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山脸上浮起懊恼的神情，接着说：“我后来转了志愿兵，再后来我们师长跟我谈话，说部队准备给我进一步的煅炼机会……其实，他……就是你弟弟的外公……”
文远山不说话了，这样的事情不便多说，也许自己当时为了这个机会，己经决定要背负文翔的母亲，文翔突然在心中浮起深深的恨意，他恨这个身居高位的老人，恨他因为能往上爬，义无反顾的抛弃了自己和母亲，而且还那么成功的有了现在的一切。
他很伤心；为没有师长当爹的妈伤心、为自己根本就不能成为这件事情的筹码而伤心，这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痛恨这个男人，因为她有权力去恨，她不仅成全这个背弃自己的男人，还让他伤透了自己的心。
文翔突然感伤起来，竟忍不住哭了，他抖动着双肩，无可奈何的抽泣着、眼泪一涌而出。
“儿子。”文远山无助的盯着文翔说：“我老了，很多时间我就在想你们娘俩，其实爸爸很后悔，可是事到如今，你弟弟也大了，甚至静静也三岁了，我己经回不了头，人生就是这样，如果你做错了一步，你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其实。”文远山长吁了口气说：“你张姨后来也知道了我跟你妈的事，我们还一起去看过你们，而能将你们迁到城里来，也是她力主的。想不到后来体制改革，你们的处境会那么差……你辍学时，我们虽然也不容易，但张姨还是筹了一笔钱去找你妈，但她根本就不接受我们的接济，你妈就是这样……我……对不起她……”
文翔这才知道他们那次去自己家中是好意，但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这样一来完全将母亲的谎言撕破了，母亲唯一的自尊也被他们的出现击碎，她反而被这种出奇不意的好意弄得失去分寸；正是从那时开始，文翔才清楚了父母的关系，那次他们出现之后，母亲完全崩溃了。
文翔呆呆盯着烟头，这才明白母亲从前说的都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其实他根本就是一个无名无份的私生子，当唯一支持她的意念消散后，她终于离开了人间。
他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着父亲，本来想狠狠的骂他，但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始。
文远山愣愣盯着儿子，脸上浮起一种让人担心的苍老，文翔根本就没怜惜他，只想狠狠骂这个伤透母亲心的男人。
“儿子。”文远山吱吱唔唔着说着：“爸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想补偿……我……”
“不必了。”文翔终于冒出这样一句，他站起身来想离开这儿，文远山拖住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我想过了，我老了……儿子，爸爸一身清廉，总算对得起这么多年大伙的信任，我一生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娘俩，给我一个机会……”
“你没有机会了。”文翔这样想着，冷冷的盯着对方，文远山说：“我只想让你跟你妈相信，其实我并没有忘记你们……”
儿子冷冷的目光让他住口，他知道自己无权再说这些，停了一下，因为想表白的冲动让他硬着头皮又说：“……我在位这么久，经历不少诱惑，每次想起你们娘俩，我都会对着良心办事，我这一生没做错过什么，就错在你母子身上，如果能补偿你们，我宁愿，为此……”
文翔盯着父亲，只听他声音有些变了：“所以儿子，你……如果想做什么，有什么发展，爸都尽己全力……我、帮你。”
文翔愣住了，他终于明白对方吱吱唔唔想表达的意思，因为身居高位的习惯，只能含蓄的言及于此。然后他垂下头，再不说话。
文翔呆呆看着对方，明白象这样有固执原则的人，在说出这些话时内心的矛盾欠疚，这才知道自己跟母亲在他心中的份量，他就象贫瘠得出卖信仰的穷人，为求自己的原谅、哪怕一无所有……
文翔心中一热，那时终于感受到他不是一个身握重权的人物，是自己的父亲。
他坐了下来，这让文远山松了口气，文翔慢慢抬起头来，轻轻说：“爸，你坐。”
文远山终于听到儿子叫自己了，眼泪一涌而出，他木然坐在儿子身边，老泪纵横、象个小孩般哭了起来。
儿子反过来象长辈一样拍拍他肩，笑道：“爸，你别这样。”
文远山点点头，这才抹了抹脸说：“儿子，我知道你现在生意还可以，如果想做大点、或往其他方面发展……有什么计划？”
“爸。”文翔轻声说：“知道我为什么来看你吗？”
文远山愣住了，显然知道儿子另有话说，果然文翔说：“我不是个好人，但我总还有良心，也许我也做了很多坏事，但我总觉得别人坏的话，我才能坏得起来，但你不同。”
“爸爸。”文翔认真的叫着这个老人，这时又说：“我不会让你帮我的，我跟妈妈这么苦都过来了，我现在不缺什么，别坏你的晚节。”
文远山心中一热，愣愣看着儿子，又流出老泪，只听他说：“以前，我虽然恨你，但听人议论你时，我很自豪，因为你毕竟是个好官，我相信妈妈也这样，她虽然跟你没有名份，但一直以此为荣。我现在都还有她收集的一些报纸，那上面有你的政绩和口牌，虽然那时你还没有现在的位置，其实她在关注你……我妈是个很有骨气的人，从前，我们虽然很苦，但我敬佩她，因为她至少有自己的原则，不是自己的东西，她是不会要的。”
文翔说到这儿突然觉得自己也明白了什么，为此有些感激起来，他停了会又说：“谢谢你爸，如果你不跟我解释，我会有很多错误的感觉，但现在我知道错了。”
文翔欠疚起来，他想起那个“女人”评价自己的话，她说自己象个不听话的孩子，老想要别人的东西，只到现在他才明白是因为小时候的记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原来自己认为的事情其实都是错的，自己为此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因此。”文翔认真的重复着自己的观点、对差点因自己迷失的父亲说：“你不能因为对我们的欠疚而背负给你权力的人，这样会让去世的母亲也不安的，别失去你的准则。”
文远山长长吁了口气，只听儿子变得轻松起来，这时笑道：“记住那个不收酒就要跳河的老人，别辜负他们。”
文翔说完这些后，心情突然便好起来，突然想起另一个为自己跳过河的人、一个小女人。而且就在这时，这家伙突然象在自己家那样没礼貌的敲敲房门，大声在外边说：“文翔，你还在说话？还去外婆家吗？”
真奇怪，一想她就来了，文翔终于明白深爱的人，也许真有传说中的心灵感应。
第四十二章 我爱小妖精
大家一起来送两人，文远山对文翔说：“文翔，代我问老人家好，试试她的口气，让不让我去看她。”
文翔点头，张明珠且对冯娟说：“娟子，你飞来飞去不容易，明天又得上飞机吧，多休息知道吗？”
“哎。”冯娟好象真那么回事般答应着，还甜甜的应道：“下回我再来，还来吃你做的菜，我都吃出瘾了！”
张明珠得意的笑了，说：“嗯好，记得打电话，我有准备，我做的至少比文翔店里的要好，味精都少些！”
“哎！”
张明珠认真的嘱咐道：“我这反正一直给文翔留着房子，你来的话就住这儿，挺方便的知道吗？”
冯娟点点头，又抱着静静亲了一口，这才向车走去，静静急了，显然想跟着她一起去，嘴上还叫道：“姐姐抱静静、姐姐抱静静！”
文鹏跟兰芳忙找东西分开她的注意力。
（）
文翔便对父亲说：“爸，我走了。”
文远山点头，文翔又对张明珠说：“张姨，谢谢，我们走了。”
张明珠是个挺善良的女人，在知道文翔母女跟丈夫的特殊关系后，同情多于妒恨，这时更因为冯娟对文翔又多了些亲情，嘱咐他说：“晚上了，开车要小心。”
文翔心里一动，突然想道：“如果我妈还在，她肯定也是这句话……”
心里突然有些难受，用力对张明珠点点头，带着冯娟打开车门上车了。
大家一起注视着车子驶离，全都吁了口气。知道丈夫心病好了，张明珠乐滋滋对文远山说：“文翔女朋友真招人喜欢，这孩子挺逗的，文翔可真有福气。”
文远山皱着眉说：“她就是文翔女朋友？”
大伙一起看怪物似的瞪着他，文远山显然全将注意力放文翔身上了，根本没注意他们议论了什么，这时听了老伴的话才大梦初醒：“她就文翔女朋友？多大了？不还一小孩吗？”
“哪儿啊。”文鹏用他看走了眼的口气说：“都快二十三了，大三了吧。爸，你可能真老了，这都看不出来？”
“二十三了？”文远山骇然叫道：“不会吧，我还当她才十六七岁呢……噢，不过也是，不然他跟文翔来这干嘛啊？”
说着摸了摸脑袋上的板寸头，将信将疑的说：“现在的姑娘怎么那么显小……想当初你妈十七八岁，我怎么看也跟二十七八结过婚似的，真是。”
张明珠白了他一眼，嗔道：“我读书时就被我爸出卖了，不然哪轮得上你这头老牛！”
大家一起笑了，慢慢回去不提。
冯娟象猎犬般四下嗅着，文翔奇怪的盯着她说：“你怎么了，找大便？”
“文翔！”冯娟生气的叫道：“你说话那么难听！你在车中拉大便了？”
“呵呵。”文翔得意的笑了，心里暗想：“有种女人特合人缘，这家伙可能就属这种类型，不然怎么才粘上我，我跟我爸就合好了呢……”
想到这得意起来，冯娟还在嗅着，这时奇怪的说：“老公，有没有觉得车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真的很香耶！”
文翔知道她指什么，呵呵笑道：“香是香，让交警查到了就惨了笨蛋。”
冯娟奇怪的说：“怎么回事？”
“你老公我喝了酒知道吗？”
“不会吧！”冯娟说着就上来扳他的�