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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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恩仇-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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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怒二小姐?”葛添寿脸色变了一变,而后他乾咳一声,道:“小的这会儿已成了二小姐的阶下之囚,我巴结二小姐都惟恐不及了,怎么还敢激怒你呢?“宗明慧凤目清澈:“因为你存心求死。”

葛添寿强笑:“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我是人,怎么会轻易求死,再说小的惜命得很,一点儿都不想死,二小姐何必拿小的开玩笑。”

宗明慧轻息一声:“葛添寿,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语无伦次,有些结巴了?”

葛添寿不禁呆愕了一下。

宗明慧慨叹道:“到底是江右才子,人间翘楚,说起观人料事,二少君的真知卓见,确实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葛添寿,我不会杀你了!”

葛添寿踌躇有顷,道:“二少姐,也许你会后悔。”

宗明慧笑笑道:“既然二少君认为你是条汉子,我相信一定有他的道理。”

“二小姐,你今日放过我,他日我照样对付展家船坞,你不怕吗?”

宗明慧平静的道:“那也是天意了。”

葛添寿顿了一顿,他转头望向门外,门外荒草乱枝,迎送秋风瑟瑟。

“天意?”葛添寿喃喃自语。

宗明慧扔掉短刀,脱下外裳,覆盖在洪有贵的确体上。

“走吧!”宗明慧招呼葛添寿。

“走?”葛添寿困惑的望向宗明慧。

宗明慧觑了葛添寿一眼:“你不自个儿走,难不成还要我架着你走?咱们堂口里的是非,须要闹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吗?”

葛添寿俯首不语,随即他站了起来,走到宗明慧的面前。

“二小姐——。”

“嗯?”

“二小姐应该听说过,当年游家布庄的大火,不但烧毁了游头儿的一切家当,也夺走了游头儿的妻小。”

“是的,我听展叔提过。”

“不瞒二小姐,当年的那场大火是小的疏忽翻了油灯而引发的。”

宗明慧淡淡的道:“真是不幸——”

葛添寿沈重的道:“小的负欠游家太多,即使终我一生也偿还不尽,所以小的虽然明白二少君的一片苦心,可是我实在无力再承受二少君的知遇之倩了。”

宗明慧微微一顿,道:“既然你这么说,葛兄弟,我有一些困惑之处,想听听你的见解。”

葛添寿暗地一震,他发觉宗明慧对他的称呼改变了。

“二小姐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首先,我请问葛兄弟,你是不是因为游家毁在你的手中,所以感到负咎难安?”

“我承认那是我一世愧咎的主因。”

“那么,你毁掉了展家难道还能心安吗?”

葛添寿呆在当场。

“其次,一场祝融为虐,烧死了游建成的妻女固然不幸,然而展家船坞遭变蝶血,那些死难的弟兄就不可怜了吗?”

葛添寿不禁垂下目光。

“你我都了解,男人是家庭的主宰,说句现实的话,游建成失去了妻女,还可以再起炉灶,重建家园,然而失去丈夫及父亲的寡母孤儿,他们应该何去何从?”

葛添寿的身躯开始簌簌颤抖。

“葛兄弟,今日展家船坞尚在,我们曾买卖照料那些无辜的遗族,如果展家船坞一旦覆亡了,还有谁会在乎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儿寡妇。”

葛添寿发出巨颤。

“葛兄弟,我相信你是恩怨分的大丈夫,然而你扪心自问,你的作为是否一样是非分明呢?漫谈恩怨,漠视是非,这种恩怨报偿算得上明智吗?葛兄弟,我无意讥讽你的行事作风,然而我却怀疑——以今日的悲剧弥补昔日的不幸,心债能平吗?毁灭现有的家族还报当年的瓦砾,道理能通吗?葛兄弟,请恕我说句重话,难道你不觉得你的行动,荒谬得可以?”

葛添寿猛然抬起头,痛苦的道:“二小姐,你还是杀了我吧。”

宗明慧摇摇头:“葛兄弟,你的谈吐不俗,应该也是明理之人,恩义之路原本就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不过,至少有一个道理是颠扑不破的,那就是没有宽恕就没有赦兔,没有摆脱就没有释放——如果你不嫌我唠叨,那么,我想要告诉你一个远大的故事。”

葛添寿愕然道:“故事?”

“这个故事必须追溯到我的高曾远祖,那时候明室甫定,天下未靖,由于兵燹多年,十室九空,所以世局还很悲惨,而我的那位老祖宗就是悲惨世局下的可怜百姓——父母俱丧,骨肉流离,困顿潦倒,贫病交迫——也就在他最悲苦的时候,有一位鞑靼人救了他。”

“鞑靼人?”

“是的,那位鞑靼人是前朝将领之后,他隐姓埋名在中土浪迹,一方面是为了亲仇未竟,一方面则是为了寻回当年在兵乱混战中所遗失的一册家传武功秘笈,而我的那位老祖宗为了报恩便追随他天涯流浪。几年之后,他们终于发现‘归元神功’在九江重现,于是他们赶到了九江一探究竟。”

“归元神功!那不是展家的家传武学吗?”

“没错,当年展家的先人不知道是碰到何种机遇,所以得到一位异人赠送这册秘笈,不过,也由于那册秘笈,使得那位老前辈和那位鞑靼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决战。”

“结果呢?”

“还用问吗?展家那位先人能得异人垂青赐赠绝学,当然是天资颖悟,绝顶聪明的奇才英杰。”

“那么他杀了那位鞑靼人?”

“这倒也不是,他只是重创那位鞑靼人,而那位鞑靼人由于败在家传的武学上,同时还败在汉人手中,情绪忿难平,终告不治,而他临终遗命我的那位老祖宗为他雪耻复仇!”

“啊?”葛添寿瞪大了双眼。

“让你讶异吧!”宗明慧微哂道:“宗展两家一开始的关系并不友好。”

“我的确很意外。”

“我的祖先为履践对恩人的诺言,几乎每年会找展家比剑,只是每次拼斗总是我宗家技逊一筹,想来还挺窝囊呢。”

“那縻你们两家又是如何化敌为友的呢?”

“是展家的那位先人,他不愿两家成为世仇,让两家的子孙背负杀伐的宿命,情愿自残一臂以换取两家的情谊,只是他不会想到他的胸襟所换取的,是宗展两家百馀年的情谊!”

“就凭一只手臂,宗家背弃了对恩人的承诺?”

“如果你要这么指摘,我也无言以对,不过,当年我的先人答应为恩公雪耻复仇,并没有指明分死生定输赢,而事实上展家先人的血的的确确洒在那位鞑靼人的墓碑上,应了他对先祖的托嘱,所以先祖也无愧于心,甚致视展家那位老前辈为平生唯一畏友。当然了,在破除多年的决战当时,必须面对恩义的挣扎,那也确实是一场莫大的考验。然而经历岁月的洗之后,先祖在垂暮之年最感欣慰的抉择就是与展家把臂言欢,留给后世子孙真正的幅祉。”

葛添寿俯首不语,各思绪在他脑海飞转,掀动起狂涛骇浪,几乎崩裂了他的头。

他迷惑了,也带着几份的愧意

当然,宗明慧不忘展千帆的交待,她没有在葛添寿的身上动刀前途茫茫,路分正邪,是好是歹,就看葛添寿自己去把持了

第十七章

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远际的云层匆匆聚散,幻化出不可预料的形态。

展千帆潜藏在一棵叶茂柯缠的榕树上,他眺望西偏的日,感受到凉风渗肌掠过,他的心中不禁兴起一种悲凉的滋味。

这个地方——展家船坞西六坞分舵——原是他自幼熟悉的庭院。

这儿与成都的四一坞分舵,分别扼守长江上行的前后门户,彼此东西遥望,一向是展家船坞西处的要地。展千帆与父兄每隔两三年至少会来一次,在他的意识里,这儿也是他的家园,他闭着眼睛也能数出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

而今,他来到自己所属的土地上,却必须躲躲藏藏,不能公开露面,想到置身在这种窘困的局势中,难堪和忿怒几乎令他难以忍受

展千帆咬牙切齿喃喃的道:“游建成呀游建成,我恨不得生啖汝肉,大啃尔骨,我要你为你今日的悖逆嚣张付出代价。”

展千帆咬紧牙关,他的心底不断地发出无声的咒骂。

就在这时候,忽见一名中年男子仓促走进分舵的大厅里。

展干帆屏气凝神,注视中年男子迎向堂里的冯志尚。

冯志尚原本在屋中踱步,当他听见动静时,立刻坐回椅上,好一付威态。

展千帆集中耳力,捕捉空中飘浮的微弱音波

“踩到那个家伙的落脚处了?”

“没有,副总领,那个蒙面人似乎知道我们在跟踪他,所以他一直在城外兜圈子,磊哥恐怕那人有诈,教我赶紧回来通知您一声,看是如何处理。”

“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回副总领,他们在桃花林中。”

“桃花林?好吧,我亲自走一趟,你就留在堂里听候消息,如果总领回来问起我的去处,你斟酌回答。”

“是的,冯哥,小的明白。”

过了一会儿,冯志尚腰悬长剑走出西六坞分舵。

展千帆身形疾闪,蹑随看冯志尚的方向而行。

不到半个时辰,冯志尚来到城外一处野生的桃花林边,一名青衣汉子上前和他说了一些话之后,冯志尚点一下头,投入内。

“不怪冯志尚敢件异志,能够被他吸收的心腹成员显然不在少数!”展千帆惕然心惊:

“我展家船坞究竟在哪儿有疏失,为什么留不住共事弟兄的忠诚呢?”

此时斜阳残照,桃花林中落叶满地。

飕飕风声挟带着冯志尚疾行的?音以及错落起伏的人影,展千帆不敢耽误,他收藏起满怀的忧忡,面对眼前的问题。

展千帆凝练心神,分辨出杂然的音源声籁,循着那波声响,他展开轻功,悄悄的掩过去。忽闻声音传来:

“各位如此缠夹不休,难道一点儿都不嫌累吗?”

是蒙面客的声音依风而至,从他轻松的语调中,展千帆觉得那位蒙面客相当的悠闲。

“为了瞻仰朋友的卢山真面目,这点路算不上什么。”

“啧!啧!啧!我太感动了!”

“那么朋友何妨摘下斗笠?”

“不是我不摘,实在是不能摘!”

“怎么说不能摘?”

“因为我长得丑,见不得人!”

“唉,朋友此言差矣,咱们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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