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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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县令-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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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心智尚未长全。”大师兄哭笑不得的斥道。

“你还不快追,我心智不全你可全了吗?”夏南风努努嘴。

“我不是说师妹,我是说桑葚。”郑寅则不以为然,桑葚还是个穿开裤裆的奶娃儿,虽然他们这个差距不是问题,但也得等到桑葚成年呀(。wrbook。),现下说算什么。

“师兄,这么些师兄弟只有你最明白我,难道我真是那样猪狗不如的人么。”

“我知你不是,但世人知否,你带着个小孩的确怪异呀。我都会这么想,何况旁人。”

“……”夏南风不语,桑葚和欢欢玩得开心之至,他的眼眸流光变幻。“我力量绵薄,能做得一分是一分,既然决心去做,定要全力以赴。世人如何说,我也管不得了。”

“你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虽然你被赶出来,但哪怕遥望年年都会回去,今年……”

夏南风摇摇头,“那样的家,不回也罢。”

“此一别,只不知……”郑寅则无法续言。

“急什么,不是还有今晚吗,等师父召见毕,我们一醉方休。”

“还醉咧,你忘了你上次喝酒,桑葚闹成什么样子。”

“恩,真受不了。”夏南风闭上眼睛,桑葚已经象噩梦一样渐渐将他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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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在简亭里,夏南风一袭布衣而坐,内敛得仿佛与夜色溶为一体。

“子岩,你是众弟子中天分最高的一个,为师对你冀望犹深。”朱勤银眉及耳,一双褶皱下的眼睛仍然明亮锐利。

“师父厚爱,若不是当年师父收留我这个庶出的顽冥小儿,徒弟焉能有今日。”

“唉,当日还是孩童的你为了治疗你母亲的痼疾,一路跪着跟我到北方。这样的毅力作什么都能成事,何况你天赋秉异。你母亲去年辞世,全赖你这些年调治医救,否则她不能活到现在,安详而终。你也放宽心,不要逼自己太紧了。”

“是。”

“经年大旱,观天象明年难逃大灾之年。水涝过后瘟疫四起,你需得在多雨之节至前找到医治瘟疫之法,各弟子南下,去多雾瘴之地定能觅得良方,一路悬壶济世,切不可依仗武功,争强斗狠,智取为上。”

“是,弟子谨尊师傅教诲。”

“你那个小徒儿还是留在庄内吧。你一个孤身男子,带着她长途跋涉对你对她都不利。”

“此事恕徒弟不能从,桑葚于我,是决不能舍弃的。弟子再怎么不才,也绝不假手他人。”

“那个女娃儿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朱勤叹口气,夏南风极重感情,只怕为了这个娃儿日后要吃不少苦头。

“是!”夏南风不再多言。

朱勤注目夏南风半晌,“你去吧。”

“谢师父教导与养育之恩。”夏南风再三叩拜,忍泪而去。

天蒙蒙亮,夏南风整装上路,依旧是一笠一箩筐一身布衣,本来清清逸逸的形象因为哭闹不已的桑葚而完全抹杀。

桑葚的哭声足以惊醒天王老子。夏南风揉揉宿醉的头差点失手把桑葚甩到沟里去。

“桑葚,你要不要跟师父走。”夏南风把桑葚抱在胸前。

“要!”

“那你还哭不哭。”

“桑葚要欢欢,哇~~~~~~~”

“你跟欢欢留在庄子里好了。”夏南风的好脾气都快磨光了。

“桑葚要爹爹。”

“你跟不跟我走。”

“跟。”

“那还哭不哭。”

“哇~~~~~桑葚要欢欢。”

“你到底要我还是要欢欢。”夏南风几乎口不择言了。

“桑葚要爹爹也要欢欢。”她泪眼婆娑。

夏南风怒道:“只能选一样,你要欢欢还是要师父。”

“师父。”

“那不就结了。”夏南风只想悄悄离村,等太阳出来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说。

桑葚的大嗓门再度哭叫大乱夏南风的方寸。

“你不是选师父了吗,还哭!”

“哭和师父还有欢欢又没有摆在一起。”桑葚一面哭还一面不忘顶嘴。

“好了,桑葚别哭,我去把欢欢给你偷出来。”夏南风放柔声音。

这就是他聆听了师父教诲出徒以后干下的第一桩“伟大业绩”——摸回村子偷狗,好在欢欢和桑葚感情“甚笃”,没费劲就将欢欢偷来,桑葚还好心的把箩筐让给欢欢,自己则吊在夏南风怀里。看着怀里好不容易熟睡的容颜,夏南风恶毒的在心里想,到了下一个镇子就拿欢欢当下酒菜,完全没有注意到墙角里,有两双眼睛注视着他的远去:一双充满幽怨,另一双则担心不已。

第 4 章

编年:第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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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天平十五岁,正是扬州红牌名妓。还有一年将进入称霸海上之旅,此时的萧彦和已中了举人并迎娶了新妇。不识人事的少年放下娇妻和家仆一道在京内著名私塾读书,只等进士及第回来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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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的夏南风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头发松松的挽在身后,明亮的眼睛仿佛蒙尘,胡茬不及剃,青黑如杂草霜打,瘦削的脸上刻出了憔悴严肃的纹理,唯一不变的是那身干净的布衣和如影随形的小丫头片子。

这几日他疲惫的身影四处奔走于灾民之间。正如师父所料,经年大旱后遭遇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水涝。百万人流离失所,棚居于水边岸上的逃生者也躲不过接踵而来的瘟疫霍乱。

师父把冬隐堂多年做药材生意的老本都拿出来救助灾民,也抵不过灾民和着洪水滚滚而来。县城里封了城门不让染病的灾民进入,连朝廷下拨的赈灾之粮也无法出城,眼看连月的大雨又浠浠沥沥的下了几天,应水而生瘟疫只怕会把千里的人烟都给灭绝。

医者父母心,夏南风看着这些鬼不鬼人不人的灾民,心急如焚,日益如油枯灯熬。

郑寅则原本微福的身型也骤然清减飘摇,两人一个在庄内调拨,一个率师弟们在灾民区医治病人,彼此心照不表。

这一日,城东省台内最富足的名门望族张员外遣了小童上庄里来为其老母亲的风寒请夏南风。

郑寅则一听小童来报就要拂袖而去,——黄河一带的山东、苏北正是灾情最为严重的疫区,一路寻药历练的郑寅则一行人几乎是刚回到冬隐堂就投入救治之中,对于娇生惯养闭守在城里见死不救的达官贵人早就一肚子的火只差没喷出来烤肉吃了,要他笑脸迎人医治不过是小小风寒的老夫人简直是瞎子砌墙——没门。

回庄来商量应对的夏南风正在药堂里配药,看见郑寅则怒气蓬勃的退回来已自明白了几分,整整装束就要出去见客。

“不准你去!”郑寅则圆睁双目,一身飘动的长衫外罩也调和不了他那纠结的张戾。

“师兄你累了。”

“你去就砸断你的腿。”

“你敢。”桑葚一听这话立马拉开手中的弹弓。

“对于医者来说,天下的病人没有贵贱之分。贫贱之人和大富大贵之人的性命一样金贵,反之亦然。”

“那堆肥肉也配!没有一丝人气儿,闻着就象金塑的牛粪。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们囤积米粮哄抬米价的那点家把什儿。”

“是呀,可米在他们的手中……你跟他们生闷气能帮上城外那些灾民什么忙?”

“我们尽力了。”

“但求无愧于心就行了吗,应该还可以做得更多不去做如何就敢心安?”夏南风掩不去疲倦和忧虑。

“师弟,你不必迫己太甚。”郑寅则自问没有夏南风那种从容宽和的胸襟,但有时他也会怀疑夏南风的随世是一种偏执的自我禁锢,就象在市井里出家的和尚一样让旁观者无法释怀。

“桑葚,我回来前你要把书的前十页背出来明白么?”夏南风看看一身男装的桑葚觉得头微微抽痛,一个桑葚比一百个病人还难对付。

“是,爹爹。”

“叫师父!”

金色的月芽儿斜挂在树梢,夏南风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树一阵呕吐,他忍着胃里的不适踉跄回家。陋室里洒出的昏暗的光让他倍觉温暖,全身上下都浸透着熏天的酒气,只有脑子格外的清醒。

#奇#才刚进家,桑葚就拿着门闩怒目而视。

#书#“桑葚是我。”夏南风低沉的说,头痛欲裂的他只想上床睡觉。

“臭死了,滚出去。”

“你这样和我说话。”夏南风愤怒的声音在酒精的侵淫下比蚊子的呻吟大不了多少。

“到小河边洗洗,不然不准进屋。”桑葚的目光中隐含着坚定的力量,让人无法相信她只有五六岁的光景。

夏南风纳闷的打量宛如小豹子的桑葚,摇摇晃晃出去了。

门前是有条小河没错,现在是夏天也不假,可是他凭什么要被自己的女儿管,哎呀,都糊涂了,桑葚好象不是他生的,他一头扑倒在小河里,冰凉的水将他没顶,真舒适。

当肺叶里的气泡要炸掉的当口他从水里冒出来,几乎没有力气爬到岸边。

月亮正在枝头,满天的星星在风中轻轻浮动。蛙叫声之大仿佛就在旁边盖过了所有的虫鸣。湿漉漉的小草压在身下怪不好受的可他也无力调整自己的姿势。

心里如同深蓝透明的天空一样澄澈,他觉得没有这么清醒过。

张员外今天一席话仍萦绕于耳。

“公子一身才学又深得民心,如何不入仕途报效朝廷。”

“乡村野夫不足挂齿。”

“公子以为为官只为名为利吗,如果此番大灾公子为城内主官只怕情形大会不同。父母官父母官,为官还得有父母心呀。”

“公子心系黎民百姓,可见是有父母心的,何不再多尽些心力为百姓做事,当年项羽不学御一人之法的武功而学可御千人万人的兵法不正是这个道理吗,以公子神妙的医术可救百人已是多的,若为父母官,一县的百姓也全仗公子周旋呀。”

“公子若是有心,鄙人正有此举荐的机会,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和犬子一起为国效力。”

是这样的么……

夏南风用手照住眼睛,手一动,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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