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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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相思-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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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祝天斗一连叩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

全场各人眼看着他这番做作,简直不知他是在演什么哑剧,俱不禁面面相视,暗自纳罕。

却听得“汪汪——”狗吠声起自身后,麦家所豢养的一只大黄狗,就像是猝然看见了什么鬼魅也似的,一路夹着尾巴,频频哀吠回顾着,直向后院快速地奔逃过去。

这番景象看在阮大元以及各人眼睛里,一时都傻了眼,立刻意识到,某种不祥的预兆。可不是么?就在狗影子方自消逝的同时,只见一条颀长的人影子,已经出现眼前。

阮大元看得一惊,只觉得对方这条影子来得好快,在迷茫的门灯混合了惨白的月色里,这个人的出现,真像是鬼魅幽灵一般。

“啊——哟——”

阮大元足下一个踉跄,由不住后退了一步,一任他见多识广,这一霎竟自惊出一身冷汗。

岂止是他一个人——在场所有的人,在目睹着这个鬼影子出现的一霎,俱都呆住了。

说是鬼影子当然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这个猝然出现的影子,几乎可以说真的就是一个影子,影子是没有实体而仅具形象的,是轻浮飘动的……这一切全都符合。

阮大元惊魂未定,睁大了眸子,再一次向对方注视时,那个形象显然又一次有了变化。

对于在场所有的人来说,几乎都是不可思议的——

一阵风刮起了庭院里的落叶,也刮起了那个神秘的鬼影。

灯光、月色,两般迷离。

众日睽睽之下,那个颀长的影子,就像是一匹闪光的缎子,极尽柔软迤逦为能事地在空中鼓荡而飘动着。

只有一匹绸缎或是一件长衣,在风势里,才可能显现出如此波动飘忽的姿态,然而,那却是一个人。

一个不折不扣的人。

在众人睁大了的眼光里,这个人显然已站在了眼前,距离着阮大元当前最多不过三尺开外。

如此近的距离,自然使得阮大元无须掌灯也能约莫地认出了对方。

在一阵激烈的心脏跳动之后,这一霎惊魂甫定,总算能勉强镇定了下来。

最起码有一点,他是可以认定的,那就是站在当前的这个形象,是一个确确实实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相当神秘的人物。

散发、修容、高瘦的身材,这一切包裹在黑光油亮的长披里,乍然看去,这个人像是披着整匹缎子,看不出一些裁剪的痕迹。

在随风舞动的散乱发丝里,显现着清癯、阴沉的一张瘦脸,以及光芒灼灼逼人的一双眸子。现在,这一双眼睛,正自直直地向阮大元身上逼视着。

阮大元素来是何等气派?想不到这一霎,在面对着眼前这人的灼灼目神时,竟自显现出由衷的怯虚,心里直发慌,一双膝盖更情不自禁地打起颤来。

这人湛湛目神,眨也不眨地盯在阮大元脸上,阴沉地点了一下头。

“你就是姓阮的那个捕头?”

“不……错。”

“你要见我?”

“是……你是?”

“我就是你要见的人。”

“噢……”阮大元情不自禁往后面退了一步,“这么说……你就是金翅子……金大……当家了?”

“不错,你猜对了。”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几乎无需扬声,也能使在场各人清晰在耳,由于来人的自承,聆听者全都为之心头一震,天天防老金鸡,候老金鸡,如今这一霎,这只金鸡就在眼前,倒要看各位如何发落了。

阮大元在聆听到对方自承身分的一霎,或许是紧张之故,一只右手反掌握住了刀把子。

对方这位人称金鸡太岁的黑道煞星,出乎意外地竟自展出了笑容,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却仍然眨也不眨盯在阮大元脸上。

阮大元紧握住刀柄的手又缓缓地松开了。

“你可以用你手中的刀。”金鸡太岁脸上笑容不失地道,“而且我给你三次机会。”

“老当……当家的,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阮大元情不自禁地又后退了一步,目光逡巡之下,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院子里已聚集了不少人。

“阮大哥,放开手干吧,兄弟们接应着你啦——”

说话的是神机营派来的把总张照——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紧捏着他的兵刃——

斩马长刀。

这两句话,平空里给阮大元增添了无穷勇气,很明显的是在告诉阮大元说,他的手下已经都埋伏好了,必要时一声令下,即可乱枪齐发,嘿嘿,老金鸡,就算你身上长了翅膀,也不怕你能飞走了。

阮大元有此一念,此刻心里便踏实多了。

他仍然不能掉以轻心,怕是出刀容易,收刀难,还得要有十分的把握才行。

金鸡太岁兀自不曾移动地站在原地,夜风里乱发纷扬,衣襟飘飘。

一络白发,现出在他的前额乱发之间,使人恍然的意识到,敢情他已是有了年岁的人,最起码已不是个少年人,似可认定。

短短的一会儿工夫,现场已略有变动,排云翅王子亮,一掌红侯迁,已经悄悄掩在了阮大元左右,麦家的五名护院,却在阮大元身后,一个个的钢刀在手,跃跃欲试,作为第三线的接应。

另外来自衙门的三名捕快,却是品字形地看住了对方下书人祝天斗,战斗的形势早已完成,一触即发。

这一切对于现场的金鸡太岁来说,如若无睹,他甚至于连偏一下头都不愿意,那双炯炯双瞳,只是直直地注视着阮大元。

“你现在总可以出手了。”

到现在为止,阮大元甚至还不能十分看清楚对方的脸,至于对方的一双手,自一开始就从来也没有现出来过,始终掩藏在那长可及地的黑缎长披里。

“老当家的……”阮大元出手之前,还有几句话要关照,“得饶人时且饶人,麦大爷——”

“不必多说。”

四字出口,一股凌人的无形刚气,霍地冲体而出。

阮大元猝当之下,身子打了个闪,这才知道厉害,他生平办过多少扎手的案子,会见过多少黑道煞星,却是没有一个能与眼前这位主儿相提并论,令他感觉到打心眼儿里生出怯意。

话是不必再多说了。

更可悲的是,自己不过是个闲客,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麦家帮场子的外客而已,想不到对方竟然认定了自己,非要追着自己出手不可。由于自己在官场上的特殊身分,一上来弓拉得太满了,这会子再想泄劲,打退堂鼓可都来不及了。

四周的气氛是那么的阴森,肃杀……沉闷得怕人。

阮大元所能听见的只是自己心脏的跳动声音——他的手早已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刀柄。

这第一刀可是真难。

大家伙的眼睛,全都注视在他身上,情势所逼,他是非出手不可了。

王子亮、侯迁,左右相切,前者是一双判官笔,后者是一只万字夺,四只眼睛狼也似地瞧着那只老金鸡,暗地里却是照顾着拜兄老龙头阮大元,只要他略现败象,立刻左右齐人,同时出手,制对方于死地。

一阵夜风袭过来,场子里枯叶滴溜溜地直打着转儿。阮大元猛地足下一顿,施了一式“虎扑”,直扑向对方金鸡太岁当前。

对付像金鸡太岁这般可怕的强敌,他可不敢取巧弄险,这一刀便是十足的真功夫。

刀锋下处,划出了猛锐的一股刀风,直取对方天灵顶盖。

这一刀如果不能得逞,接下去的一招“风扯大旗”,便具有不可预测的威力,至于第三招“怒卷长虹”,更是阮大元刀中精髓,这一连三刀有个名堂叫夺命三刀,如果说阮大元刀功中或有可取,舍此便无其它了。

月影下的金鸡太岁,身子纹丝也没有移动,就在这口刀的刀锋几乎已将触及他顶门的刹那之间,猛可里这颗头颅却向着一边拧了开来。

身随头转,长披“劈拍!”一声,飓风横起,一起即落,已是七尺开外。

阮大元一声喝叱,刀面上钢环子“哗啦!”一声暴响,第二招“风扯大旗”由下而上狂卷而起,大片刀光里,直取对方前胸。

像是砍中了,又像是为阮大元的刀风所激起。

在空中转了个大圆圈子,黑衣怪客的身子,也几乎与对方刀锋所连接,当得上间不容发,仍然是落了个空。

阮大元向后拉刀收势,对方黑衣人夹着一股凌人的奇大风力,飘然现身面前。

刀势一出即不可收拾,至此阮大元第三刀“怒卷长虹”想不出也不能够了——这一刀他施出了所有的力道,大有毕一役于一刀之势,刀势斜着划出去,在中途“劈啪!”

一声,抖出了两片刀影,连同着刀的本身看上去分明是三片刀光,呼啸声中,直向着金鸡太岁身上招呼了过来。

于此同时,两侧的王子亮、侯迁,也不再俟机以待,双双抢身而出。

王子亮的一双判官笔,抖出了两点寒星。

候迁的万字夺有如银光一线。

前者直取敌人双瞳,后者意在咽喉,若是再加上阮大元的迤逦一刀,金鸡太岁以一挡三,惊险万状当可想而知了。

三个人的势子都够快的,由于事先早已有过类似的操练,这一中二偏三个走势,算得上势猛力劲,搭配得更是天衣无缝了。

无奈他们的对手,金鸡太岁这个人,确实太过于神奇莫测,功力尤其是惊人。

三个人的感触是一样的。

一刀、双笔、万字夺,三般兵刃,看上去可全都卯上了——事实上却又全都落了空。

现场所有目击者,无不大感纳罕,一时真有点闹不清楚,自己这双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闪躲一件兵刃,不足为奇,若是同时间进三件兵刃,可就不大简单,尤其是像眼前这人这般的闪避法儿,却是前所未见的稀罕。

像是一个纸人儿那般地轻飘,在猝然间扬起的身势里,只见三般兵刃全都走了个空。

阮大元一刀落空之下,下意识里可就觉出了不妙,面前轻风一阵,对方当面而立,直到他向后收刀之际,才发觉到掌中刀敢情重若万钧,一任自己施展出全身的力道,竟然抽它不动。

王子亮、侯迁一左一右,石头人也似的呆呆站立着——表情至为木呐,由他们睁大却又失神的神态看来,八成儿是被人点了穴了,而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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