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纸片，拼在了一起。
“离国之王降为郡王，割北方十五城属硕国，奉硕皇为上君，称臣。每年纳战马一万匹，丝绢五万匹，黄金十万两，硕国之后再有战事，离国需随军从战。献女赵氏夕焉为质。。。”
手里的碎纸从手里滑下，象雪片一样飞舞在空中又落下。
“什么？让王后娘娘去做人质！”身边有了声音，我的头一下子炸响。
我一步步退着，要我去做人质？！
忽然我落进一个怀抱“夕焉，你看着我，看着我！”我抬头，这不是逸言吗？他怎么了。“夕焉，你听着，我决不会送你去的，你知道了吗？我不会送你去的！”
“凌文，这。。。”我挣脱逸言，这是真的吗？
“娘娘，罪臣知道强娘娘之所难。可是，硕国说了，这条件一个也不能不答应，三日后硕国的主将就来收玉玺，要是不见娘娘硕国立刻攻城，要是硕国攻城定国岂肯罢休，到时候三十万大军血洗京城，怕是就玉石俱焚了，这是能保住京城的最后机会。请娘娘为这京城的十几万的百姓计，就为了这离国的社稷，请娘娘权且委屈吧。”右相的声音怎么这么刺耳。
“住口！什么权且委屈，她是我离国的王后是国母，哪有拿国母去做人质的！我们离国颜面何存？连一女子不能保，还谈什么社稷江山，右相你难道都不知耻了吗？！”凌文的声音划破脑际。
“什么都行，这个不行！大不了就是一战，我离国就是亡国也不能拿一女子换苟且偷安。”逸言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
硕国，居然让我去做人质，为什么？我，一个女子，有什么，为什么是我？！
“娘娘。。。”身边的其他大臣居然眼睛都盯着我。
一阵风吹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我一个冷战，瞬间清醒。硕国的条件，割地，称臣，纳贡，还有我。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等离王回来，我要站在城头上看着硕国退兵，我要看着离王回来，将这一切交还给他，我不能走，我哪也不去！”我转身飞奔，落荒而逃。就这样跑着，路过的人以为我疯了，我没疯，没有！是硕国疯了，是他们疯了！
脚下一绊，径直摔倒在地。疼，全身摔的麻木了，我慢慢撑起身体头却一阵轰鸣。抬头一看，竟然是王后宫，我怎么竟然走到了这里。
推门进去一切纤尘不染还是我走时候的样子。我走进去坐在地上，仰望着后座回想刚刚的事，硕国的条件里，有我。忽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很多，压的我受不了了。身体在下坠，我就让自己这样躺在王后殿冰冷坚硬的地上，这里曾经承载了那么多，我的希望和荣光，我曾经的绝望和悲痛欲绝都曾经在这里上演过。
然而我却要从这里离去。硕国要我，我能拒绝吗？为什么是我？离国那么多大男人，为什么现在却要让我一个人去面对，我害怕。凌文，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离王不是要守护我吗？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泪水一下子奔涌而出，抱着自己的膝盖就这样哭泣，觉得我被所有人抛弃了，心坠到了冰窟，冰冷的连流出的泪水都那么冰冷，我蜷缩着却还是浑身发抖。
是什么，是什么那么耀眼，我擦干泪眼让视线清晰起来，四下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只有金色的柱子，青黑的地，镂金的藻井，最上面的后座，是什么这么鲜红。一个人影落入视线，不，那不是人影只是一件衣服。我缓缓的站起来，脚下漂浮，无神的一步步走近。这盘着全身的金凤，不是我的礼袍吗？这牡丹争春的广袖不是曾经遮挡着我的脸的鲜红吗？我轻轻抚着，多么细滑的丝缎，多么耀眼的金丝，多细致的做工，看那凤凰的眼睛，多威严多妩媚，那时的我一定很风光。想着不禁笑了，那礼乐多么动听，那红色的帷幔多么艳丽，那时的我多么天真快乐
这件衣服，就这样挂在紫檀的架子上，招展着，没有一丝的褶皱，那凤凰舞的多么眩目，那牡丹开的多么霸道，霸道的让我觉得自己那么卑微，那么粗陋简直不敢直视它。
我曾经穿着它的，是吗？
“臣妾，谢陛下隆恩。臣妾必当统领后宫，造福社稷，不负圣恩。”是什么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是我的誓言吗？那柔媚婉转又洪亮的声音是我吗？脸旁的黄金流苏碰撞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回荡着。
我拉下那衣服把它披在身上，火红的颜色让我感到温暖。裹着这衣服，我坐在后座下的台阶上，把头靠在台阶旁的围栏上。那凤凰的雕刻，让我觉得微微疼痛，但是却安定。
脑子里在回想，回想着这一切，从踏进这王宫的每一刻，那么美好。
“娘娘，罪臣知道强娘娘之所难。可是硕国说了，这条件一个也不能不答应，三日后硕国的主将就来收玉玺，要是不见娘娘硕国就立刻攻城，要是硕国攻城定国又怎么会罢休，到时候三十万大军血洗京城玉石俱焚，这是能保住京城的最后机会。请娘娘为这京城的十几万的百姓计，就为了这离国的社稷，请娘娘权且委屈吧。”右相的声音忽然炸响，让我的头一片轰鸣。
摇摇头想甩掉它，可是却越来越响，响得我头晕目眩。从来没有过的无助，从来没有过的害怕。我赵夕焉，什么时候害怕过，我要坚强。可是为什么这么累，为什么我总要坚强？难道我不能软弱不能无助我不能等人来保护我，帮助我，让我依靠给我遮风挡雨。
紧紧裹裹这礼袍，才感到微微的安心。
三天，让我决定是不是把自己送出去？
“娘娘，你也不会好过的，就算娘娘守住了，离王他回来了，你和凌文也面临一舍，就算离王不回来，逸言登基，凭娘娘这个太后，凭凌文对娘娘心思，他和逸言之间，能有好结果吗？这些事，硕国心知肚明，离王这个江山本来就坐的危机四伏，早晚会有今日的。我倒是很期待这一天。”又是谁！心知肚明什么？我，凌文，逸言？
哭得累了，就这样依靠在台阶上，不知道过了多久。
第二十三章 真相
“娘娘”被一声呼唤惊醒。“娘娘，终于找到您了，您怎么在这里，把我们都急死了。”
“樱儿”看到她因为焦急而带着惊喜的脸，我的心终于有了知觉。
“娘娘。”樱儿扑到我身上抱着我失声痛哭，看见她的眼泪我却有了稍稍的安定。
“娘娘，您可要好好的，大王子和凌司徒已经决定了，不让娘娘去。”樱儿说着，安慰着我。
“决定了？”我呢喃着，决定什么？他们能决定什么呢？决定了我的去路，还是决定了离国的命运，还是这十几万人的性命？
他们决定不了，我也决定不了。
“别哭了，我们回去。”我要静一静，我要好好思考，在这里我要窒息了。
走到门口看见凌文一脸的焦急，发丝也有了些凌乱。“娘娘。。。”他直直的看着我，满脸的心痛焦急和愧疚。
我只是一笑“让凌司徒担心了，我没事，我先回去了。”现在的我已经清醒，这个关头对于我是抉择的时刻，抉择自己的命运，抉择离国的命运。让我安静，让我好好想想要怎么办。或许，让我选择是接受命运还是抗争命运，无论是悬崖峭壁也好龙潭虎穴也好，都要面对这是我作为一个人的气概。无论是怎么样的困境，都要面对。很多时候，错误并不在于抉择错了，而在于在抉择的时候犹豫了，一旦犹豫了就没有了选对的机会，只剩下万劫不复。如果世上的事都可以用死亡来解决那就真是太好了，可却有太多的事是用死亡解决不了的，比起死来，生实在是太难了。当时我没有在硕军抵达的时候就自尽，我已经失去了最后选择的机会，落得选择求生难，求死更难。
一路上大家都是用关切和期盼的眼神看着我，他们都是希望我去的吧，这样的神情我会失去自我。
回到瑶华殿，一切居然变得这么的陌生，可是我却十分留恋这里的一切，无论我做的怎样的选择，三天后这里都将不属于我。或者破城时被付之一炬，或者我离开再也不回来。贪婪的看着这里的一切，这桌子我曾经和凌文品茶叙旧，曾经和婉玉下棋说笑，曾经送别离王。这椅子，我曾经踌躇满志得在这里整顿后宫，曾经绝望着坐在这里仰望王宫上方的天空，曾经在这里期待过凌文的萧声。这宝剑雪亮的刀锋，都不曾粘血，给过我无数勇气，曾经帮助我战胜过苦难，可是现在倒影在刀锋上的我的影子，为什么这么的单薄，这么的胆怯。一滴泪就这样落在了剑上，顺着刀锋滑下，割的我的心，生疼。或许我就这样让它沾上我的鲜血就可以解脱了，就可以再不用逼自己坚强，再不用让自己面对这些自己胆怯不已的事，父亲，凌文，离王，你们都说要保护我，但是为什么现在我却被你们推进了这样的僵局。刀锋倒影我的脸庞，我渐渐把它举起，只要落下，只要一瞬就解脱了。
“姑姑！”一声尖叫让我的手一顿。
“姑姑，你不能这样！”手里的宝剑就这样被抢下，我脱力似的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姑姑不要哭，治儿会帮姑姑离开，姑姑不能落到硕国手里，治儿说了会保姑姑全身而退，姑姑不能寻死。”我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
“姑姑，治儿不能代替姑姑选择，但是只要姑姑选了治儿都会跟随姑姑，姑姑只要说不去，治儿就拿着姑姑的宝剑手刃那个宁王。”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稚嫩的脸庞，我伸手抚摸着他，治儿，姑姑很累。
送走了治儿躺在床上，看着帷帐。心里一片的空白，离王的脸，父亲的脸，一遍一遍的浮现。没有一丝思考的力气。昏昏沉沉睡着，又昏昏沉沉醒来。转眼，竟然已经天明了。
起身依旧是无力，呆坐椅上无神的看着天。不知从何想起。
“娘娘，左相大人求见。”樱儿，她昨天就这样陪我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