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刀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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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刀画骨-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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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三千

【,】

第一章 梦还在梦里(一)

酷暑夜半,蝉鸣蛙叫抑扬顿挫响成一片。睍莼璩晓

雁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睁眼闭眼全是师父净水白莲般的清冷面容,最后他索性穿窗而出,抱膝坐在石榴树下,学着师父的口气自己对自己说:“咳咳,潮儿,明天是你十六岁的生日,为师决定传你清心诀,从此你就是我无为观四大侍剑弟子的老四了。”

那时候自己完全高兴疯了,不是为了能学到清心诀,也不是为了能成为四大弟子,只是为了每天能有一个时辰和师父单独相处。当时自己跟师父说什么来着,对了,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小时候刚到山上哭着腻在他身上,嘟着嘴撒娇叫澜清,澜清。师父浅红的嘴角绽开一个微笑,好看的眉眼弯的月笼烟华: “转眼间潮儿都十六岁了,澜清也老了,潮儿可记得十年前那个约定?”

十年前澜清把雁潮从死人堆里拉出来,浅浅盈笑:“我收你为徒,带你上山可好?”雁潮偏着头看了他很久说:“你长得真好看,我不要给你当徒弟,你给我当媳妇,我就跟你走。”

他笑着蹲下摸着雁潮的头说:“那你快长大,等你十六岁时和我一样高了,我就答应你。”

十年了,现在雁潮长得比师父高了半个头,师父说他还记得十年前说的话。

雁潮傻傻笑着,十年前被澜清带进了这个房子,师兄弟八个人挤在一起,晚上睡觉有人打鼾,有人磨牙,还有人说梦话,雁潮忽然就觉得世界挤得可怕,坐在床脚头埋在膝盖里发抖。

二师兄半夜起来解手发现他,就打开他床那边的窗,伸手摸进一个咧着口的大石榴,借着淡淡的月光,石榴籽晶光剔透,红如玛瑙,白如晶玉,馨香流溢,二师兄抱着他,他抱着大石榴做了有生以来第一个华光璀璨的梦。

二师兄成为侍剑弟子后就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了,于是那张靠窗的床雁潮就睡上去,他喜欢那颗老石榴树,花开的时候他流连满树如锦似霞的灿烂,结果的时候他爱恋那沉甸甸的饱满,一如他爱上师父就从看到他的第一眼。

远处传来轰轰的雷声,雁潮想起早上采的药还晾在后山,师父早年练功伤了腿,每到盛夏季节就越发的疼痛难忍,唯有用这琼枝花做引煮水泡洗方得缓解,这药如何都淋湿不得。

盛夏的雨来势凶猛,转眼间就下的面筋粗细,天却越发黑的泼墨一般。雁潮咬了咬牙,冲进大雨里。

一道亮闪将天上的墨黑撕开了一道口子,在那转瞬即逝的光亮里,雁潮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二师兄,难道他也要去收药材?正好一起。”心里这样想着,雁潮提气跟过去。

二师兄到了后山,却没有去收药草,他绕过丹犀阙,径直去了师父练功之地轻鹤洞。雁潮不由的大惊:“那是禁地,平日里除了掌门谁也不能进去,师兄他莫不是中了邪?”

洞口被千斤重的青石封住,不知之人只以为那是一块浑然天成的山石。

只见师兄在青石上摸索一番,石门缓缓上升,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二师兄闪身入内,石门缓缓落下。

雁潮来到石门前,借着闪电的光亮看那石门,只见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破绽。

雁潮在这天池山无为观弟子中武功不算最好的,但却是最聪明的,借着又一道闪电,他看见在青石一角有个湿湿的掌印,忙把手也放过去,果然,石门缓缓升起。

雁潮的心跳的像擂鼓,他有种感觉这个即将呈现在眼前的秘密会像天上的炸雷一样将自己烧成灰烬,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迈步进去。

第三章 梦还在梦里(三)

澜清雪足踏在厚毯上,两条雪白的大腿从未系好的衣衫里露出来,他却毫不在意,那步履就好像在大殿里给众弟子上早课时悠然娴雅,他伸手慈爱的摸着雁潮的头发,无视雁潮因为厌弃抗拒的甩开他,还是笑得如花瓣落于碧蓝春水之上,圈圈涟漪轻轻涤荡抚慰心中的每寸柔软,一如十年前惊艳心扉。睍莼璩晓

“潮儿,你怎么会来这里?”说的那般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在后山散步时偶尔碰到。

雁潮退后一步,指尖深深的抠进掌心里。

“潮儿,回去吧,早点睡觉,我已吩咐厨房里给你煮了长寿面,明儿赶早儿起来吃。”

雁潮望着温柔的能滴出水儿来的澜清,心里在呐喊:“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掩饰,难道我在你心里已经卑微到像只蚂蚁,看到了就当看不见的地步了吗?“

“云深,送潮儿回房去。”回头对刚刚取悦了他的云深说话却是那么的冷漠疏离。

云深整整衣服,一句话也没有说在前面默默的走着,只留给雁潮一个宽阔健美的背影。待出了山洞,雁潮放足狂奔,在瓢泼暴雨直奔后山山崖,云深想了想到底是不放心,远远地看着他站在悬崖边。

这夜的雨好大!

雁潮多希望他能病一场,这样他可以理所当然的躺在床上,谁也不见,谁也不理,可是自从十岁之后他一次病都没有生过,小体格儿棒的和牯牛一样,所以他还得像平常一样,并且要装的比平常高兴,因为今天是他十六岁的生日。

吃早饭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一碗匀溜溜,白生生的长寿面,端着面的师兄弟都来给雁潮祝贺生辰,寿面的卤子是厨房的大师父张叔亲自做的,里面有口蘑、香菇、金针菇、黄花菜、银耳,就像黄橙橙的金绞蜜,这样的面条儿雁潮平日能吃五碗,可今天一口都吃不下,众师兄弟都取笑他太过激动,但雁潮知道总有一个人是知道原因的,那就是一直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吃面的二师兄云深。

从事发到现在最亲厚的两个师兄弟没有说过一句话,云深以为雁潮是恨他的。

雁潮以为云深是厌恶他的。

每个同门过生日的时候都会准一天假,雁潮趁师兄弟们在外面练功,开始收拾包裹,昨晚他已经想清楚了,也许师父和自己的约定就是哄小孩儿的,既然他心里没有自己只有二师兄,那么自己就索性成全了他们,可是也不能再呆在这山上看到他们了,为今之计只有自己离开。

这些年山上生活清苦,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二师兄给自己做的木剑、竹蜻蜓、还有用荷包装着的师父的一缕秀发。

头发自不会是师傅送的,那年生病喝不下去药,二师兄和厨房大叔下山买米的时候给买了两块儿糖,一直用手心攥着,等搁在自己手心里已经黏糊糊的一片,当时记不得是自己烧的不能吃还是舍不得吃,一直攥在手心里,后来师父来看自己就不小心黏在他头发上,怎么也弄不干净,师父倒不在乎,让二师兄找来一把剪刀,把那绺子头发剪了下来,雁潮偷偷的用绣花荷包给装进去。

雁潮把这些东西用布巾包起来,埋在了石榴树下。手指上沾着湿润的泥土,抬头见阳光从石榴树的枝桠里筛落,跳跃着在脸上斑驳。

这样辛辛苦苦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深沉爱恋,这样岁月漫长同甘共苦一路走来的深厚温情,就在一个瞬间像阳光下的泡泡在越来越高的憧憬中梦幻般的破灭。

第四章 泪却在眼底(一)

大师兄月溯在石榴树下找到他,看他那个样子立马恨铁不成钢的喝道:“潮儿,师父找你呢,不是说要传你清心诀吗?怎么还不快去,这越大了倒越发的没有规矩了,瞧你身上脏的。睍莼璩晓”

雁潮站起来垂首侍立,手指在衣服上蹭着泥土,大师兄的威严从来没有人敢挑战,顽皮如雁潮,也只能规规矩矩的聆听教诲。

“换件衣服去吧。”大师兄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他又满心思的憋着玩的点子,连连摇头。

雁潮刚想从窗子跳进屋里,猛的又被大师兄叫住:“潮儿,等等。”

雁潮也不做声等着他训呢,谁知大师兄从怀里掏出一把寸把长的波斯小弯刀递给雁潮:“不是早就喜欢这小玩意儿了吗?送给你吧。”

雁潮看着小刀上烁烁闪闪的蓝宝石,连连摆手:“我不要,这是大师兄您的贴身之物,小时候不懂事儿瞎闹着玩,再说这么小我要了也就修个指甲,没用的。”

“人都不在了,还留着这劳什子干什么?给你就拿着,越大越侨情,从小就讨厌你。”月溯把小刀儿扔到雁潮怀里转身就走。

“大师兄……。”雁潮拿着刀,不知说什么好。这刀从上山见到大师兄那天起就看他带在身边,小雁潮不懂事儿,总觉得这刀有魔法,要不大师兄的眼珠子里怎么也会有蓝色的宝石呢?死活要了好几回,挨了好几回打,大师兄打人从不放水,藤条一下下抽在白嫩嫩的屁股上,二师兄总是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嘶嘶的替他疼,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大师兄是卷毛狮子头。

长大后雁潮才知道大师兄有夷人血统,天生的白肤蓝眼鬈发,那把小弯刀好像是他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雁潮就算再不懂事也不敢要了,可没想到事隔多年大师兄会送给自己。

雁潮换了身衣服先去了大师兄的房间,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应。雁潮自己推门进去。

大师兄的房间很大很敞亮,近床处用一溜山海月夜的水墨画屏风隔断,隔着屏风上的白绢,雁潮隐隐看大师兄在床上打坐,也不敢打扰,把小弯刀放在屏风边的显眼处就退了出来,一路奔向师父的卧房。

师父澜清正在屋里看经书,发未束观,只绾成髻插了荆木簪子,露出饱满的额头。雁潮的心又狠狠的疼了一下,那簪子是自己做到第八十一回上才做成的,簪首雕刻的莲花是他一连逃了五日的早课,照着碧潭里莲花初开的样子,为了那五日早课,大师兄罚雁潮打扫了一个月的茅厕。

二师兄不放心他,去看了他几次后跟大师兄说:“雁潮这孩子让你给打傻了,现在刷个恭桶脸上都能笑出朵莲花儿,估计还是带香味的。”

能让喜欢的人笑,雁潮受再多的苦也心甘如怡。

“师父。”雁潮低低的叫了一声,心里却扭巴着可劲儿的疼。

“潮儿,你来了。”澜清偏着脸对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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