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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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瞑目-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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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童一见到庆春便急不可待地说了欧阳兰兰被叫走的情况,庆春说:“不用担心,我们
的人已经盯上去了,她跑不了。”实际上她现在唯一不清楚的是欧阳天此时藏匿的地点。关
于他将要与香港黑社会组织14K的海上接头,公安部今天中午已经把一份翔实的情报材料
发到了广东省厅,时间地点人数都已掌握,这个情报也分析欧阳天一伙正是准备搭乘香港那
条接货的船偷渡出去。

她没有让肖童坐,也没有为他介绍她的两位本地同事,这本身就预示着这次接头的短暂。
庆春说:“今大晚上如果欧阳兰兰给你电话,你尽可能问清楚他们在什么地方。也可能他们
会让你过去,也可能会来接你。你能不去尽量不去。”

肖童说:“不用我跟着他们了吗?”

庆春说:“对,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她看出肖童愣了一下,随即身上便有种释然的松弛。他咧开嘴笑了一下,说:

“我就知道你该说这句话了。”

“你怎么知道?”

肖童低头想了一下,有些腼腆地,想笑,又没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预感。
昨天我在车上半睡不睡的还做了一个梦呢,梦见我又回学校了,还参加演讲比赛呢。我的朋
友,老师,我的爸爸妈妈都去了,你也去了。熟悉我的人都去了。我朗诵的还是‘祖国啊,
我的母亲’这个题目。我发挥得特别好,特别投入。我念到‘上下五千年,英雄万万千。黄
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一段时,我自己都把自己感动得哭了。我也不知道想起
什么来了,也许想到我自己受的那些苦,在梦中就大哭了一场,结果没朗诵完就醒了。”

船上的两位广东省厅的同志都为肖童的孩子气暗暗发笑。庆春也笑了一下,却是一种很
温暖很理解的笑,她说:“不,你已经朗诵完了。你朗诵了很多遍,一遍比一遍好!”

她说了这话,和肖童久久对视着。目光里交流着互相的感激。她想象得到肖童这两个月
来都经历了什么,一切都不难想见。肖童的脸红着,他想用话语来掩饰自己的激动。

“我现在也理解了,一个人为国家为社会而牺牲而奋斗,也是有快乐的。他自己会觉得
很神圣,很光彩,很充实,很满足。以前报纸上这样说我觉得特假,现在我理解了。我帮你
们干了这一段事情,我就明白了你们这些人,包括你们李队长,你们的‘老板’,都特别伟
大!”

庆春笑道:“那你下次再参加演讲比赛,就把我们也写到词儿里去。连你自己,也可以
写进去。”

肖童眼里闪着兴奋的异彩说:“欧阳天他们不是还没抓到吗,如果需要我,我可以继续。”

庆春说:“真的不用了。明天早上海上的抓捕任务主要由武警部队承担,连我们都是配
角儿。而且,他们那边也来不少人,说不定战斗会很残酷。你这方面没经过训练,枪子儿可
不认人。”

肖童低了头,像在想什么,庆春说:“你别在这儿呆太久,说不定欧阳兰兰会很快打电
话找你。我在你隔壁租了一间客房,你有情况找我很方便。”

肖童点了头,告辞转身,走到舱口又站住,回头看庆春,又看看那两位本地的便衣,欲
言又止。庆春问:

“还有什么情况吗?”

他嗫嚅着,甚至把脸低下,回避开庆春的注视,他说:“我有一个要求,不知道你们能
不能答应。”

庆春用一种轻松的口吻,鼓励地回答他:“你说吧,什么要求?”

肖童抬了头复又低下,不知如何开口似的。庆春又说:“没事,你尽管说。”

“你们,你们,在海上,明天早上你也去吗?”

“我不去。”

“那你,能不能,让他们,让那些武警,别伤着欧阳兰兰,他们可以活捉她。”

庆春不明白肖童的表情何以如此郑重,而出语却又如此踌躇。她说:“当然,如果他们
缴械投降,我们优待俘虏,将来怎么样由法律决定。”

肖童的目光仍然躲闪着,说:“我是怕,欧阳兰兰那个性子,她手里有枪的话她会跟着
她父亲和建军抵抗的。她做事不顾后果的。我希望,你们,你们能保护一 下她。”

欧庆春疑惑地说:“你要知道,欧阳兰兰也是有罪的。”

肖童说:“她有罪可以判她刑,如果可以的话,别打死她,她是女的。”

肖童的这副表情,欧庆春已经看不懂了。那闪避的目光,歉意的眉毛,牵强的借口,和
吞吞吐吐的措词,几乎暗示出一种隐私的成分。她用和缓的,却是坚决的口气,说:“肖童,
告诉我原因,好吗?”

肖童不说。

庆春说:“你跟她呆了两个月,是不是觉得她还不错,还有不少优点,是吗?你们在一
块儿呆长了,多少有了点感情了,是吗?你用不着说不出口,其实这是挺正常的事情,我能
理解。和一只小猫处长了都有感情。”

肖童摇头,“不是,我跟她没有感情,一点没有,你不信就算了。”

“那为什么?”庆春抬高了声音。

“因为,她肚子里有孩子了。”

连那两位旁听的便衣,也面面相觑起来,整个船舱都愣了半天,庆春也半张着嘴,一时
说不出话来,但她终于还是用了一种镇定的声态,直截了当地问:

“是你的吗?”

肖童僵直地站着,没有回答,这显然是一种明确的默认。

庆春低头咬了一下牙,然后,抬起头,她想笑一下,脸上的肌肉却挤得十分难看。

“好的,我会通知武警部队,尽量不伤害她。”[奇+書网…QISuu。cOm]

肖童当然看到了她脸上那被极力掩饰的震惊。他因此而有些无措,也有些绝望。因此而
使自己的声音软弱无力,几乎让人听不见。

“谢谢。”

他说完这句就走了。

庆春站在原地,发着呆,几乎听不清两位同船的便衣如何跟她评论着这位年轻帅气的“特
情”,他们问她这小伙子是不是跟欧阳天的女儿在谈恋爱呀?能这么大义灭亲还真是觉悟不
低……

庆春想,他对她没感情为什么有了孩子!

十分钟后她走进宾馆,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在路过肖童的房门时她留意地听了一
下,里边没有一点动静。

进了房她先打电话向马处长汇报了刚才和肖童接头的情况。处长嘱咐她别让肖童离开房
间,因为刚刚接到市局的报告,欧阳兰兰在省体育场外面动作明显地测梢甩梢。市局怕暴露
了影响明天早晨海上的围捕,所以放弃了跟踪。那个出租车司机只知道欧阳兰兰在体育场下
了车,不知道她具体去了哪里。估计她还会给肖童打电话的,也不排除她返回去找肖童的可
能。庆春一一点头,说我知道了处长。

处长是今天下午赶到广州参加此案最后一役的指挥工作的。李春强、杜长发来了,他们
这会儿都在离广州六十多公里远的一个渔村里,对明天清晨的海上围捕做最后的检查部署。
这次行动将动用十来条快艇和上百名武警,此时应已进入了各隐蔽点整装待发。不要说肖童,
连庆春自己,作为6.16案的主办人之一,现在也已经算完成任务,只须静候佳音了,但她
心里却突然黯淡下来,没有一点喜迎收获的兴奋,没有一点胜利在望的心情。

没感情可居然有了孩子!

她搞不清肖童是怎么回事,他对欧阳兰兰没感情是可信的,因为正是由于他的一次一次
的情报,才将欧阳兰兰和她的父亲推上了灭亡的边缘。可他居然让她怀了他的孩子。庆春怎
么也想不通,难道爱和性,灵与肉,真是可以这样截然分离的吗?也许像肖童这种二十岁出
头的人,才可以并且乐于去和自己完全不爱的人睡觉,图个生理的快感。但这对于她来说,
真是最最难以接受的行径。

电话铃响了。是肖童在隔壁打来的。他说,庆春我想和你谈谈,是我对不起你,希望你
给我机会。庆春说,现在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你马上把电话挂了,万一他们打进来你占着
线他们会怀疑的。肖童还想说什么,庆春自己把电话挂了。

她想,也许事情就是这样,永远没有两全的结局,向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人托以终身是最
激|情也是最不牢靠的事情。她想自己和肖童这半年多来的分分合合。她的所有的彷徨和苦闷,
其实都是在激|情与理智间的选择和犹豫。一方面她曾经几次试图甚至决心离开他,但最终还
是离不开。另一方面她常常以为自己了解他了也适应他了,但又不断发现他的新的缺点和恶
习,好像永远离不开他同时也永远适应不了他似的,永远永远。

她想不出肖童以后将怎么处理他的这个孩子。一想到这个孩子庆春便心情败坏。明天早
上,只要欧阳兰兰不是负隅顽抗自取灭亡,肖童就必然地,成了一个父亲。即使欧阳兰兰被
判死刑,按法律规定,也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并度过哺|乳期,才能执行。作为父亲,肖童对
这孩子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庆春自己,她能接受这个现实吗?

很晚的时候,电话的铃声又响了。又是肖童,他说欧阳兰兰来电话了,她现在在她父亲
的一个朋友家和他们一块儿打麻将呢。庆春问,她说她还回来吗?肖童说,她说明天早上回
来,庆春说,明天早上他们已经在六十公里以外的海上登船走了,看来她就没想带你走。这
样更好,省得你搅在里面我们的人更不好下手。肖童说,庆春,我想过去和你当面谈谈,我
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庆春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关于这两个月来的情况我们会找机会认真
听你说的,现在你应该好好休息。她用了一种非常事务性的口吻结束了他们的通话,然后就
把电话挂了。可过了没多久,肖童当当当地过来敲她的门。她问清楚是他以后,犹豫半天才
打开了门。肖童一进屋她就先发制人,她说肖童,现在我们都是在工作,现在不是谈私事的
时候。她没料到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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