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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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伐-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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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容多想,马车再次动起来,很快来到井研县的县衙门外,那名瘦削的皂隶撩开车帘,既然如此,洪过大大方方的跳下马车,抖抖身上的儒衫,迈步走进了县衙。
    这时正是县衙开工上班的时候虽然井研县不大四方八乡来县衙里办事的人还不少,还有不少来去匆匆的书吏衙役,倒也没有后世想象的那样清闲。
    跟在那两个皂隶身后,过审理刑事案的大堂审理民事案的二堂,再后面就是现在的县衙最忙碌的地方:县令和主薄的办事房,以及县中吏户,礼,兵,刑工房等六房,这几处地方执掌了整个井研县的大小政务。
    那主薄的办事房独立在这处院落的最北面,与县令的办事房并行,只是略微靠西侧,本来在东侧还有一座县丞的办事房,南宋时候在县中取消了县丞职司且县尉多数时候都在三班衙役的院子办公,所以那栋房子就空了下来。
    来到主薄的办事房前自有杂役小厮进去通禀主薄的手分,也就是后世的首长秘书。过了好一阵日头几乎要到正午了,那名手分才懒洋洋的走出来着洪过努努嘴:“走吧,主薄大人见你。”
    洪过等的有些心焦,再看到这个家伙的样子,心里就是一股子邪火,不过,他努力蕴养自己的仪态,脸上倒是没有多少不满之色,对着手分拱拱手抬步进了办事房。
    这办事房最外间是杂役的房间,平日洗扫煎茶都是在这里,再向里是手分的房间,每份文书送到主薄手上之前,都要由手分先行检署收发,并且登记造册后,才会转交给主薄。最里面,也是最大的房间,自己就是正九品主薄大人真正的办公室。
    说是最大,洪过进去看看,也就是二十多平米的样子,唐人以轩大为美,而宋人没有唐人那种广博的心态,在建筑的时候多以小而精致为荣,这处办公室也不例外,虽然只有二十多平米,也是被人巧妙的用盆栽和木架,分割出内外,站在门口处,内里坐着的主薄大人,只是隐隐约约的看的不大清晰,这种设计倒是很投上位者的胃口。
    那主薄大约四多岁样子,听苏威说起,这位杨主薄虽然是吏部选有品级的官,却也是从贴司书吏这等流外无品的古代公务员,从贴司手分录事押司孔目一步步熬出来。
    按照后世县处级来界定话,宋朝的县令或者知县就是正处级别,主薄自然就是副处级或者是科级,下面有个总管一应六房内务的孔目,虽然没有朝廷的品阶却也是正经八百的科级,作为县衙中每一房主管的押司,年龄大资历老的能混上科级,若是年轻些的就是副科,那录事则是每一房下面细分出来的管事,在行政级别上属于最底层的股级,至于贴司,就是现代所说的普通公务员。这些在官府机构中人数最为庞大的“吏员”阶层,就是现在社会上最热门的职业——“公务员”。
    有人常说宋吏员庞大,吏员素质良莠不齐,造成了胥吏害民的事情频繁出现,可是,如果联想下现代社会,似乎宋代胥吏的危害并不大了。
    这些都是题外话了,书归正传,洪进了主薄大人的办事房,就见杨主薄正埋首在一堆公文中间,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他进来,又将他晾在原地。
    到了这一步,要看看主:大人如此拿腔作势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猫腻,洪过也不心急这么一时半刻,索性深吸一口气鼻观口,口观心的站在门口作老僧入定状。
    过大约半个时辰的光景,外面的天色应该是过了正午,才看到杨主薄探手拉了下身边的细绳,门外立即传来脚步声,屋门一开,外面愣生生的冲进来一人,正撞在洪过身上,那人大叫一声向后倒去,敢情就是那个主薄的手分,就在这个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手分倒在地上,指着洪过大骂:“你这腌货,眼睛长屁股上了,平白挡人路。”
    这声叫将办事房内外的人都惊动,那些杂役一起探头出来看着,杨主薄似乎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终于肯抬起头看向洪过这边。
    洪过想都没想,俯下身探手抓住了手分的衣襟,正反两个大耳刮子抽了上去,那声音叫一个脆生,整个办事房都能听得真切。见到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手分挨打,那些个杂役倒吸一口气,心中揣测着洪过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怎么这般胆大包天?
    谁料到,洪过打人之后还没完着手分笑眯眯的道:“作狗对人狂吠不是错是,作为一条狗,却没有作狗的自觉,就是你的悲哀了。今天我这是教训你日后对待读书人要客气些,嘴里放干净些。”
    洪过说话时候虽然是笑眯眯的,但是眼睛中射出的却是两股冰寒的杀气旁人看着洪过只是在和颜悦色的教导,惟有作当事人的手分才明白,眼前这个书生怕是动了杀心,偏偏他又不能对任何人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这种惊惧的感觉,让平日里欺下媚上的他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扔下了手分,洪过踱着方步走到主薄的书桌前,看着脸色铁青的杨主薄,微微一笑:“打搅杨主薄的公事了,虽然杨主薄公事繁忙这时间已经是正午了,不如就由洪过做东到城中醉仙楼小酌几杯,不知杨大人能否给个面子?”
    看着面色如常的洪过主薄脸上的青气突然没了,轻抚刚刚写好的文书,笑道:“这位就是洪公子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年轻才俊仪表不凡,只可惜,今日家中还有要事处置,对洪公子的邀约,杨某就只能说不好意思了,听说洪公子中午已经约了人,杨某也就不作那个恶客,打搅了洪公子和别人的欢宴。不如这样,晚上吧,晚上我一定要醉仙楼赴约,而且洪公子不是一直想约方县令喝一杯么,晚上我就叫上方大人,一起去赴约,可好?”
    知道自己请苏威和林海涛吃饭的事情,瞒不过眼前的杨主薄,只是,现在被人提出来,这个姓杨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点拨自己,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在井研县的关系?再有了,姓杨的提到那个新任县令方想,又是个什么意思?是在向自己示威,表示他与县令的关系很深?他为什么要这样示威?
    心中迅速转过几个问题,洪过脸上现出遗憾的表情:“这个,怕是要让杨大人失望了,洪过在井研拜客寻友已经逾期,今日就要启程回转成都,临行前本想与苏林两位押司共谋一醉,唉,可惜啊。”
    杨主薄现出惊异表情来:“回成都?今日就走?”见洪过肯定的点头,这个杨主薄也露出伤感的表情,反复表示要洪过再留下几日,都被洪过拒绝后,他又告诉了洪过,在成都的四司衙门他都有熟人,若是洪过在成都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可以去找他的朋友帮忙。
    与杨
    笑着出了公事房,那杨主薄也真客气,竟然亲自送到门口,笑着与洪过拱手告别。这下整个县衙不大不小的惊动了一下,此时正逢中午休息的时候,县衙的贴司书吏还有三班衙役们,有的下班回家吃饭,有的相约去外面馆子吃饭,都在走出来时候,就见主薄大人将一个书生亲自送了出来,立时议论纷纷,四下打听起洪过的身份来。
    不去管那些贴司衙役们艳羡的目光,洪过疾步走到县衙门口,看到等着心焦的虞允文,没有立即说话,反是对着林钟低声交代几句,那林钟古怪的看了一眼洪过,然后点头回转去了客店。
    直到这个时候,虞允文才有机会和洪过交谈,两人略略说了见面的情形,虞允文眉头紧皱,“改之,这位杨大人,是在警告你啊。”
    马车重新走起来,目标还是醉仙楼,洪过没有马上说话,低头思索了一阵,这才缓声道:“所以么,我要离开,立即从这井研县城走,刚刚我已经告诉了林钟,让他去接王友仁的老伴,一矣人到我们立即出发。”
    “离开?”虞允文眼睛一转,拍着手道,“对,赶快走。”
    且说洪过去醉楼会客不提,那边杨主薄站在自家公事房的门口,一直到手分匆匆回来,对他说,亲眼见到洪过上了马车前往醉仙楼,杨主薄才掏出三五十枚制钱交到手分手上,“去吧,今天委屈你了,回去买点东西。”
    宋时主薄的俸禄每月有二贯,抵得上后世将近两万人民币,而且各级官员还有各种岗位工资和补助,从做冬衣的棉花日常用的茶叶酱醋到锦缎,甚至是每个月家里食用的粮食一应俱全,无论在哪个朝代看这绝对是高薪。不过,手分押司贴司这些吏员的俸禄可没这么高,所以:拿到三五十个铜子也算是一笔小外快手分急忙笑着对主薄哈腰行礼。
    杨主薄却是管这些,背着手来到县令的公事房外,干咳几声,自有县令的手分出来到是主薄大人连忙施礼去通禀。杨主薄没有等手分回来,自顾自的走进去,到了县令的公事房外听到方县令告诉手分请主薄进来。
    推门进去,杨主薄笑呵呵的对这县令抱拳行礼,待到手分小心的将房门关好出去,方县令迫不及待的低声问道:“那人是个什么态度?”
    杨主薄平淡的将与洪见面经过叙述出来。方县令皱眉道:“怎的这个小子如此倨傲背后到底是个什么依仗,我们到现在都没能打听出来,难道说,此子的奥援竟是蜀中之外?”
    看年轻的方县令,杨主薄心中就是一阵激动,这个姓方的太年轻也太好命才三十不到就考中了进士,在京中清流位置作了一任后竟然被吏部选中,派到井研接任了正八品县令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也才勉强作上九品的主薄他姓杨的不嫉妒那是假话。
    不过,嫉归嫉妒,既然是上官就要拉好关系,再说了,杨主薄今年已经将近五十,若是再扶保一任县令,三年之后他就是四十九,已经是吏部选官极限,又是吏员出身,怕是奔不上县令的位置,既然如此,何不借着这位方想方县令不通地方政情,以及刚刚接任要搏名以便在吏部勘磨中得到更好评语的机会,多为自己捞上一些养老钱?他们两个一个为名,一个为钱,倒是相得益彰。
    见到方县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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