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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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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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让守在五里外的马骏臣率领五百精兵杀进来,让我血溅当场——要么,跟我走,联手灭了他们萧家,得报大仇,让我再次依赖你,无条件地依附着你而活……”

暗哑、深沉的嗓音,成了蛊惑我的伤心,又是如此不安而卑微,好像我一离开,他就成了一个狼狈得需要人呵护的孩子。

然而,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和事的存在,是宿命,无法抱怨,也无法逃避。

我将他轻轻推开,“天赐,我不会跟郝思去去说任何的事,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如果我再也无法阻止你,那么你想做什么都随你吧,就像我以前跟你说的那样,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就去做,做了,就不要后悔。”

天赐面露欢喜,动情地唤道:“悦容姐……”

我凝视着他几乎要溢出泪水的眸子,是那样的清澈,好似从未被浊世污染。

“但是现在,我要回长川去了,回去保护晚风,谁都不能从我手中带走他的生命,包括你,天赐。”

那一瞬间,我看到天赐的眼神失去了光彩,宛如璀璨的星辰,瞬间黯淡,陨落,粉碎。

才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跨出沧海桑田的那一步,就被他拉住了手腕,喃喃道:“悦容姐,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我缓缓叹道:“天赐,你无法阻止我的,你应该明白,你的姐姐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算你动用武力,再加上你所带来的那两个随从,也不一定能在不惊动郝思去的前提下拦住我。”

“那么,如果悦容姐失去 内力,全身无力了呢?”

我一惊,身体里的力量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掏空了似的,四肢无力地瘫倒下来,最终落进他的怀里。我的脸颊靠在他胸口冰冷的甲胄上,如刺骨的寒冰,让我浑身发冷——从天赐进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处处防备,他是什么时候对我下药的?

借着最后一丝力气,我将他愤怒推开,失去依托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倒在桌案上,那碟酸梅被打落在地,滚了满地深色的枣红,如同一圈圈凝固干涸了的污血。

我突然全都明白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嘴角却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如果你做不了选择,就让我替你选择吧,悦容姐。”天赐扶起我,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我眼角的泪,“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彻底击垮萧晚风的办法。”

我哀怨地望他:“你要做什么?”

他抿嘴笑笑,像小时候那样,孩子气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却有股冷风吹过我的耳畔。

“悦容姐,你如果你死了,萧晚风还能活吗?”

就在我倒向天赐怀中的时候,那两个一直守在屏风口一高一矮的随从终于有所动作了,他们走到天赐身后,听候主子的命令。我这才将他们看得仔细,竟是一男一女。女的不知姓名,只觉得那罩在头盔下的脸隐隐有种怪异感,而那男的,正是打小就跟在天赐身后欺民霸市的两个跟班之一,李孝义。

天赐道:“璎琪,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只见那名叫璎琪的女子点点头,然后摘下头盔,那瞬间,瀑布般的长发垂泄而下,发丝柔和地落在她那明艳姣好的容颜上,杏眸一抬,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终于明白之前的怪异感从何而来,她的容颜竟与我就七成相似!

天赐封了我的哑|穴,将我抱到床上,随后璎琪也上了床,放下帷幔,幽暗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璎琪开始脱我身上的衣服,然后又脱掉自己身上笨重的甲胄,与我对换衣服。我明白了天赐的意图,他是想来一招“狸猫换太子”,欺瞒世人。也开始发觉,眼前这个女人不仅仅面容像我,就连体态和行为举止,都被训练得与我一模一样。她到底是谁?

察觉到我在观察她,璎琪朱色的唇微微勾起,倾身靠在我的耳畔,低声说:“我是你的替身,是主公的暗影,还是他的……床奴。”

床奴,也就是那些出身卑贱卖身为奴的人,是专门为贵族子弟暖床泄欲之用。

又听见她说:“主公跟我上床的时候,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我突然感到寒冷,就像是听到自己跟天赐上床了似的,冷得让我浑身打颤。

换好衣服,璎琪掀开帷帐,扶着我来到天赐的面前。

天赐长袖一扫,将我带进怀里,然后冷冷地看着璎琪。

璎琪俯首紧紧咬着下唇,曲膝跪在天赐面前,开始自剐巴掌:“是属下多言,属下知道错了,请主公不要生气。”天赐道:“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璎琪叩首,道:“能为主公而死,是属下的福气。”

天赐沉默半响,道:“舍不得死的话,就想办法从阴曹地府里爬回来见我。”

冷峻的面容,残酷的言语,却让璎琪红了眼睛:“属下一定不会辜负主公厚望!”

天赐不再说话,将我的长发拢起,罩下头盔,遮住了我大半张脸。

然后,他将我交到李孝义手里,道:“机灵点。”李孝义点头,将我搀扶着。

房门打开了,秋夜的寒风迎面吹来,刮不起一丝温暖的涟漪。

郝思去和小荷正守在二门,天赐就像换了一张脸似的,带着爽朗的笑容大步地朝郝思去走去:“托将军的福,在下好事将成,以后这口喜酒有将军的份了!”说得郝思去哈哈大笑,连连说着恭喜。李孝义以极为高超的手法携着我同步而行,不远不近地跟在天赐身后,丝毫看不出我是受人挟制,至少郝思去全然没有察觉。谁会料到,一个弟弟会来绑走自己的姐姐?

小荷一直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暗自冷笑,她是觉得自己没脸见我了吧?当初她来夜梧宫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她是萧晚风或者长乐郡主派来看着我的,实在没想到,她居然是天赐的人。我之所以会中迷|药,怕是她在我止孕吐的那些酸梅里动了手脚。防得了天赐,防不了她。你永远不知道那些看似对你忠诚的人,哪一天突然撕破了脸庞背叛你。

天赐道完喜讯后,说:“郝将军,适才我发现姐姐患了伤寒。”郝思去一惊,忙让小荷去煎药,小荷受命而去,郝思去正打算去房里探视,天赐道:“姐姐已经躺下,将军还是让她多多休息,少些打搅吧。”郝思去点头应是,天赐又道:“姐姐她打小身子弱,还须劳烦将军明日上路的时候让女官为姐姐备好面纱挡风,再受风寒可不好了。”此后又多番嘱咐,活似一个细心体贴姐姐的好弟弟,郝思去也全都一一应下了。

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天赐带着我离开了驿站。

上了马车后,天赐将我揽进怀里,我因愤怒而浑身颤抖着,他笑笑:“冷吗?”我无法言语,怒目而视,他佯装没有看见,便展开金甲后的大红袍,将我温柔地裹住。  透过车窗,天赐望着朦胧夜色,夜空中密云翻滚,漂浮着几朵不可测的乌黑,他的面容阴沉下来,便喊道:“孝义!”

李孝义在马车外候命,天赐道:“你的箭法有我七八分火候,相信两百里内射中一个人的心脏并非难事。”

李孝义应道:“是的,十二爷。”他仍像从前那样称呼着天赐。

天赐道:“那好,你即刻带领五十个精练的弟兄,伪装成义军,去偷袭马俊臣驻扎在十里外的兵营。制造混乱即可,你这次真正的目的是除去一个人,我可不能让他认出悦容姐的替身,坏了我的计划。”

李孝义不问是谁,就已经心领神会,道:“属下领命。”

我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怒视天赐,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忽而笑了,道:“孝义,你在箭头涂上迷|药,射中他的肩头让他陷入昏迷就行,无需取他性命,毕竟他是我悦容姐最引以为傲的首席军师,屠杀人才,的确不是我喜欢做的事,而我最不喜欢的,是让我的悦容姐难过了……好了,你去吧。”李孝义领命离开。

天赐微微收拢那苍白又完美的双手,捧着我的脸道:“好了悦容姐,别瞪我了,再用你那美丽的眼睛如此凝视着我,我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乖乖睡吧,但愿你的梦中有我。”

他俯首,亲了亲我的额头,广袖随意一摆,我便闻到一股幽香自鼻尖飘走,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失去了意识。

大昭元年十月,帝旧疾复发,昏于病榻,数日方醒。时近子夜,景、洛邑二王作乱,领甲士入殿,见兵于榻前,胁帝禅位。帝不为所动,起于塌,曰:“御天下者,有容乃大,子安得此志乎?”击掌两下,伏兵尽出。二王方知行迹败露,受诈于帝,遂怒战殿前,未果,铩羽而退。景王受诛其女长乐郡主剑下,洛邑王负伤奔走,领五万残兵退出长川,投奔义军,欲再反大昭。

内乱方定,外患犹存。帝抱病临朝,命天隐、天阙二将为左右将军,中书侍郎天霁为监军,复领十五万大军前往冀州,助虎贲大将军楚天赐剿贼。

是日,三郎将马俊臣、五郎将郝思去携噩耗归于长川,楚后受伏于乱党,坠崖而亡。帝闻之,不言,立下诏书,又命中书令蔺云盖、镇国公主、长乐郡主三人监国。事后,帝移驾夜梧宫,沿途呕血不止,伏楚后空榻前恸哭昏厥。至此,药石无用,帝长日不醒,弥留在即。

——《昭帝本纪》

这一夜,我一直做着形形色色的梦,很多人很多事,在梦中毫无章法地交叉穿梭,哭哭笑笑,疯疯癫癫。梦得最多的是小时候,一会儿梦见自己正和在劫过着六岁的生日,那时娘亲正温柔地坐在一旁,替我们两人剥着红鸡蛋;一会儿又梦到了刚出生那会儿,在劫就像个小猴子似的躺在我的身旁呀呀大哭,仿佛是命中注定的开始;一会儿,我又梦见了九岁那年,在劫中毒昏迷,我为他求药,跑到萧夫人跟前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回去的时候,在劫已经没有了呼吸。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在劫又死而复生了,告诉我,只要我呼唤他,哪怕他去了地狱,也会为我回来……梦里的世界好像错乱了时间秩序,我在缤纷的时间里不停地奔跑,追寻一个人的背影,又因为找不到,在黑暗中无助地哭泣……然后,我梦到了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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