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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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恩仇-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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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回到展家船坞之后,展毅臣立刻召唤张玉郎至客房,而他亲自将燕锦堂抱入客房疗伤。

那时侯,展千舫请燕盼归至隔壁的房间等消息,可是燕盼归难抑焦虑,坚持在门外守候,展千舫扭不过她,只好替她端了一把椅子过来。展千舫看得出燕盼归坐立不安,心乱如麻,他绞尽脑汁拼命找话题,试图移转燕盼归的注意力,可惜效果不彰,燕盼归的忧忡并没有因此而稍减。

没有多久,燕盼归看见一名五十开外的瘦小男人,抱着一个箱子走入房间,她带着紧张之色望向展千舫。

“他是展家船坞专职的郎中,姓张,叫张玉郎,医术十分高,人称‘赛扁鹊’,有他在,在下相信燕大人必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燕盼归闻言,回报展千舫一抹勉强的笑容。

这时候,展千舫抬目迎视走来的晋若函,道:

“婆婆。”

“千舫,你受伤了!”晋若菡心疼的道:“怎么不去上药呢?”

“婆婆,您自格儿瞧!”展千舫把手臂凑近祖母:“一点儿小破而已。”

晋若菡皱眉道:“再小也要上药,免得恶化呀!”

“好的,婆婆,我会上药的。”展千舫指向燕盼归:“婆婆,您还没见过,这位是礼部侍郎燕大人的千金,燕盼归燕姑娘。”

展千舫又对燕盼归介绍道:“家祖母。”

“老夫人安。”燕盼归裣衽为礼。

展老太君拉住她:“快别多礼,燕姑娘,寒家是江湖草莽出身,一向不谙礼数,率性惯了,你可别见笑唷。”

“老夫人,您这教晚辈无地自容了。”

说话间,展毅臣自房间出来。

“娘。”

“千帆怎么没有随你们一块儿回来?”

“我们在小孤山遇见世全父子,千帆送他们父子回家去了。”

展毅臣转向燕盼归:“令尊的伤势不轻,幸好未伤要害,没有性命之忧,不过需要静养恢复,短时间之内不宜下床行动。燕姑娘,请你勿弃蜗居简陋,把寒舍当作自己的家住下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千万别见外,别拘束。”

燕盼归顿了一下,朝展毅臣盈盈拜下。

“伯父援手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展毅臣箭涉上前,拉起燕盼归。

“才请姑娘别拘礼,姑娘就给展某重礼了!”

就这样,燕氏父女留在展家船坞暂时安身了。

然而,这场际遇对展千舫和燕盼归而言,却是生命中的转捩点。

火花在俩初次相对时即已点燃,每一次的眸芒接触,便不断的激汤出狂热的力量,燃烧着两颗彼此渴慕的心,是缘份,也是机遇!

在一个明亮的早晨

燕盼归伫立在两棵大树之前,莹眸深邃,注视大树。

展千舫迈着轻柔的步伐接近她。

“这两颗树结了好多豆荚,是什么树?”

“相思树!”展千舫指向右边那株乔木:“那一棵是家父手裁。”

燕盼归凤目飞逝慧芒,她指着左边的那株相思树:

“这一棵想必是展夫人生前所植。”

“姑娘兰心蕙质,冰雪聪明,闻一能知十。”

“我曾客居此地,怎抱不曾见过这种树。”

展千舫笑了一笑,他提气纵身,摘下一条豆荚,然后将豆荚剥开,取出大小若碗豆,鲜红可爱的相思子,放在燕盼归的掌心。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拮,此物最相思。”

展千舫的声音轻悄悄的飘进燕盼归的耳里

燕盼归垂下长睫,伸手纤纤如玉笋般的手指,拨弄掌中的相思子,道:

“好美!”

展千舫凝视燕盼归:“的确好美!”

燕盼归抬起眼睫,她看见一双炽热的星目,便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

展千舫的眉宇之间隐现怅惘之色——撇开思义牵连不谈,燕盼归出身官宦之家,乃是堂堂千金女,而展家船坞不论事业再大,终究还是江湖一支,武林一脉,他们两人来自截然不同的世界,门不当,户不对,那是一道极难跨越的鸿沟。

展千舫吸一口气,以平静的口吻道:

“在下有事待办,不打扰姑娘了。”

“千舫!”燕盼归忽然叫唤一声,十分令人意外展千舫震了一震,这是燕盼归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燕盼归走向展千舫,她的柔夷轻轻按着展千舫的肩膀,然后掂起脚尖,展千舫发觉燕盼归试图对他耳语,便连忙弯下腰。

于是,他听见细若蚊蚋的声音:“去说服我爹!”

展千舫的腰儿猛地挺直,双眼尽惊喜之色。

从那一刻起,崭新的关系呈现在他们之间了。当着展氏父子的面,燕锦堂当然也不便多说什么,可是他私下却对女儿提出他的忧虑了。

“展家两位少君,固然才华纵横,然而他们毕竟是江湖中人,日后恐怕免不了血腥及杀伐。盼归,你确信你能够忍受这种生活吗?”

“爹,您并不是江湖人,可是您也没有避开血腥杀伐,是不是?”

燕锦堂叹息道:“盼归,在京城多年,你没有看中任何一个世家子弟,没有想到,咱们父女此番落难浔阳,反而让你遇着倾心的对象了,或许这是你的命吧。”

半年之后,燕盼归成为展千舫的妻子。

洞房花烛夜,当所有的宾客都解散之后,按理正是新婚燕两情缱绻的时刻,展千舫环抱住妻子,在她的耳畔提出一项谅解与请求。

“今夜千帆醉得一蹋糊涂,我实在放心不下,盼归,我想悄悄到千帆的房间去瞧瞧他,你会介意吗?”

燕盼归摇徭头,她环着丈夫的腰,仰视展千舫。

“去吧,只是要当心行踪,别教人看见了。”

展千舫亲的捏一捏妻子的鼻尖,潜出新房。

当他回来时,燕盼归正专注的看着两纸发黄的文稿,展千舫走过去坐到妻子的身旁,与妻子一同观看。

第一篇是一首七律

“青春总有情怀托,暗间苍冥何处泊;一旦云英出嫁了,妆台镜里银华过。”

另一篇是一阕词,词牌为“相见欢”

“凝眸眺望浮云,问归程,披嫁衣时重忆少年情,清平调,含羞草,绛朱唇,忍见黄昏勾起黯伤神。”

展千舫双眉微微蹙起,神色有异。

燕盼归道:“这是我娘遗留约两篇文稿,今儿早,爹爹亲手将它交给我,嘱附我必须珍藏它。”

“盼归,从这两篇手泽来看,岳母似乎嫁得并不快乐。”

燕盼归轻轻颔首,喟息道:“是的,千舫,虽然我爹一直挚爱我娘,不过我娘的心中却另有所锺。详细的情形爹不肯多说,所以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对方是一个穷书生,而且还是昔年某位叛臣之后,以致于终生不得出仕,为了这层缘故,外公始终坚拒那门亲事,并且强迫把娘遣嫁至燕家来。从此以后,我娘一直郁郁寡欢,任爹爹怎么努力也无法开启娘的那扇心扉。”

展千舫皱眉道:“这对岳父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

燕盼归将螓首依靠在丈夫的胸怀,道:“替爹抱不平么?”

展千帆“嗯”了一声:“多少有那么点儿。”

“你知不知道我娘很美?”

“我相信!”

燕盼归温柔一笑:“爹在一次庙会中惊瞥我娘一眼,就被娘的照人容颜所慑,千方百计求得这门亲事。”

“无怪爹爹和岳父一见投缘,敢情他们都是世间的情痴。”

“可惜有幸也有不幸,娘一直不快乐,她生下了我就撒手世寰,留给爹爹一生的懊悔。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爹爹从来不曾强迫我去接纳我所不爱的男人。我还记得就在我十四岁那一年,有人上门来提亲,爹很郑重的告诉我,他绝不会再让我步上娘的后尘,除非是我欣赏的男人,否则他不会将我遣嫁出去。”

“盼归!”展千舫热情的抱住妻子:“我发誓,我要你一生快乐。”

“会的,会的。”燕盼归热烈的回应丈夫:“我知道我会的!”

第二天早上,当燕盼归收拾房间时,她着见昨夜的文稿,忽然也动起兴致,填一阕“相见欢”送给丈夫

“唇边汤漾欢姿,点胭脂,鸳梦今朝圆满共塘池,低眸盼,轻声唤,愿君知,自此天涯长伴系红丝。”

展千舫随之作一首七律相应和

“灯花映照眼波柔,粉黛遮藏面色羞;正同春风嬴得意,翩翩彩蝶并鸾俦。”

他们吟唱一番,彼此还笑闹一阵子之后,燕盼归将这两篇诗词与母亲的遗稿一起收藏。

“对了,昨儿夜里忘了问你,千帆还好吧?”

展千舫注视妻子的背影:“他睡得很沉,我因为看见爹来了,就赶忙离开。”

燕盼归回身对丈夫温柔一笑:“看得出来,爹很疼你们兄弟。”

展千舫目光一闪,他龇牙道:“是的,爹好‘疼’我们!”

燕盼归眨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丈夫。

一个月之后,燕锦堂提出归意!

虽然展氏父子极力挽留,然而燕锦堂的辞心甚坚,最后他在女婿及女儿的陪伴之下,回到襄阳老家。

就在展千舫护送泰山大人回乡的那段期间,展千帆和父亲再度为了游建成升任展家船坞执事总监的事,发生了烈的争执。

展毅臣用力拍击书桌:

“不赞同!不赞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认同你的游表哥!”

展千帆反覆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爹,我们不要再提我们对游表哥本人的喜恶爱憎,咱们仅就执事总监这件事来谈。抱琴和鏖双在展家船坞十多年了,他们的才华有目共睹,你若是拔擢了游建成,你将如何向那两名铮铮铁汉交代!”

“千帆,我承认抱琴和鏖双在年轻一辈中的确是难得的人才,所以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栽培他们,可是我今日要拔擢人才,除了资历,除了忠诚,更要看他们的建树。游建成在这一年多来,他做出他的成绩了。”

“爹,您公平一点儿,好不好?游建成地做的是什么成绩?他只是靠两片嘴皮子,利用过去的关系,拉了一些往日的布商,用咱们的船运载几批绢丝罢了。爹,像这种成绩,咱们展家船坞各分舵的舵主,哪一个输他了?”

“千帆,你怎么不说你对外人何其厚,对自己人何其苛。”

“爹,难道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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