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彦点点头,忽然又问:“姐姐,去年年关的时候,你忽然一声不响就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了哪里?见到三哥了么?什么时候回来地?”
宇文彦这一连串关心的问话,正巧打中了琴的七寸。她忽然一下全身寒毛倒竖,脸色“唰”的变得惨白,瞳孔缩地如针孔一般。宇文彦看到她的这副表情,觉得有些差异,上前一步问道:“姐姐,你怎么样?”
“别过来!”忽然,琴像是如临大敌一般惊叫起来,“噌”的一声,居然拔剑出鞘,横在身前。宇文彦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两步,问道:“姐姐,你,你到底怎么了?”
宇文彦的退步,让琴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一下。调息了一会儿,她惨白的脸孔稍微缓和了些,虽然脸上
着汗珠,还是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没,没事…
宇文彦脸上惊疑不定,看着琴的神态,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他上前又想扶着她,琴却很紧张的摇摇手:“没事了没事了。”
宇文彦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坐在原来地座位上,看琴慢慢的恢复过来。一炷香的时间,琴深呼吸了几口气,转过头道:“我们走吧。”
宇文彦点点头,面上还是很担心的样子,只是不好问。到了酒楼下,远远的看着琴走远了,宇文彦有些疑惑地道:“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姐姐离开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么?”他实在有点不放心,便和身边地一个侍卫小声的道:“跟上去,直到她安全地回到驸马府为止。”
走在前面的琴全然没有发现已经被人悄悄地跟踪。已经三月了,她裹紧衣服,依然觉得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琴开始变得害怕和男人接触。平时的时候,她一直躲在驸马府里,遇见的人很少,但是,依然不愿意和男性仆人在一起。当然,路过看到,或者是小男孩都是没有的关系的,她害怕的是他们平时偶尔不小心的身体接触。这在刚才表现的尤为明显,她出府以后,本想在路边一个摊位上买一点东西给昭宁的两个小家伙当玩具的,可摆摊的小伙计把钱找给她的时候,手刚一伸,她就跑了。面对宇文彦的关心,她想到的也只是恶心和害怕而已。
夕阳西下,琴总觉得寒气袭人,一路小跑回了驸马府。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抵在门后,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浑身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只是,她没有发现的是,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她的身后出现了两道目光。一道关切的、大功告成的,是宇文彦派出来的侍卫。而另外一道,显然带着一丝惊奇和狠厉,疑惑道:“这个人……我记得不错的话,她不是应该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么?——难道,民间流传她还没有死的传闻,是真的?”
考虑良久依然得不出什么结论的他,只好再看了一眼驸马府的招牌,转身回去:“必须把这件事,告诉红姐。”
话音还没落,他就几个起落,迅速的消失在上京的街巷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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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逃也似的回到了驸马府,想到刚才的行状,兀自喘息不已。
门房的人和她说话,她开始愣愣的没有听见,后来人家不放心想来伸手问问她时,她猛然跳开,惊惧的一回头,一看那人虽是个男子,却已经垂垂老矣,才放心的回复了心神,慢慢的走到府里。一路上,不管谁和她打招呼,琴都没有听见。
遇到寒霜,琴只丢下一句:“帮我准备水,我想洗澡。”随后便一阵风冲进屋里,任凭寒霜在外面拍门都不应。
水很快就放好了,拒绝寒霜的陪护,琴一个人待在屋里洗澡。
用力的搓洗,把皮肤搓的红红的,都快磨破了,她还是不愿意放手。每次她不小心和男性接触,即使没有碰到,她都会狠狠的搓洗身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舒服一点。
忙完这一切,她颓然的坐下,木桶里的水花荡漾,她直直的坐着,刚好漫到胸口以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当她看到水面上反射出来她的倒影,那胸口上本来是玉钗刺下的伤疤,却换成了牙痕了以后,禁不住又是惊呼一声,忽然用力的打散水花。自然,这个转换,是宇文朗所为。
要是可以的话,她真的是很想用刀削去这个牙痕。这道伤痕离她的心脏只差半寸,分别代表了两个时期,宇文朗在她身上留下的痛苦回忆。如果那一天她真是不想活了,恐怕最为轻松的方式,就是从这个伤口一刀刺进去。就算是死,她也会坏这个耻辱的标记。
七十九、密谋
“玥儿,玥儿,你怎么了?”门外的寒霜听到了这声尖叫,马上拍门,问问琴玥的情况。琴玥不答,依然缓缓的没入水中。
是啊,就算是再怎么洗澡,洗去的也只是表面的痕迹,身体里的污浊,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应该去死么……”把头慢慢的沉入水里,琴玥努力的甩甩头,被暖暖的水包围着,依然觉得很不安全。
“为了宇文朗,我要丢掉自己的一条命?”琴玥忽然一下,心头火起,恨恨的道,“就算是死,我也应该先杀了你!”
洗完了澡,琴玥换好了衣服,从屋子里出来。寒霜看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去问个究竟:“儿,究竟怎么回事?”
经过热水的浸泡,她的脸色看上去红润了很多,而且心情也转换了过来,遂摇摇头笑道:“没事。”
寒霜拉着琴玥的胳膊:“儿,别瞒我,我觉得你心里有事。”
琴玥摇摇头:“没事没事的,我能有什么事呢,我还活着,芶延残喘的活着……”
寒霜眉头一皱:“儿……”
琴玥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声道:“彦儿他回来了。
”
寒霜一愣:“五殿下……那也就是说。云……”
琴玥打断她地话:“他。没有回来。”
寒霜地手滑落了下来。她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云公子他……怎么会?不可能地。不可能地!”
琴玥有些沉痛地道:“彦儿说。云飞为了让他安全回来。自己带着少量人马抵抗金帐汗国地军队。凶多吉少啊!总之。不能让昭宁知道这些事情。万一她……我怕她撑不住!”
寒霜木然地点头。琴玥知道她地心思。也叹了口气。这辈子。她觉得最为亏欠地人。就是寒霜了。
琴玥叹了口气,接着道,“彦儿说了,让我们准备一下后路。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在上京城外找一个地方,如果他们真的攻过来了,好歹也有一个地方落脚。”
寒霜点点头,虽然表情还有点悲伤:“好的,儿是想?”
琴玥的眼睛忽然开始悠然迷惘起来:“清山……那里是我曾经想和他一起的地方,可惜……”
寒霜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事,想了想又问:“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她知道最近琴玥都很不开心,趁这个机会走出上京,去散散心也好啊。
谁知道琴玥却脸色惨白的摇摇头:“不必了不必了。”
寒霜心里一紧:“儿,你最近,究竟怎么了?”
琴玥白着脸,她怎么好跟寒霜说这些呢?她说她不敢出府,她说她害怕和男人接触?还是应该告诉寒霜她觉得自己很脏,看到那个耻辱的标记就忍不住想要自杀地冲动?
一直以来,自从琴玥被放归以后,是对宇文朗的恨意才支持她活到现在。她也是第一次发现,想要杀死一个人的冲动,真地能够让人拥有无穷无尽的活力。
寒霜看着琴玥的表情,摇了摇头。她自然是知道琴玥最近胆小怕事了不少,看到什么风吹草动都觉得惊惧不已。她地变化,和宇文朗脱不了关系。放在过去,就算是毒打也好,虐待也罢,事情一过,她都能迅速的复原,而且还越挫越勇。可是这一次,寒霜是明显的感觉到,琴玥恐怕是再也回复不过来了。
怎样才能帮她?只有三殿下在,才可以解开她的心结么?还是让她报复完宇文朗才够?就算她亲手杀了宇文朗,就算三殿下来开导,只怕依照琴玥地个性,也会觉得,一切都晚了吧……
琴玥摇摇头,补上一句:“总之,昭宁那边,先瞒着吧,至少得等她身体好一点再说。”
寒霜皱着眉点点头,又伸出手来握着琴玥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如雪:“儿,你,你可不要想不开啊。”
琴玥忽然就笑了,不过眼神很是凌厉:“放心吧,我就算是死,也会拉着宇文朗填命!他一天不死,我走也走得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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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在上京城的另外一边,一座贵族大院的深宅里,灯笼静静的点着,屋子里却没有烛火照映,似乎主人已经躺下休息了。
一道黑影缓缓地潜入,悄无声息的越过高大地围墙,跳到院子里。当这道黑影正准备进门的时候,忽然,从旁边射出一把飞镖来。黑影顿
,向旁边急急跳了出去。
还没落地,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一个高大地黑影默不作声的从门里闯了出来。
先前那个黑衣人遭遇袭击,却一点也不吃惊,而是笑着骂骂咧咧:“小黑,都跟你说了以后不要用这么暴力地方式来迎接我!”
高大的黑影冷哼一声,刚想动手,门里又走出来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一点!”
高大的黑影立即不做声了。而那个骂骂咧咧的黑衣人一面讨好的笑道“知道了,红姐”,一面脱去了身上的夜行服,露出蓝色的衣装。
红衣女子看到两人都不动了,方才笑道:“进去吧,小姐还等着你们呢!”
屋里没有点灯,红衣女子拿出了打火石,“锵锵”两声,将屋里的油灯点亮。他们就看见,在窗前有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歪坐在软榻上,似乎相当慵懒的玩着窗台上一盆海棠的花瓣。三个人于是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