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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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相思-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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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口听来刺耳的赣南口音,嘴里说着,这人那一对白眼珠子不时东瞟西看,像是在察看麦家的家业到底有多大。

一听这话,苗二管事的可就火了。

“反了,你想怎么样?你还能抢……抢?……”

“唉,算了。”

麦七爷忽然阻止住苗武,所谓“光棍一点就透。”来人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处事老练圆滑的麦七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尊驾贵姓?”

“不敢!”来人闪着那对白眼珠子,耸了一下肩,“有个姓多年不用了,你也就别问了。”

苗武真恨不能扑上去照脸上就是一拳,偏偏麦七爷好涵养,聆听之下竟然没有发作。

“好说,好说——”麦七爷皮笑肉不笑地抱了一下拳,“适逢荒年,早已谈不到收成,这几年我们东家已不比从前,开仓放粮、赈粥,不过旨在服务乡里,有饭大家吃……

尊驾既不屑这区区粥饭,想必是缺少回家的川资,是这样吧。”

微微一顿,这位麦家帐房才又接下去道:“听尊驾口音,像是外地来的,我这里有纹银半绽,就算七爷助阁下回乡的川资吧——”

一面说,麦七爷立即由身上取出了小半绽银子,约莫二两来重——这个出手在他来说,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了。

他这里双手送上,来人“嘻嘻!”一笑,接过来看了一眼,说道:“你可真是大方。”

一面说,只见来人双手一搓,张开手来,那半锭银子已成了滚圆滚圆的一锭银珠。

目睹者无不大吃了一惊。

这人紧接着双手一按,张开来,那锭银珠,却又变了样——变成了扁扁的一片。忖思着,他这两只手掌上如果没有千斤的力道,外加上炉火纯青的气功,万难臻至。

苗武是练武出身的,自然知道这手功力的厉害,一时吓得脸上变了颜色。

对方这人玩了这一手绝活儿,冷森森地笑了笑,那只握银子的瘦手,一阵子搓动,手中银锭,立即又变成了一撮细小的银渣子,纷纷洒落在地面。

麦七爷直看得脸色发青,既惊又气地道:“你……你……太欺侮人了……”

一面说,脚下由不住通通一连后退了几步——

麦家的两名护院尚三雄与王猛一个亮出了护手棍,一个探手抽出了匕首,作势从旁扑上。

人群里一阵子哗然,都当是要动手了,纷纷让了开来。

“你这是在打发一条狗吧!”这个青皮少肉的汉子一面抖出了一张桑皮纸,“我这里有一张单子,贵管事的拿过去瞧瞧,转交给老麦——”

一面说,顺手一幌,这张纸飘然而起,敢情不偏不倚,轻飘飘地正好落向麦七爷面前,后者情不自禁地伸手托住。

麦七爷只向纸上看了一眼,已由不住神色大变,再看下去,禁不住全身发抖,大喝一声道:“反了,反了,把他给我拿下来。”

尚三雄、王猛早已作好了准备,麦七爷一声喝叱之下,两个人同时扑身上前。

尚三雄是一对护手棍,王猛是两把小匕首,一个奔上一个奔下,骤然出手,电闪而至。

刀疤汉子一声怪笑道:“好。”

——两只瘦手猝分之下,身子骨轻巧地滴溜溜打了一个转儿,“噗噗!”两声,已分别抓住了两个人的手腕子,紧接着来了一个“大鹏展翅”,尚、王两个人一声惊叫,双双腾空而起,就像分飞的一双燕子,作两下里摔了出去。

这人圆瞪着两只白眼珠,直盯向麦七爷道:“就凭你们这两手三脚猫,还想在我面前递爪子?差远了——嘿嘿,今天出门时,我家主人关照,就是信交到了,要你家交下个凭证。也好,我就取出你这老小子一双贼眼回去交差。”

话声出口,这个人肩头轻晃,有如清风一阵,“呼!”地一声已到了麦七爷身前。

倒是说干就干,随着这人一只鸟爪般的怪手起处,施了一手双蛇出水式,两根手指疾点如电直向着麦七爷一双眼睛上点挖了过去。

这个突然的动作,简直大出各人意料之外。

麦七爷简直傻了眼,眼看着这人的一双手指几乎已经触及自己的眼皮,就在此危急一瞬间,眼前人影猝闪,一个人疾如电闪地已来到了近前。

好快的身法。

随着这人的猝然现身,石火电光般地已介入他们两者之间——这个人敢情是个大行家,身形未经站稳以前,一只右手已在探出。

说来也是有趣,白眼珠的刀疤汉子一出手就向麦七爷眼睛珠子上招呼,这个临时现身的人,以其人之法反治其人,同样地也向对方眼睛上招呼。

“哧!”两股尖风中,一双指尖,已向对方眸子上点了过来。

眼前情势是,刀疤汉子如果真的要取麦老七的一双眼珠,那么他自己很可能也逃不开这猝然现身的第三者之手——结果是他自己的一双“招子”也将难保,正所谓“现买现报”。

聪明人是不会吃这个亏的。

刀疤汉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只得硬生生地把出手之势收了回来……

他当然不甘心受制于人,乘着收手之便,五指箕开,施了一手“按脐力”,陡然力聚五指,直向着来人——第三者面门上击去。

猝然现身的这个人,当然不是好相与的。

撒手、吐掌,看来与刀疤汉了一般的灵巧,紧接着两只肉手立即迎在了一块儿——

双方的力道都用得够猛,却又似谁也不愿把招式用老了,一触即分,“刷!”地左右向两下分了开来。

由于事发突然,直到这一霎,大家才看清了第三者——那个猝然加入的是个甚么长相。

一身黄茧布长衫,浓眉、黄脸——不正是麦七爷刚才赠食送客,临去又回在一边睡觉的那个叫黄通的瘦汉子么?

麦七爷、苗武这一忽然发现,心里既惊又喜——惊的是对方忽然介入,喜的是毕竟没有看错了人,看来这个黄通果然身负奇技,大可应付来人,尤其是这当口的突然介入,解了麦七爷的一时之危,更为难能可贵。

刀疤汉子一下子拉长了脸,满面惊罕的表情,那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事——麦家竟然会藏有如此高明身手的能人,这便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了。

四只眼睛对看之下,有如磁石引针,眨也不眨一下。

“朋友,你出手太毒了。”黄通冷冷地说,“有我黄某人在,就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逞凶。”

刀疤汉子一对白眼睛珠子闪闪冒着凶光,那副狞厉样子简直像是要把对方生吞下去。

“相好的,你是要蹚这趟混水?”

“还没这个意思。”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跟麦家沾亲带故?”摇摇头冷笑道,“那也犯不着。”

“那是我的事。”黄通冷冷地道,“你今天认栽了吧!回去捎个信儿,劝你主子打消这个念头吧!”

“哼……那也行,你得先露一手儿给爷儿们瞧瞧。”

话声微顿,这个刀疤汉子身子已斜着急切而进——人到手到,手到力到。

箕开的五根手指,活像是五把钢钩,直向黄通前心上抓来,尖锐的指力在手指未能接触到对方肌肤之前,先就透衣直入,显示着这个人手指上的力道。

黄通自然知道对方不易打发,然而既然已经插手管了这件事,就不能半途而废,也只得勉力而为。

就在这人钢钩似的五指几乎要碰到黄通的衣边时,黄通陡然击出右手——这一掌是贴着小腹向上猝然提起来的。

两只手掌“噗!”地合在了一块儿。

紧接着双方的身子籁籁一阵子疾颤——这人咆哮一声,左手忽然疾出如电,直向着黄通咽喉上戳去。

黄通甩首滑足,“嗤!”一下由对方足前滑过,虽未被对方指尖所中,却是擦面而过,看情形是险到了极点。

两个人合在一起的右手在这一霎间倏地分了开来。

动手过招,讲究的是制敌以先机。

这人在一式“分花手”失误之下,已自知失了先机,紧接着施了一式“浪卷旋风”,有如翩跹猝起的大雁,身子诚然是够快的,然而黄通眼明手快,在这节骨眼上,尤其不会轻易放过。

双方的身形看上去几乎是一般的快——像是重叠过空的一双大禽。

席棚里如何容得下这般身手,骤然间卷起了一片狂风,胆小的人忍不住都失声大叫了起来。

——叫声未歇,两个人已双双落地。

黄通直挺挺地站在地上——他左足虚点,气定神清,显然是有再次出手的准备——

对方那个人却高高落在白木长案的角边上,弯着一条腿,双臂平伸,脸上表情极其狰狞,却隐隐显现出一种灰色,额头上已现出了黄豆大小的一滴滴汗珠子。

“好朋友,搁着你的,今天我认栽了。”这人由鼻子里哼出一股长气,故作从容地道,“报上万儿来吧,我们结了亲,散不了啦!”

黄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徐徐道:“不辞风霜行万里,眼看黄河盖顶来。”

那人陡然为之一惊,禁不住肃然起敬地抱一下拳:“尊驾原来就是鼎鼎大名的‘万里黄河追风客’黄——”

黄通不待他说完,即插嘴道:“知道就好,相好的,我已对你破格留情了。”

那人自悉对方身分之后,确实吃惊不小——然而他亦不是弱者,尤其是不敢坏了身边那位主子的名头——

“嘻嘻……好说,好说,”这人牵强地笑着,“姓祝的今天败在你这成名的侠客手里,虽说是面上无光,倒也没有怨恨。还是那句老话,麦家的事你少管,无论如何,这个梁子你结下了。”

话声甫落,姓祝的已飘身下地——身上固然有伤,他却偏要逞能,一点也不现出来。

黄通肩头轻晃,翩如白鹭,已拦在了他身前。

姓祝的一翻白眼珠,后退一步,凌声笑道:“黄大侠这是不叫我走路?”

黄通抱拳道:“岂敢,足下身手不凡,黄某险胜半招,不敢托大,祝朋友也报上个万儿吧!”

姓祝的冷冷怪笑一声,声如怒鹰地道:“黄大侠这两句话,真比骂我还厉害——好吧,既然如此,祝某人有两句知心话见告——”

黄通道:“洗耳恭听!”

姓祝的冷冷一笑道:“今天你赏了我一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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