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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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处长-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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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医院的路上,抬担架的汉子给方白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方仁贤是被方正这个不肖之子气成这样的。方正前一段打牌输惨了,便四处躲债,好久没敢归屋。在外面鬼混,自然没好结果,竟染上了毒瘾。于是一边吸毒,一边当起了三道毒贩子。前天深夜还带回几个不三不四的家伙,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么鬼名堂。方仁贤意识到不正常,追问方正,方正还要他莫管他们的闲事。谁知公安局很快发现了线索,昨晚在槽门外布下暗哨,今天中午方正几个刚从外面回来,公安局的人就真枪实弹围住院子,将这几名鬼头鬼脑的家伙逮住。还从方正的房里搜出一包白粉。一听方正干的是吸毒贩毒的勾当,方仁贤火冒三丈,抓了一根棍子奔过去,要敲已上了铐子的方正。也许是太气愤,火气上涌,那根棍子刚举到空中,方仁贤就双眼一黑,脑袋嗡的一声响,顿时往前扑去,栽倒在地,变得不省人事。

医院诊断,方仁贤这是急性脑溢血。医生搬来氧气瓶,先在病人的鼻孔里插了管子。吊针那是少不了的,大号盐水瓶早已悬在床头的木架上。方仁贤的老命虽然吊着,可他还没苏醒,一时脱不了危险。

方白寸步不离地守在父亲的病床前。

方白不知道父亲能否还会醒过来。万一他就这么去了,连看都不看一眼女儿就这么去了,自己心里好受吗?方白似有悔意,没在父亲醒着的时候陪他多说几句话,却偏偏找了个去看同学的借口离开了他。

这么想着,方白借窗外昏黄的光线,在父亲的脸上瞧了好几眼。那张脸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昏迷前的盛怒也没留下任何痕迹。方白又伸出手,在父亲的脸上抚抚。她想,凭眼睛看不到的东西,也许用手能感觉得到。可父亲的老脸除了有些粗糙外,好像并没有别的什么内容,甚至连起码的温度都已经流失。空洞,方白觉得自己用手摸到的,仅仅是空洞两个字眼。

方白的手缩了回来。

无意间,她的手触到了胸前的项链上。在那么一瞬间,项链给她的手感也是冰凉的,和她的手触到父亲的皮肤上,有着某种相似之处。

方白想,那与生俱来的亲情,和那令人神魂颠倒的爱情,当它们传导到手指上的时候,怎么竟是这么一种单调的感觉?

就在方白抚着脖子上的项链,莫名其妙地联想着,方白妈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手上拿了一壶开水。她是从家里拿来的水壶,上水房打的开水。她也在方白脖子上瞧见了那根金灿灿的项链。

方白妈走过来,轻声问道:“几时买的项链?我怎么现在才看见。”

方白没吱声,接过开水壶,放到床头柜上。方白妈暂时忘记了正在死神手中挣扎着的丈夫,暂时忘记了自己心头的忧伤,她想起那个她很喜欢的叫李群的年轻人,于是对方白说:“是李群送的吧?”

方白望着窗外那个渐渐黯淡下去的黄昏。她想说,难道只有李群才买得起项链么?她想说,李群送的项链,我才不会要呢。她想说,是胡言送的,我就喜欢胡言送的金项链。

但方白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家里的变故,父亲的倒下,给母亲的打击够大了,如果这时她知道了这根项链不是她看中的那个李群送的,而来自那个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胡言,那母亲也会像父亲一样顿时昏死过去。家里已出了方正这个忤逆子,不能这个时候又出第二个,尽管她在行动上早已背叛了父母。

见方白无语,方白妈就以为她这个默认。她的眼前浮现出李群那可人的笑容,目光不觉得闪了一下。

有那么片刻的时间,母女两人都疏忽了垂死挣扎中的病人。就在她俩的疏忽中,病人动弹了一下,插在鼻孔里的氧气管偏离了原来的位置,他的呼吸变得非常困难。

吴曙光约王静如在水上游乐城见面。

这是城外紫江边的一处洄湾。因为这段水域宽阔舒缓,旅游局便买了几只小游船,供人们游玩。不是休息日,这里的生意有些冷淡,先赶到游乐城的吴曙光选了一只配了桨,同时又可用脚踏的小游船,坐在里面等候王静如的到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王静如的身影才出现在码头上。

接到吴曙光的电话时,王静如就有些犹豫,没有太大的赴约的兴致。她有一种预感,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有什么不吉利的事情将要发生。记得夜里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块彩绢老是在她头上飘摇。她觉得那块彩绢绚丽无比,似乎伸手可及,所以就想把它抓到手上。却怎么也抓不住,离她手指总隔着那么两寸距离。她不心甘,又追又抓,不到黄河心不死。后来那块彩绢把她逗引到一处悬崖绝壁,她由于双眼一直望着空中的彩绢,对自己的处境浑然无知。恰好此时彩绢离她更近了,她往上一窜,将彩绢抓到手上。人于是离地悬在空中。不想头上的彩绢啪一声断了,人往深渊坠去……

王静如就这么被吓了醒来,然后再也没法入睡,直到天亮起床上班。上班的时候她老想着这个梦,不得其解。她觉得这绝对不是个好梦,自己一定会遇到什么不测。还在街边的算命摊上抽了卦牌,又是一卦下下签,搅得她的心绪更加不宁。

不过王静如还是赴了吴曙光的约,也许跟吴曙光在一起,她会驱散心头的阴云。

吴曙光的心境却与她绝然相反,他春风满面,眉宇间隐不住那份兴奋劲。他把船划到河中,然后停了桨,任凭游船自己飘荡。

靠着王静如的时候,吴曙光感觉到了什么,说:“你好像有些不高兴?”

王静如不想复述那个恶梦,敷衍道:“我没有不高兴嘛。”

吴曙光说:“你应该高兴,尤其是今天。”

王静如说:“也许。”

见王静如反应冷淡,吴曙光心上有一丝不快。但他究竟是男人,不必去计较这些小细节。他把目光从王静如脸上移开,望着波光潋滟的水面,说:“你知道今天,我给你带来什么礼物吗?”

王静如摇摇头。

吴曙光从兜里拿出一只绿本子,交到王静如的手里。这是一本离婚证书,王静如不久前也领过这样的绿本子。

吴曙光说:“你难道不感到高兴吗?”

王静如应付式地点了一下头。她的目光投向远外的水域,那里装点着几抹模糊的帆影和氤氲的烟岚。王静如感到几丝奇怪,她原来一直企盼着吴曙光早日拿到这个绿本子,两人好去民政局换两个红本子回来。可如今吴曙光将绿本子弄了回来,他们的整个计划即将实现,她的反应竟然如此淡漠。

王静如想,一定是那个该死的梦作的祟。

两人在水上没待多久就上了岸。王静如谎称身上有些不舒服,要回去休息,也不让吴曙光护送,独自一个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那份不吉的预感,这时更加强烈地占据着她的心头。

不一会儿,王静如就来到离家不远的紫江大街。有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拦住了她。中年妇女说自己的女儿从三楼摔下来,摔断了双腿,现在躺在医院里,因药费早已用光,已停了药,请王静如行行好,给几块钱。王静如知道这十有八九是行骗的,只是中年妇女提到了女儿,王静如不禁想起胡豆来,心头就动了动,拿出包里的一张十元钞票递过去。中年妇女做出感恩不尽的样子,连声说:“老天爷保佑你的子女大贵大富。”

王静如转身,朝自己娘家那个小巷口踱去。

不知缘何,此时她满脑子只有胡豆的身影,再也塞不进别的什么。

王静如心想,胡豆,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好吧,没什么病灾吧?王静如这么想着,心头就感觉出一份凄凉来,她的眼皮眨了眨,泪意蓄满双眼。她停止前行的步伐,抬头在街上瞟瞟,好像要在茫茫的人流中,瞟见那个她十分熟悉的身影。

她心存这样的侥幸。

就见一个女人驾着一部红色摩托,发疯般飞驰而至。王静如猛然想起梦中那匹该死的彩绢,好像与这红色摩托有什么联系。王静如吓得往边上躲了躲,心里咒道:你不要自己的命,总要人家的命吧。

红色摩托一闪而过。

转瞬之间,那部红色摩托就在王静如身后不远处重重地一晃,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也是奇怪,就像是撞着了王静如,她顿时背上一麻,胸口一阵疼痛,人差点晕倒在地。

王静如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被红色摩托车撞倒在地的人,不是别人,竟是自己老牵挂着的女儿胡豆。

王静如更没有想到,胡豆就是因为看见了她,不顾一切地从街上横过去,欲追上她,才被摩托车撞着的。

碰巧的是,骑着红色摩托撞倒胡豆的,竟然是吴曙光的前妻刘亚男,就因为她王静如,刘亚男昨天才跟吴曙光离了婚。刚离婚的刘亚男心烦意乱,开着摩托在街上横冲直撞,像是发了疯一般,于是撞着了胡豆。

王静如当然对此浑然不觉。

当时她感到身上不适,自然顾不上多瞧一眼不远处的车祸。摩托车撞人的事,这个城市已经司空见惯,毫无稀罕可言。当时王静如只顾用手扪着胸口,踉踉跄跄往娘家方向的胡同口奔去。

胡豆好像是注定要遭此一劫。

那天,胡豆学校因老师们要开会,提前两个小时就放了学。回到家里,没见方白,却看到了胡言的背包。胡豆知道爸爸已出差回来,非常高兴,一边大声喊着爸爸,一边去推胡言的房门。房里没人,胡言大概有事上单位或别的什么地方去了。胡豆有一丝失望,无聊地在屋里站了一会儿。这个时候,她瞥见胡言那个忘了上锁的书桌的抽屉。平时这个抽屉总是锁着的,胡豆从来没看过打开过抽屉。

出于好奇,胡豆身不由己地朝书桌走过去,打开了抽屉。

她一眼就瞧见了抽屉里的绿壳本子。只见绿壳本子的封面上印着四个字:离婚证书

胡豆的脑壳就胀大了。

她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用力揉揉,再睁开,那四个字仍然是那四个字。

还有些不甘心,胡豆把绿壳本子打开来,里面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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