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死让我平白承担了这么多痛苦的宁王!有怎么会是那个救了我,又把我赶出帐篷,一路上让我摔无数跤,弄得我全身伤痕还不忘戏弄我的人!又怎么会是那个把我一个人抛下差点遭了凌辱,手上的伤痕至今还会在那针的时候做痛的人!怎么会是一个人!
我忽然回过神来。
“娘娘,娘娘!”是盈儿的声音,我忽然有了力气,盈儿到了跟前,我才发现原来周围站满了人,拨水的拨水,原来外面早已乱作了一团。
“娘娘快出来,危险。”徐北捷的身影冲进屋子,我这才发现屋里浓烟滚滚,我的衣服都烧出来几个破洞。一股求生的欲望立刻让我完全清醒,宁王!要是两个人都是你,那么我就要向你讨还这一切!
真的,真的是你吗?
原来连你也骗我!连你也这样对我!
宁王!我要你血债血偿!
第五章 粉墨登场
深夜,狮子园里一片灯火通明。
满园的奴才都没有去睡,只是垂手站立在自己该站的位置,大气不敢出一声。
“王爷。”许久过去了,一身绿袍的宁王还是没有丝毫要转过身来换下身上被烟熏得有些黑还烧破了衣角的锦袍的意思。一回来,头发也有些脏,几乎是踹门而入,门口的小厮开门不及,被门挤到了墙上,现在鼻血还没有止住。
管家的手汗濡湿了手里等着给他换得衣服。喉头一动,有些后悔刚刚的开腔。往日沉稳的宁王哪里去了,现在像头要发怒狮子似的背对着他们,一只手扶住剑架,另外一只手攥紧了拳。
好好的出门去参加盈妃娘娘的生辰宴,出了什么事让他这么气愤。可是有什么事能让他气愤,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哪个敢触怒他,就算是触怒了,他也从来都是能转眼化为无形,让那个人永远后悔得罪了他,可是现在,好像他有多大的委屈发不出来似的,难道皇上他?
管家不敢想,虽然自己跟着他那么久,可是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宁王,就连围城时候接到皇上的攻城令都没这样过。他不敢说话,只是希望能早些结束这样的对峙,要不看他这样,今天一把火烧了狮子园都有可能。烧?对啊,刚刚听说盈妃娘娘生辰宴时候,西宫起了把火,盈妃娘娘缠住皇上,皇后一听地方就派徐北捷去看,王爷听说住的是献妃,好像也去了。一看这衣服,难道王爷进了火场?管家越来越摸不着头脑,自从王爷从离国回来就心情大好,对下人也温和了,还在后院开了一条小溪。有时看他站在小溪前嘴角带笑,今天这是怎么了?
眼前的这个人,不要说是烧了狮子园,他现在连烧了皇宫的心都有了。
又攥了攥拳,当时自己刚出了客栈到了密探集中的地方,就知道了英洲要叛逃的急报,已经到了这里知道了这样的急件就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再起身回去,一看完急报就上马启程去了英洲。临走派人去找了徐北捷,总之是亲戚告诉了他,就应该没事了。走时,还觉得这样是不是妥当,可是国事要紧,想她那么凶悍也应该没什么事。
马行半路,才觉得手上的纱布碍事,被她一手打翻的热粥全数进了他的手掌,手背也被碗打了一个窟窿,刚包好却又挨了她一个耳光,当年匿名从军的时候一个军官打了他一个耳光,他提起长枪把那个军官挑下了马打了个半死。就是这份血性被宿老将军看中,没有靠家族的荫蔽创下赫赫军功有了今日。想起往事,又记起那个丫头眼上缠布,满脸满身的伤痕,不知道自己身体有多虚弱,倔强的跟自己作着对。每每想起这些,他都会嘲笑自己是傻了。
听说皇上要找个人当城防将军,他想也没想出口就是徐北捷,上表奏请皇上当庭恩准。看着徐北捷留在京城,突然觉得离那个身影近了,可是又说不出哪里近了。这些日子从朝臣嘴里零星的说起当日进城时,那个女子居然胆大妄为傲然对视皇上的事,他却笑了,真是一听就是那个当阵大骂自己是蝇营苟且之徒能做出的事。可是看着昆王的脸上升起的阴谋气息,他却隐隐有些担心那个人,她离开了离国只身来了,前朝的人对她多有敌意,后宫的日子又怎么会好过。听说她在后宫还不安分,顶撞了盈妃。想到这里,对她的好奇更重了,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的胆子,竟然能这般的活着,什么能让她低头呢?
站在自家院子里,看着新开凿的溪水,忽然心里空荡荡的,一直以来,他都讨厌世家荫职,那些寒门子弟的怨恨是会摧毁国家的,硕国一统四国的宏愿,必须要动用所有人,他也不想自己被人称为是纨绔子弟,所以才有了今天。他对那些世族门阀很有敌意,那些人整日碌碌无为,对国家无用,更对一统四国毫无好处。所以也排斥那些圈在家里整日愁情惨淡的世家小姐。自己双十已过,早该娶妻了。可是无论娶谁,都是扶植了一派势力,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皇上似乎也不着急赐婚。可是现在,他似乎有了合适的人选。梦里梦见她在月下换衣服的情形,却总是会闪现那个一身银甲的影子。可是梦醒,却被无尽的朝政绊住,没有了时间思虑这些乱节。
今天去赴盈妃的生辰宴,想必能见到徐北捷。进了宫,看见那排场,真是有些过了。连皇后和太子的生辰都没有这般,一个妃子,看来皇上对宿家的倚重偏爱,对盈妃的宠爱真是无以复加。
席上,皇后还是一样的淡定,哄着太子,羽封将军在跟前,太子几个月不见长大了,有了些男子汉的气势了。刘家的势力虽不如前,但是这次接防离京把自己调回,也可见皇上是要平衡两家势力的意思。
席上虽一直眼神擦过站在门外的徐北捷,可是却不知怎么开口,只是喝着酒,看着皇上为盈妃选的流水一般的奇珍异宝。
忽然一阵莫名的烦躁,出来透气,却听见皇后的侍女传话给徐北捷,说西宫一处院子起火,让他带人去看看。说着,他依稀听见了献妃两个字,不禁一颤。就跟着去了。
还未到地方,就看见了冲天的浓烟,心里一揪,想不到那个两军阵前让山河失色的女子就住在这么萧索零落的地方。这里是西宫,不是戒备森严的后宫,但是却荒废已久,有了封号品阶的女官妃嫔才能住后宫,把她安排在这里,皇后想的甚是周到。走近,却见大门紧闭,火从两边往中间直扑,一看就是有人故意所为,他的眉头拧紧了,这宫里的人还真是想置之于死地。一剑劈开门板,里面已是火光冲天,一地狼藉,他有些担心,这个献妃,他还没有细看,可不能就这么烧死了。
走进院子,四下一顾,一扇已经烧着掉了半边,从窗口一看,他不禁怔住。一个单薄的身影正端坐在屋里,手上捏住一针银针,在绣一条丝帕。如果不是现在是大火,真是一幅绝世名画。好像外面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沉静。
火光映照下,那个身影就那么淡然地坐在火里,她就是那个离国王后。除了她还有谁有这般的沉稳,或者说是视死如归的勇气。他一时看的呆,没想到这个女人穿着宫装温婉的坐着,竟是和那日阵前那么的不同,可是浑身散发的气势却让他还是暗暗吃惊。这时的她,犹如浴火的凤凰,在这大火之中却比那火还要夺目。
忽然,他眼睛睁大,这个身影,怎么会这么的让他失神!
那头发,那修长的脖子,怎么会。。。
是她,分明是她的背影!怎么会!怎么可能!可是他怎么会忘记,怎么会忘记,和那天一样的月色,一样的背影!
这时他心里一阵如火的焦急,她怎么会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一旦火要是烧到她,可。。。心里一阵愤怒,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的任性多事!他强压着怒气,明白她是要一心寻死,这个女人!她的命是自己救的,怎么容她这样糟蹋!
强压着怒气和担忧,才吐出了那句话。却见她身体一怔,将针扎在丝帕上。好像在犹豫什么?难道他听出了自己?
接着又说了一句。她缓缓站起来,就是她,怎么会认错,那身影。
“王爷!”徐北捷一声呼喊,将他喊醒。却见那人浑身一颤,连丝帕都落了地,火越来越大,连他都感到了灼热,心里的担心越来越厉害,她在犹豫什么!
她忽然转身。
四目相对,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她,就是她。这张脸,原来伤痕消失了竟然是这样的绝美,美得天地都失去了色彩。可是,为什么她的眼睛充满了仇恨和怒火,让他瞬时呆立在原地。
看她忽然回神,结束了和自己的对视,他追着那眼神,却被徐北捷一句话拽回了现实。
娘娘,献妃娘娘。
她,是娘娘,那个身影是那个离国王后,那个让他一想起就嘴角扬起的人是献妃。
马上他耳边一阵轰鸣,看着她被徐北捷救了出来。
一路上他都尽量想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可是越想竟然就越让自己心乱如麻。后来,身边的人看他神色不好,推说衣服烧破,不便回宫,就送他回了府,一路上他终于想明白了这整件事,只觉得心里的气冲得他一阵一阵的怒不可遏。
回了府,依旧觉得不能平服,这到底!
说着,他一掌拍在红木的桌子上,桌子立即见了缝。管家一镇,却不知道该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出去。”他嘴角咬着,吐出两个字。管家和屋外的人都如获大赦,赶快跑了个无影。
他深吸一口气,压服了压服怒气,手指顶上额头,眼神恢复了惯常的冷俊和深邃。
转身坐下,苦笑了一声,没想到离国的千军万马没有让他这般挫败,一个离国女人,竟然耍得他团团转。
看着自己,好像每次自己都能被她弄得狼狈不堪。张开手掌,里面捏着一样东西,他低头看看。这个女人,真是。。。
现在十分狼狈的还有我。
出了门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睛,衣服也破了,手也烫伤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