境置若罔闻的双耳，听见了声音。

他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在那声刹车响起后，路人的惊叫声、汽车的鸣笛声，交织成杂乱的乐曲，刺激着他的耳膜。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顿地顺着越跳越快的心脏走近前去，在人群一来一往的间隙里，他看见了，那个刚才还笑着跟他说要去求婚的男子，静静地躺在血泊中，手里一直抱着的玫瑰，散了一地……

火红色的花瓣，与猩红色的血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副色彩浓烈的油画，刺激着莫零的眼球，让他的双眼也似乎抹上了一层血红。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看着。仿佛要把眼前的画面深深印入脑海，孤单躺在地面上的男子，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微笑，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幸福中，握紧了手里那一片花瓣，莫零慢慢地跪了下去，脸色惨白。

旁边的人发觉了他的不对劲，有人上前拍他的背，还问着什么，莫零咬紧了嘴唇，任指甲陷入肉里，不断地喃喃自语。

“小伙子，没事吧？晕血吗？”

右手紧紧握住，左手死死抓住右手，靠近胸前，弯下腰去。忍住……一定要忍住！

许多人的影子出现在眼前，莫零遗忘了现在自己在什么地方，也没理会周围的人声，他只重复着两个字——忍住！若是在这里控制不住，一直以来的所有努力就全部白费了，还有人在等他，他不是一个人。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控制不住，所以，忍住！一定要忍住！！

手在颤抖，身体在颤抖，心脏也在颤抖，仿佛都在不停地说着一个字。莫零痛苦地压抑着，想在第一时间晕过去，可是他强韧的精神却从来不给他这个机会，只能痛苦地承受着。脑子里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唯一的一个念头是——忍住，绝对……不能杀人……

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原本还活生生的站在那里的人，就那么一下子消失了？人的生命如此脆弱？莫零原以为这个道理自己早就明白了，可是一时间却反应不过来，脑海里只能不断重复地问着自己为什么。

他手里沾染的血腥不算少，他是个冷血的人，杀再多的人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从来不会为了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疑惑。可是现在，看见那满眼的红色，他竟然有了想爆发的冲动。为什么会这样，莫零心里隐隐地清楚，只因为……那些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可是现在的他，却无法任身边的人轻易死去，只因为，他变了，变得心软，变得优柔寡断。这迷茫的世界有一道枷锁，将他这个入侵者牢牢锁住，那把枷锁的名字，叫做牵畔。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人与人之间的牵畔，让莫零了解了这世界的生存规则。因为要活着，要生存下去，所以需要适应，需要妥协。当他逐渐适应了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再也摆脱不了这个枷锁，逐渐变得没有伤害性，菱角渐渐地被磨平。像老人一样，喜欢回忆，不愿意身边的东西轻易消失，更加珍视重视的东西，容易发呆，容易感叹，容易悲伤。

原本莫零以为自己的锐气已经遗失怠尽了，可是当亲眼目睹一个刚刚接触过的人就在眼前消逝以后，他竟然会失控到刺激了身体的本能，那种本能是——杀戮！

不行，不可以，绝对不能杀人！他的身体有枷锁，心里有枷锁，那些都是不能轻易摆脱的，而且他也不愿摆脱，在认识到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以后，他不愿意就这么离开，也不愿意再次成为一个杀人狂魔，所以，一定要忍住！

身边的人在不断接触他的身体，血腥味在鼻翼间挥霍不去，他的精神已经快要不堪符合了，眼前满满的血红色，耳边一片轰鸣，四周的杂音汇成一个字——杀！

谁……谁来救救他……他不想这样啊……

理智与身体的本能在激烈冲突，莫零痛苦地挣扎，手臂一痛，有异物进入身体，条件反射地挥出朱雀，身边一阵惊叫，然后一股疲惫却安稳的感觉袭来，终于让他的紧绷地神经松懈下来，不用再苦苦挣扎反抗，眼前的血红转为漆黑，任由黑暗将他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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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想扁他！”莫龙恨恨地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莫零，咬牙切齿。竟然敢打晕了他跑出医院，然后又被人横着抬回来，这小子是不是真的皮痒痒了？

“哼，只能说你没用，连个病人都看不住。”冷冷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已经两年不见的莫烟终于也赶来了。如今的她，变得更加成熟，可是冰冷的气质却丝毫没有减少。

“可恶，我对这小子根本没防备，哪想到他会突然偷袭！”要不是这小子体力大减，光那一拳估计就得让他躺几个小时，哪会那么快醒过来。

“别吵了。”柔柔的声音安抚住两人，让他们不要将战火愈演愈冽，莫晴微微襟眉，“现在要担心的是妖蜂的情况，至于莫零，有我们在，相信他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莫宇帝不在，年龄最长也最睿智的莫晴理所当然地接替了莫龙的工作统筹全局，两年的时间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变化，仍旧是一副温柔婉约的模样，唯一不同的，也许只是她那一头柔顺的黑发已经长及腰部了吧。

“恩！”莫龙点头，具体的事情他已经都告诉了莫晴，现在他们莫家的这些援助人员也只能静观其变，不适合太快插手。当前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等待莫季离将蜂的相关数据研究出来，然后想出办法实施歼灭。至于联盟那方面，先让他们试试其他方法吧。

转头又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莫零，莫龙无奈地叹息，该拿这小子怎么办，头痛！

听说被送到救护车的时候，因为精神过度亢奋，医生给莫零注射镇静剂，他竟然强烈反抗起来，据说是做出了一个拔剑的动作，然后斜劈出去，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