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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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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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观怒道:“陈二当家,这是何意?”抬头一看,却见陈束正与铁杖老头斗得正紧,心中顿时明白姓陈的也被这小子卖了,当下冷冷道:“小子,你今日是硬要强出头了?”
    阿柯舔舔嘴唇,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可、可不可以现在和解,大家一拍两散,各走各道?”
    宋观勃然大怒,一张肥脸涨得通红,狂喝道:“你他妈耍我!”呼地一纵,身已在空中,正对着阿柯,黄铜算盘夹着凛冽的劲气直劈而下,正是他的成名绝技“千珠碎金”。
    阿柯侧身,长剑直指宋观喉头要害。“砰”地一声巨响,他身旁的青石地板被宋观巨大的劲气激得破碎开来,石削四散,他自己肩头亦波的一声,衣裳并裂,合著血肉飞溅。
    可是阿柯不避!长剑仍直直地指向宋观喉头,这一剑速度本快,再加上宋观下坠之势,几乎眨眼间就已递到跟前。宋观说什么也料不到阿柯竟然如此死顶,而且也根本没有想到他的剑会自这劲力中心刺来。那一刹那,他突然省悟,原来这就是自己这一招唯一的破绽──只要有人不要命的强攻!而自己混迹江湖数十年,竟也会中了这小子的激将之法!
    噗嗤──
    随着清脆至极的一声响,长剑干净利落地刺入宋观喉头,自颈后穿出,将他挑在剑尖。
    当剩下的数十人同样如潮水般拼命往外涌时,阿柯正将剑从那具肥肥胖胖的尸体里往外抽。“真重。”他只是这么简单的想。有那么一刻,他完全沉浸在杀与被杀的狂暴而寂静的世界里,杀手的冷血让他陶醉于慢慢自尸首里抽剑所带来的那份充实的快感,以至根本没有听见身后有人用几乎比那些逃命的人还要惊慌诧异的声音低声吼道:
    “霜……霜雪无归!”
    ※※※
    陈束叫道:“住手,别打!别打了,人都走了!”
    铁杖老头嘿嘿一笑,铁杖一横,逼开陈束快捷隐蔽的一击,双足一点,轻飘飘如无躯之魂般向后掠去。“哚”的一声,铁杖插入一根顶横梁中,他就那么靠一只手抓着铁杖悬在半空,笑道:“你这家伙不地道,喊着别打了,还来一手阴的。亏得老子干的架比你见的女人还多,否则,嘿嘿嘿,今日就着了道儿了。”
    陈束老脸微红,一闪即逝,怒道:“都是你自己,不论青红皂白上来就拼命,坏我大事。你自己看——”扇子往下一指,道:“霜雪四剑中的刘志行也被阿柯那小子带走了,你高兴了?”
    铁杖老头道:“咦,这倒奇了,你不是刚才还又是感动又是自愧不如,还有什么不能眼见江湖义士命在不测,迫不得已出手惊扰我老前辈么?现下居然为我叫屈,好笑啊好笑。不过我老前辈现在心情好了,做次好人放他走,你管得着吗?”
    陈束一整衣裳,已恢复适才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对铁杖老头的冷嘲热讽毫不介怀,摇摇扇子,问道:“阿柯那小子,跟你谈了什么,居然请得动你出手相助?”
    铁杖老头仰天大笑,道:“这可不能告诉你咯!总之大大的好,大大的妙,哈哈哈哈!这小子不错啊,老夫还曾以为他不济事,那知道杀起人还真有一套,哈哈!老夫越看他越顺眼,比你这伪君子顺眼多了。对不住得很,搅了你的大好事!老夫去也!”双手一扯,“咯咧”一声脆响,那根粗壮的圆木从中而断,向下坠落,带得一大段房顶坍塌,无数瓦石碎片飞散而下。尘土飞扬中,铁杖老头已借力向上,穿透屋顶而出。
    陈束急道:“前辈!留下一叙!”双足一顿,亦顶着铺天盖地的烟尘从破洞中穿出。他站在屋顶四面一望,朦胧的月光下,只见到一溜黑影向南飞快掠去,轻快如烟,只眨眼功夫已转过一棵大树冠丛,消失不见了。陈束暗暗心惊,知道此人武功远在己之上,除非大哥来,否则想要留下他还真的难办,当下顿足不前,一时踌躇起来。
    阿柯不知去向,还当着自己的面搅了与威服寨的好事,硬添一个仇家……这姓穆的老头来头不小,此刻是敌非友,以后要杀阿柯,不知还会出什么事……陈束念及此,心中无名鬼火直往上冲。
    忽然听见下面杀猪般惨叫,却是店主汪老板醒了过来,见到偌大的店堂一片狼迹,尸首遍地,连顶梁都折成两段,悲从中来,正自嚎啕大哭。陈束深深吸一口气,一长身,掠过雾重露寒的夜色走了。
    ※※※
    阿柯一手抱着少女,一手扶着刘志行,飞也似的自后门奔出,一眼见到院子里停着辆马车,当即将那少女摔进车厢,刘志行也被他不管死活的一把推进去,拉过缰绳,呵斥一声,抢出大门。
    借着夜色掩护,阿柯一路东闯西冲,居然让他混出了小镇。他依稀记得小镇往西是一片稀松的树林,地势平坦,利于车骑,当下驾着马车向西而行。幸好此时雾气渐淡,月光如水,依稀照见前路,虽然道路崎岖,颠得里面的刘志行险些昏死过去,却也无惊无险的摸进了林子。
    再走一段,树木参天,已完全遮住月光。阿柯拉住马,摸进车厢,点着了火褶子,问道:“前辈,你还好吧?”
    刘志行呻吟着回了一声。阿柯看看四周一片漆黑,估计也无人能找到这里了,长长舒了一口气。
    跟着他又连连吸冷气——劲一松下来,身上的伤口顿时火辣辣的痛起来。阿柯拿出凝血归元散,勉强给自己上了药。今日一天连场打斗,他已是累得不行,刚上完药,头一挨着车蓬,几乎立即就睡死过去。
    ※※※
    “不行。”林芑云道。
    “那你说,你说!”坐在桌前正大快朵颐的道亦僧恼了,一面“吱吱”的呷酒,一面不耐烦的道:“说一个太露,说两个不通,说了四五个法子了,你就只知道回一个‘不行’。你有脑袋你说啊,哼,亏我想了这么多天,被你林大小姐一杆子捅了——是哑巴问久了,也还吼两声呢。”
    林芑云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她站在窗前,轻轻掀开一角,向外张望。
    清晨的雾气立时如烟一般涌了进来,与屋内温暖的空气一触,又飞快的消融不见了。林芑云不由得打个寒颤,手就在嘴边哈一口气。
    放眼望去,只见到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似乎都已躲藏在浓重的雾气之后。这个时候太阳应该已经升起来了,却依然躲在厚厚的雾幕后面,看不到踪影。但是不要紧,林芑云知道,不论雾气多浓,多厚,总有那么一刻,它那万丈如火的光芒,会将眼前的虚幻的白幕撕得粉碎。
    “雾终究是雾,”她忍不住喃喃地道:“再看远一点,仍然是天啊。”
    “你说什么?”道亦僧奇怪的问。
    “啊,没有。我看到铛铛妹妹出来浇花了。”
    “嘿,我说这傻丫头,恁的大雾,用得着她浇花么?”
    “你才傻!”林芑云道:“铛铛妹妹说,要每天跟花说话,花才长得好,长得大。铛铛妹妹说,这是你以前跟她说的,她傻,你不更傻?。”
    道亦僧用力撕一条鸡腿,含含糊糊地道:“……这个傻丫头,骗她的话却当真了,嘿。不说这个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不想出去了?哦,哦,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你定是过惯了这样奢华的生活,不肯走了,哈哈,休要瞒我!”道亦僧一边说,一边烈酒喝得哎呀连天的叫,一只手又去撕鹿肉,叫道:“这肉是奢靡!这莲子玉羹也是奢靡!这三珍汤亦是奢靡!啊,这酒,这、这是……二十年的沉霜!太奢靡了!”
    林芑云哑然失笑,道:“咱俩到底谁过惯了奢华生活,我现下也懒得跟你争。等到时候又出去闯荡时,看谁先熬不住,要喝这样那样的好酒。”
    道亦僧闻言住手,看着酒壶发呆,良久,突然叹一口气,道:“酒啊,真是世间动乱的根源!如此可恶,岂能让你胡来!罢,罢,罢,今日我道亦僧就来舍生取义!”直起脖子猛灌一气。
    林芑云搔搔脑袋,将系头发的软丝娟绳握在手里把玩,道:“你要喝就喝,罗嗦这么多干嘛?趁现在李洛还没来,一边喝一边听我讲。”
    道亦僧继续口不离壶的灌酒,只点头做答。
    林芑云白他一眼,转头又往窗外瞧去,只见铛铛耐心蹲在地上,正对着一盆芍药讲着什么。她清清嗓子,慢慢地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乡下么,县城么?这里是东都,禁宫所在,国家重要之所!能容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么?这几个月我天天看公文祗报,看关防文案,越看越是心惊,不能不谨慎啊。我跟你说,单是城防,每日的驻兵就是两万八千,外城每关一千五,巡视二十五队,每队两百;内城每关二千五,巡视十队,每队两百五。我粗粗算了一下,单是自长夏门经升乐、永业、嘉合,过洛河,到宾耀门,再过东城门,途中就有十一道关防,八处巡视。就要换三道过关文书,其中一道必须经由四品以上官员核实,方能放行。况且现下皇帝銮驾在此,再过两日就是祭祀大典,除了城防外,还有两万余禁军护卫加入戒严中。内城已完全封锁,外面别说是人,不相干的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道亦僧歪头插嘴道:“里面的苍蝇呢?要是不想闻皇帝老子的臭脚丫子气了怎么办?”
    “里面的也别想飞出来!”林芑云没好气的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打岔行不行?我们这东城看上去好似没有什么动静,其实内中管制亦严。从东城往北是含嘉仓城,那里现在已是禁军驻地,甭管什么人,进去就别想出来;往西是内宫皇城,更是想也别往那处想;往东须过阳市,过两道城门,还要过河。你知道河上有几座桥?”
    “怎么也得……也得三座吧?”道亦僧手指一弹,一粒花生飞起一丈有余,不偏不依落在他口里。
    “三座?也真亏你想得出。哎,看来你是没怎么进过大城市——三十七座!几乎每隔两射之地就有一座桥,面临城区内的河道亦是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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