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快地串上下河塘大街，老王知道有急事，老规矩，随手拿出一个警报器，朝车顶一粘，滴笃滴笃滴笃滴笃
车子风驰电掣，路上的车辆和行人自觉地让路
那个年代，警笛很少响起，一响必定是大事
摇下车窗，一股清的空气，夹杂着一股清润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路边一片片的栀子花，有像夜雨过后树叶的自然气息
临江的夏日，大抵都是由那么清洁静的晨曦开始，只是，心急如焚的乔向文此刻无心欣赏这份闲静之美
马达飞地转着，警笛发出尖利的呼啸，他的心里如同被一块巨石压着
直到昨天，他的精力全部放在了雷霆行动上，可以说，对临江的经济状况，他无暇顾及，有限的浏览也仅限于军管会的每日信息
但是，会议上两派针锋相对的观点给了他那么深刻的印象，一闭眼就能想起来王大江部长痛心疾首、欲哭无泪的神情
也就在那一瞬间，他蓦然意识到，临江日报最近似乎确实有好几篇社论，调子很高，或者叫“牢固确立工人阶级的主人翁地位”，或者取名“工人阶级的合理要求必须得到满足”
他清楚地记得，有一篇社论，题目简洁，就叫“且看资本家在工人的呐喊中颤抖”
管一行，关注一行，那阵子天天坐镇公安局，两耳不闻窗外事
李军长的几句话，把东南第一经济重镇临江的经济工作交给了他，也就从那一刻起，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领域对于自己而言，那是多么的陌生，而对于临江两百多万父老乡亲而言，却是第一重要
顾振德的别墅位于清水河西侧，那是一片临江有名的富人集聚区，背山临水，绿树成荫，与繁华的闹市区有着一段距离，但又有一条宽阔的马路连通着
远远地，就看到那一地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连旁边的马路都被堵死了
钟有光副局长已经带着大批民警赶到，交通处长元锦正带着大批交通警察在疏导交通
一看到乔主任的车子停下，钟有光和白兵、元锦迅马上迎了上来
“乔局，情况有点乱，我也是刚到，先让交通警把马路清理好，不能影响交通，大概统计一下，工人来了一千一百人左右，把顾家德吓坏了，死也不敢开门，工人们正在准备爬围墙冲进去”
胡闹
白兵背对着激愤的人群，低声汇报道：“局长，我们秘密调查了一下，这帮人中领头的就两个，一个叫蔡金水，一个叫胡广平，他们是东南纺织厂的工会委员，也是工人推选的什么谈判代表，就是他们让一部分工人今天带了棍棒，要不要把他们先控制起来再说？”
乔向文摇摇头
上千工人的工人，此刻无疑就像一个滚烫的大油锅，稍微投点什么东东进去，立刻就会炸得粉身碎骨
元锦拿着对讲机，指挥着交警，他凑近汇报着：“局长，我们能来的交警都来了，我让他们马上把马路上的人员清理掉，保证道路畅通，还有什么任务，我们随时待命”
看到乔局长来了，交通民警们用力推开工人，排成｜人墙，挤出一条路
工人们见此情景，嚷得响了，不少人的手里还挥舞着棍棒：
“不答应就砸烂他的别墅”
“不加工资，我们就不走”
“家里没钱买粮，跟资本家拼命了”
警卫员小马警惕地拔出手枪，保护首长是他的任务
乔向文看着他，轻轻一摇头
小马把枪插了进去，但是手仍按在上面
几十名警察用身体组成了两道人墙，中间形成的通道勉强能挤过两三个人的并肩
看着有领导过来了，工人的情绪变得加激愤，口号喊得震天响
一行人勉强行到别墅前面时，外围的人群开始往这里拥挤过来
场面慢慢有些失控
一些人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理智，用棍棒敲击着别墅的围墙，发出刺耳的声音，还有的人捡起地上的砖头石块，往别墅里扔
不看都知道，此刻躲在家中的顾振德，一定早已被这些人、被这吼声、被这些紧肤疯狂的举动吓得胆战心惊了
钟有光扫了一样四周，凑近乔向文，恨恨地咬着牙：“乔局，这些人有点不对劲，越来越疯狂，我还是建议把那几个带头的，先给抓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 围攻（）
第二百七十一章别有幕后
第二百七十一章别有幕后
第二百七十一章别有幕后
工人们情绪激动，此刻对组织者采取行动无疑火上加油
但如果任其发展，场面势必失控
白兵想了想，再次拒绝了钟有光的提议：“钟副局长，你让白兵他们盯一下，带着棍棒的几个人，还有河边那带着墨镜的两个人，把情况尽快摸清，我有一只预感，这场活动背后有人”
钟有光会意，转身一招手，白兵跑过来，两人低声耳语了几句
几十米的路，走了好几分钟，群情激奋的工人们把原本不宽小路堵得水泄不通，民警们手拉着手，排成｜人墙，但在推搡中，有的人的帽子被掀掉，有的人衣服被撕破，有的名警察脸上分明留下了几道血印
一行人终于来到别墅门口
围墙前不大的一块空地，起码聚集了几十个人，大家都挥着拳头，叫喊着口号，地上一片狼藉，花草小树都已经被践踏得呜呼哀哉
几个人正在搭着人墙，准备从围墙翻进去，墙上的玻璃碎片把上面一个人的手指画出了血，但是他还在拼命移动身体，往上一点点挪动
乔向文摆摆手，让大家静一静，但是没人听
此刻，失去理智的人们，就想拼命冲进去，揪出资本家，斥责他，痛骂他，逼着他现场解决大家关心的工资问题
钟有光还是那个急性子，一看这情景，拔出手枪
啪
对着空中开了一枪
吵闹的人群显然被这枪声吓住了，躁动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钟有光挥着枪，用力一挥手；“你们都给我静下来，谁再胡来，我的枪不认人，听着，这是军管会的副主任，也是我们公安局的乔局长，你们有什么话，听他说好，有问题可以再问，谁再闹事，马上拘留”
记得不，前来临江的最后一站，同样是钟有光的把枪一怒，逼得火车站长解决了三大队的问题
霸道是霸道了一点，但以暴制暴，有时不失为一种不得已的选择
没想到的是，人群中突然有人尖声叫起来：
“公安局镇压工人运动啦”
“你们拿了资本家多少好处，给他当看家狗”
叫声在此刻外刺耳，乔向文循着声音望去，好像是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想要看仔细时，人影已经混在人群里了
他心意一动，预感渐渐变成了现实
就在这时，几辆大卡车赶到，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的一百名公安支队官兵迅地下车，队列结合
一名年轻的军官跟着李坚，挤过人群跑到了别墅前
啪地一个敬礼：
“报告乔政委，公安军支队副支队长郑一鸣奉命赶到，请指示”
乔向文以公安局长的身份兼着公安军支队的政委，几次去了那里视察工作，对郑一鸣比较熟悉，家在山东招远，八路军渡海北上前夕，他参加了**队伍，到了东北后作战勇敢，一路立功，最终成为51军机动团的副团长
“一鸣同志，请你立刻和战士们负责这里的警戒，我的要求是，不许任何人冲进这栋别墅，你们有权制止一切违法犯罪行为，但也不许对这些工人采取暴力，听明白没有？”
郑一鸣响亮地一声：
“明白”
随即，一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强行开道，把别墅前的人群分到了两旁，他们和民警一起，围成了一个大的人墙场子
可能是摄于全副武装的解放军官兵的威势，也可能因为刚才那一声枪响，人群变得安静了不少
这时候，乔向文开始讲话了
他登上一处稍高的地方，提高了喉咙：“东南厂的工人师傅们，同志们，我代表军管会和大家说几句，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自己反映上去，也可以派出代表和厂方谈，只要是合理要求，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我想都是可以谈的，但是，你们今天采用的这种方式是极端错误的这种威胁他人身安全，破坏社会稳定的方法，不合情，不合理，不合法，这是一种无政府主义的行为”
他的声音，温和中带有强硬，态度坚决
扫视了一下人群，有些人开始议论
“我们是社会的主人，我们是翻身解放的光荣的工人啊，可是，如果每一个主人都像你们这样干，有了问题就罢工，就游行，就围攻，我问一下大家，这样的做法和解放前有啥区别呢？”
不讲大道理，有礼有节
“可是，我们要生活，我们要做工厂的主人”
“我们要加工资，我们要推翻资本家的剥削”
站在前排的两名年轻工人喊了起来
乔向文看着他们，正要说话，这时，白兵带着两个人，从人群后面挤了过来：
“乔局，这二位就是东南厂的工人代表胡广萍，蔡金水”
乔向文和他们握握手
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蔡金水看起来五十多岁，方形脸，穿着脏污的帆布衣裤，手戴帆布手套，常年的辛劳和生活压力，让乔向文一眼看过去，印象最深的就是那黝黑的带着酱紫色的面孔胡广萍三十岁不到，眼睛很大，眉毛稍微有些往上翘，一看就是很泼辣的女人
胡广平口齿伶俐，没等乔向文开口，先说话了：“乔局长，我们不是闹事的，今天来的人，都是纺织厂的老职工”
蔡金水老师傅也忙着跟进：
“乔乔副主任，你不要误会我们，我们只是来和顾家德谈判的”
老师傅说话有点口吃，但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急性子的人
还没等乔向文开口，钟有光指着人群，厉声道：“谈判？谈判带着棍棒干什么？谈判还在人家这里堵门堵路干什么？”
蔡金水本来就口吃，一紧张，就说得吃力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