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种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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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种武器-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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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中的秘密
    “杀!”
    这个字说出口,抬轿子进来的那四条黑衣白刃大汉,刀已拔出。
    四把刀、两柄剑,同时刺入了那项轿子,分别由四面刺了进去。
    无论轿子里的人往哪边去躲,都躲不开的,就算他是条生龙活虎般的好汉,也避不开。
    何况轿子里这个人已病重垂危,命如游丝,连手都抬不起?
    蓝兰整个人都软了,用手蒙住了眼睛。
    轿中人是她的兄弟,这四把刀、四柄剑刺入,她兄弟的血立刻就要将这顶轿子染红。
    她当然不忍看,也不敢看。
    奇怪的是,她的手指间居然还留着一条缝,居然还在指缝间偷看。她没有看见血,也没有听见惨呼。
    刀剑刺入,轿子里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轿子外面的六个人的神色地变了,手足也已僵硬。
    只听“格,格,格”几声响,四个人同时后退,刀剑又从轿子里抽出。
    四把百炼精钢打成的快刀,刀头竟已被折断,玲珑双剑的剑也已只剩下半截。朱五太爷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果然好功夫!”他突又大喝:“看箭!”
    弓弦声响,乱箭齐发,暴雨飞蝗般射了过来,射入了轿子。
    轿子里还是全无反应,几十根箭忽然又从里面抛出,却已只剩下箭杆。
    箭头呢?
    只听“嗤”的一声响,十道寒光自轿子里飞出,打入了珠帘左边的第一排窗口。
    窗口里立刻响起了惨呼,溅出了血珠。
    这变化每个人都看得见,小马也看见了,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现在他才知道,他们流血流汗,拼命保护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高手,武功远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高得多。
    但他却实在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要装成病重垂危的样子?为什么要躲在轿子里?
    他故意要小马他们保护他过山,究竟为的是什么?朱五太爷忽又大喝:“住手!”小马立刻住手。
    他本就不愿再糊里糊涂地为这个人拼命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几天做的事,简直就象是条被人戴上罩眼去拉磨的驴子。
    常无意也已住手。
    他的心情当然也跟小马差不多。
    朱五太爷说的话就是命令,他的属下当然更不敢不住手。
    大厅里立刻又变得一片死寂。过了很久,才听见蓝兰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早就劝过你们,不要去惹他的,你们为什么不听?”轿子里的人在咳嗽。
    朱五太爷冷笑道:“神龙已现首,阁下又何必再装病?”蓝兰道:“他本来就有病!”
    朱五太爷道:“什么病?”蓝兰道:“心病。”朱五太爷道:“他病得很重?”
    蓝兰点点头,叹息着道:“幸好他的病还有药可治!”朱五太爷道:“哦?”
    蓝兰道:“治他病的药,并不在山那边!”朱五爷道:“在哪里?”
    蓝兰道:“就在这里,我们就是上山来求药的,所以我们故意要让你把我们逼入绝路、故意要让你认为我们已不能不到这里来!”
    朱五太爷道:“你们千方百计,为的就是要来见我?”蓝兰不否认。
    朱五太爷道:“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躲在轿子里?”
    蓝兰道:“我问问他。”
    她转过身,靠近轿子,轻轻问道:“朱五太爷想请你出来见见面,你看怎么样?”
    轿子里的人“嗯”了一声,蓝兰立刻掀起了垂帘,一个人扶着她的手,慢慢地走下轿,正是小马在太平客栈里见过的那个年轻人。
    他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完全没有血色,在这还没有寒意的九月天气,他身上居然穿件貂裘,居然没有流汗。
    貂袭的皮毛丰盛,掩住了他半边脸,却还是可以看出他的眉目很清秀。
    蓝兰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无限温柔,道:“你走不走得动?”
    这年轻人点点头,面对着珠帘,道:“现在你已看见了我?”朱五太爷道:“看来阁下好象真的有病。”
    他脸上的表情别人虽然看不见,但是每个人都能听得出他的声音很激动,只不过正故作镇定而巳。
    年轻人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虽然看得见我,我却看不见你。”
    朱五太爷道:“你为何不过来看看?”
    年轻人道:“我正想过去!”
    他居然真的走了过去。走得虽然很慢,脚步却没有停。
    走过石阶时,他的脚步也没有停。
    ——无论淮只要走上这石级一步,格杀勿论!
    这句话他好象根本没听见。
    珠帘旁的窗口里,箭又上弦,闪闪发光的箭头,都在对着他。他好象根本没看见。
    卜战、无舌、夜狼、玲珑双剑,这些绝顶高手,在他眼中也好象全都是死人!
    卜战他们也没有动,因为朱五太爷还没有发出命令!
    这是不是因为他故意要留下这个人,由自己来出手对付?
    因为他才是狼山上的第一高手,只有他才能对付这年轻人。
    他那惊人的气功,江湖中的确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这年轻人深藏不露,武功更深不可测。他们这一战是谁胜谁负?
    没有人能预料,可是每个人手里都捏着把冷汗,不管他们是谁胜负,这一战的激烈与险恶,都必将是前所未见的。
    年轻人已走近了珠帘,朱五太爷居然还是端坐在珠帘里,动也不动。他是不是已有成竹在胸?
    小马的拳头又握紧,心里在问自己。
    “别人敢过去,我为什么不敢?难道我真是条被人牵着拉磨的驴子?”
    别的事他都可以忍受,挨穷、挨饿、挨刀子,他都不在乎。可是这口气他实在忍不下去。
    这世上本就有种人是宁死也不能受气的,小马就是这种人。
    他忽然冲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冲了过去,冲过了石阶。
    没有人拦阻他,因为大家的注意力本都集中在那年轻人的身上。
    等到大家注意到他时,他已箭一般冲入了珠帘,冲到朱五太爷面前。一个人年纪渐渐大了,通常都会变得比较孤僻古怪。朱五太爷变得更多。
    近年来除了他的贴身心腹无舌童子外,连群狼中和他相处最久的卜战,都不敢妄入珠帘一步。——妄入一步,乱剑分尸。
    以他脾气的暴烈,当然绝不会放过小马的。
    小马是不是能撑得住他的出手一击?
    常无意也已准备冲过去,要死也得和朋友死在一起。谁知朱五太爷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动也没有动。小马居然也没有动。
    一冲进去,他就笔笔直直地站在朱五太爷面前,就好象突然被某种神奇的魔法制住,变成了个木头人。
    难道这个珠帘后真的有种神秘的魔力存在?可以将有血有肉的人化为木石?
    还是因为朱五太爷已练成了某种神奇的武功,用不着出手,就可以将人置之于死地?
    这世上岂非本就有很多令人无法思议、也无法解释的事?对这些事,无论任何人都会觉得有种不可抗拒的恐惧。常无意紧握着他的剑,一步步走过去。他心里也在怕,他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但是他已下定决心,绝不退缩。
    想不到他还没有走入珠帘,小马就已动了。
    小马并没有变成木头人,也没有被人制住,却的确看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
    一闯入珠帘,他就发现这位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狼山之王,竟已是个死人。
    不但是死人,而且已死了很久。
    珠帘内香烟缭绕,朱五太爷端坐在他的宝座上,动也没有动,只因为他全身都已冰冷僵硬。
    他脸上的肌肉也已因萎缩而扭曲,一张本来很庄严的脸,已变得说不出的邪恶可怖。
    谁也不知道他已死了多久。
    他的尸体没有腐烂发臭,只因为已经被某种神秘的药物处理过。
    因为有个人要利用他的尸体来发号施令,控制住狼山上的霸业。
    刚才在替他说话的,当然就是这个人。
    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秘密,所以绝不能让任何人接近这道珠帘。
    他能够信任的,只有一个无舌的哑巴,因为他非但没有舌头,也没有欲望。
    现在小马当然也明白张聋子为什么要冒死冲过来了。
    ———他天生就有双锐眼,而且久经训练,就在这道珠帘被“站住”那两个喝声振动时,发现了这秘密。
    ——“站”字是开口音,可是说出这个字的人,嘴却没有动。
    他看出端坐在珠帘后的人已死了,却忘了死人既不能说话,说话的必定另有其人,这个人当然绝不会再留下他的活口。
    小马怔住了很久,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哀,为这位纵横一世的狼山之王悲哀,为人类悲哀。
    不管一个人活着时多有权力,死了后也只能受人摆布。
    他叹息着转过身,就看见了—个比他更悲伤的人。
    那个身世如谜的的年轻人,也正痴痴地看着朱五太爷,苍白的脸上,已泪流满面。
    小马忍不住问:“你究竟是谁?”年轻人不开口。
    小马道:“我知道你一定不姓蓝,更不会叫蓝寄云。”
    他的目光闪动,忽然问:“你是不是姓朱?”
    年轻人还是不开口,却慢慢地跪了下去,跪在朱五太爷面前。
    小马突然明白;“难道你是他的…他的儿子?”
    只听一个人在帘外轻轻道:“不错,他就是朱五太爷的独生子朱云。”
    朱五太爷仍然端坐在他的宝座上,从珠帘外远远看过去,仍然庄严如神。
    他的独生子还是跪在他的面前,默默地流着泪。
    卜战远远地看着,眼睛里仿佛也有热泪将要夺眶而出。
    小马道:“你和朱五太爷已是多年的伙伴?”
    卜战道:“很多很多年了。”
    小马道:“但是你刚才并没有认出朱云就是他的独生子。”
    卜战道:“朱云十三岁时就已离开狼山,这十年都没有回来过。无论对任何人来说,十年间的变化都太大。”
    小马道:“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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