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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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刀行-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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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江不云突觉手腕一麻,竟再也无力握剑,手一松,长剑脱手飞出。剑光倏然消失,“卟哧”一声,长剑钉入木梁,竟直穿而过,红色的剑穗不住飘动。

“第三招!”燕重衣恰在其时出现,站在江不云的面前,一动也不动。

不多不少,正好三招。

江不云脸如死灰,犹如斗败了的公鸡,连头都已抬不起来。

三招,燕重衣的确只使用了三招就击败了他。

每个人都被这个结果惊呆了,虽然没有人明白燕重衣是如何取胜的,但谁都不能否认,他的确是已经胜了。

“你赢了!”安柔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站在燕重衣的身边,娇笑道,“你说三招,其实只用了一招。”

“的确是三招。”

“就连我这个对武功一窍不通的外行人,都看得出来第一招是无偿赠送的,根本就不能算进去。”安柔摇头道,“难道这一招也有用?”

“有,每一招都有用。”

“我不明白。”安柔又摇摇头,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燕重衣悠悠道,“这是一招虚招,为的就是要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更重要的是让敌人从心底里产生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压力,一种被侮辱的压力。”燕重衣缓缓地解释道,“一个人心中有了压力,难免会变得有些冲动,心就会变得很急躁;一个人的心绪,如果不能稳定,剑法必乱;剑法乱了,就会出现破绽。这是一种至高至深的‘攻心术’,也是我的一种战略,多少年来,屡试不爽。”去

在去年,与川岛二郎“一招决胜负”那一战,假如不是燕重衣使用“攻心术”,使得川岛二郎的锐气先挫去了一半,他根本就接不下那一招惊天地、泣鬼神的“绝杀一刀”。

“可是第二招呢?你好像根本没有出手。”

“有,只是你看不见而已。他的剑法的确严谨、狠毒,只可惜他取胜之心太急切,一心想置我于死地,情急之下,破绽就显露了出来,而且还不止一处。”

安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了一声,妙目顾盼流转:“所以你就趁着他的剑势还未发挥出所有的威力的时候,越过了剑光,整个人都像黏泥般黏在他的身后,让他的剑找不到目标,无法下手,是不是这样?”

“然后我只用手指在他脉门上轻轻一扫,于是我就赢了。”

燕重衣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每个人都明白,其实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每一步细节都不能算错,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妙到巅毫,否则非但无法三招取胜,而且随时都有可能丧生于剑光之下。

燕重衣的成功,绝非偶然,也不是仅仅只靠运气和武功就已足够,智慧和勇气更不可或缺。

每个人心中都在细细咀嚼着燕重衣的每句话,每个人心中都在暗暗问自己:“如果是我,我可以接他多少招?”

安柔抬目注视着燕重衣,眼神变得非常复杂,也不知是欢喜还是仰慕?

江不云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紧紧咬着牙,默立半晌,猛然狠狠地跺了跺脚,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还有哪位想要找任我杀的麻烦,请不妨出来赐教。”燕重衣淡淡说着,目光从左丘权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清虚子脸上。

清虚子轻咳一声,苦笑道:“燕公子本是局外之人,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何苦为任我杀强出头?”

“任我杀的事,就是燕重衣的事,‘朋友’这两个字的意思,想必道长也一定清楚得很。”

“任我杀有你这种朋友,别人本已无话可说,可是此事因他而起,却由你来作了断,似乎……似乎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你们不也请了帮手吗?”燕重衣看了秦孝仪一眼,冷笑道,“为什么我就不能为任我杀做点什么?这岂非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清虚子愕然怔住,一时为之语塞。

“咳咳……”秦孝仪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这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老夫和左丘大侠虽然是受少林和武当两派邀请而来,但来意却和燕公子不同。”

“有什么不同?”

“我们只是作个和事佬,调解彼此间的仇恨纷争,而你……”秦孝仪又轻咳两声,缓缓道,“任我杀杀害了少林武当两派的弟子,本已理亏,如今燕公子又凭一己之力,阻止我们寻找任我杀,这么做,岂非正是助纣为虐,无视正义?”

“你可知道,任我杀是个杀手?”

“杀手又如何?”

“杀手的职业,就是杀人,这一点,秦大侠一定明白的。”

“不错,杀手的确只是种悲哀的杀人工具,可是被杀之人岂非也是很无辜的?”

“杀手杀人,是因为受雇于人,他要杀什么人,完全不是他自己能够做主的,难道这也有错?”

“没有,一点错都没有。”秦孝仪苦笑道。“杀人者没有错,被杀者也没有错,那么错的究竟是谁呢?”

“错的是谁?”秦孝仪微微一怔,苦笑道,“错的当然是雇人杀人的人。”

“既然如此,你们寻找任我杀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找到他,又怎么找出真凶?”

燕重衣似乎微微一怔:“你们找他,只是为了探听真凶的信息?”

“冤有头,债有主。”秦孝仪微笑道,“这道理,我们这些老骨头还是明白的。”

燕重衣咬着牙,久久没有说话,仿佛正在揣摩着秦孝仪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任我杀此人卑鄙无耻,无恶不作,纵然此事错不在他,但只凭他的所做所为,就已经应该死一千次。”左丘权突然昂首阔步,一脚踏了出来,凛凛而言。

“你说什么?”燕重衣目光一冷,杀机已现,“你说他该死?”

“如果这种人还不该死,这世间哪里还有公道可言?”也许是因为无法抵御从燕重衣身上发出来的冰冷杀气,左丘权忍不住悄悄地退了一步。

“左丘大侠果然急公好义,吃的用的都是他人之物,管的就是天下事,却不知这大侠之名值多少钱一斤?”欧阳情忍不住反唇相讥。

左丘权脸色一变,怒目相向,沉声道:“这东西岂能用钱计算?要知道,侠义之名可不是用银子就能买到的。”

欧阳情轻摇螓首,“哧”地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

“有些人明明就是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假道学,却偏偏摆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模样,假公济私,惺惺作态,岂不可笑?”

“你在说谁?”左丘权的脸色变得铁青。

“哎呀!”欧阳情轻呼一声,娇笑道,“小女子说的可不是左丘大侠,只是这世上人心难测,只看表面是绝对看不出来的,所以小女子才提醒各位,千万别让某些人牵着鼻子走。”

左丘权的脸色瞬间一变再变,怒叱道:“你与任我杀是一丘之貉,只怕也不是好东西。”

“莫非左丘大侠就是东西?”话一出口,欧阳情又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左丘权猛然怔住,作声不得。

“左丘大侠如此激动,难道心中有鬼?”欧阳情得理不饶人,决定给他一个难堪。

“闭上你的嘴。”左丘权再也忍耐不住,狂吼道,“你以为老夫不敢杀你么?”

“呛啷”一声,剑已出鞘,剑光流动,剑尖直指欧阳情咽喉。

欧阳情神色不变,淡淡道:“左丘大侠是想杀人灭口么?”

左丘权一句话也不再说,手腕一抖,剑尖颤动,作势刺出。

燕重衣一步踏出,站在欧阳情的身前,目光盯着雪亮的剑尖,沉声道:“你也用剑?”

左丘权微微一怔,冷哼道:“自然用剑。”

“你也不配用剑。”

左丘权脸上勃然变色,气极反笑:“老夫使剑之时,只怕你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居然敢说老夫不配用剑?”

“剑的用途很多,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强身健体,但绝不是用来欺凌弱小的。”

“这些道理,还用得着你这臭小子来教吗?”左丘权阴沉着脸,也不知在打什么心思。

“但这用剑之道,你却实在无知。”燕重衣摇摇头,叹了口气。

“老夫无知?哼,哼哼!”左丘权沉声道,“你又知道多少?”

“我也一样毫无所知,但我知道,在三招之间,我就可以让你手中无剑。”

“几招?”左丘权气极,瞪着眼珠子沉声道。

“三招。”燕重衣淡淡道,“你听清楚了么?我可不会再重复一次。”

左丘权愣了半晌,忽然仰天狂笑,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一个笑话。

笑声突敛,左丘权回头瞧着秦孝仪,大声道:“各位听见了么?他居然说三招,三招之间就要让老夫手中无剑。”

秦孝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微笑不语。

左丘权扭头瞧着燕重衣,厉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燕重衣冷冷道:“是我说的,想必这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真的只用三招?”

“只用三招。”

“好。”左丘权阴恻恻地道,“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我也想要你一样东西。”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一定给你。”

左丘权慢慢地阖起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缓缓道:“对于你来说,你这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自然是生命!

一个人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又是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也不止一个,也许有的人认为是金钱,有的人认为是名誉和地位……

但对于燕重衣这种人来说,他这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会是什么?剑?抑或是……

燕重衣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右手,这是一只握剑的手。如果不是这只手,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杀手无情”燕重衣这个人。

左丘权也在看着这只手,这只手本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握剑的时候,杀人的那一刻。

“你以为你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你的手?”左丘权的脸上忽然露出种诡异的微笑。

“不是。”

“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

燕重衣想都没想,立即说出了两个字:“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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